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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1 ...

  •   从山体上下来,族人纷纷递上酒水食物,献上最真挚的祝福,拓都、虞瀚东频频答谢还礼。
      穿上衣服后,虞瀚东正在人群中寻找柳樱的身影,拓都不顾众人的挽留,拉着虞瀚东骑马离开了此地。
      虞瀚东并不知道拓都要带自己去哪里,只是盲目跟随着。
      两人穿过金帐大营一直往南去,他们踏上一片新绿的小山坡,俯视山下,只见不远处碧草如茵的草地上出现了一座白色的毡帐,这座洁白如雪的毡帐从上至下周身都装饰满了鲜花,红色、粉色、蓝色、绿色、黄色、紫色、橙色······各种艳丽的颜色应有尽有,宛如翠绿的海洋上漂浮着一艘绚丽夺目的花船。
      拓都揽着虞瀚东的肩头,得意道:“合安带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布置了这座毡帐,”他朝虞瀚东眨了眨眼睛,神秘道:“当初我和合安在一起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虞瀚东不明就里,茫然看着他。
      拓都提高嗓音道:“以前与你非亲非故,不便说你,现在你我既然已经结义为兄弟了,那作为兄长我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你了。”他笑了笑,续道:“我们萨娄人其实将男女关系看得特别重要,如果一对男女时常在一起,就需向外人表明关系,不然的话轻则会遭族人蔑视,重则会被赶出族群······”
      听到这里,虞瀚东忽然明白了拓都的意思。
      拓都接着道:“你和柳姑娘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曾亲眼看到她为了你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如此重情重义的姑娘是任何一个男儿梦寐以求的伴侣,而你对她却总似隔着点什么。我是真不明白,你们中州人对于感情是否总是扭扭捏捏的。合安告诉我,像你这般有本事的人心中必定有人,所以你放不下······”
      这一刻,郦若泱的身影浮现在虞瀚东的眼前,往昔那无比明丽清晰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是啊,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已经好久没有入梦来了。
      拓都柔声道:“对于感情,我更喜欢直来直去。兄弟!听我一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活一辈子,永远都要往前看。”
      虞瀚东轻舒一口气,默然许久,这才缓缓点了点头。他或许放下了,又或许没有全部放下。
      拓都指了指那座鲜花点缀的毡帐,轻松道:“合安她们采摘了初春新开的鲜花装饰白色的毡帐,这是我们萨娄人为新婚夫妇准备的婚房,也是我们萨娄族最尊贵隆重的礼遇。”他深深望着虞瀚东,道:“现在柳姑娘已经答应了。兄弟!就看你了。如果你愿意娶她的话,就请现在过去吧。如果你仍旧放不下,那你可以转身离开这里。但我要提醒你一句,自此以后我拓都将会瞧不起你,你也不配做我的兄弟,你的恩情以后我会偿还,你我也不必往来了。”
      虞瀚东知道萨娄族人傲骨嶙嶙,又恩怨分明,最不喜自私自利、逃避责任之人。他微微一笑,随即躬身施礼道:“兄长教训的是,瀚东受教了。”
      拓都哈哈大笑数声,一把搂着虞瀚东,开怀道:“这才是我拓都的好兄弟。”随即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大声道:“快去吧,别让新娘等急了。”
      虞瀚东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他大喝一声,马儿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
      来到鲜花毡帐前,合安领着一众前来帮忙的女子早已恭候多时,她们一见到虞瀚东一个个展露笑颜,热切欢迎虞瀚东的到来。
      虞瀚东下马,向众人施礼。
      合安掀开帷幔,对虞瀚东微笑道:“快请进去吧。”
      虞瀚东道了一声谢,举步进入帐中。
      帐外传来一阵嘻笑声,随后合安领着众人离开了。
      红日低坠,残余的阳光透入毡帐内,踏足柔软的毛毯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穿着一身洁白袍服的丽人背身坐在床榻上,她微低着头,始终不敢转身,可以想象她此刻娇羞无比。虞瀚东的心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狂跳不止了,在他的印象中仿佛还是前世的事。
      随着虞瀚东五脏庙咕咕叫了起来,床榻上的丽人这才“啊”的一声,转过身来。她今天打扮得美极了,其实她原本就很美,只是异域的袍服和妆容使她有了另一番别样的美丽。
      柳樱一声浅笑,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来到虞瀚东跟前,细若蚊音道:“呆子!肚里都打鼓了,还这么站着,快进来。”
      虞瀚东不禁挠头傻笑一声,乖乖地随她走至矮木桌前,两人跪坐桌前,只见桌上早已摆满了脂酥膏酪、牛羊肉和馕饼,虞瀚东早已饿极了,他顾不了许多,撕下两块羊肉,拿起馕饼卷在一起塞进了嘴里。
      柳樱盛了满满一碗茶水,递给虞瀚东,关切道:“你饿了一天了,不能吃得这么急,也不易多食。这是我做的奶茶,你尝尝。”
      虞瀚东微微一愣,顿觉有理,他接过奶茶,喝了一口,只感觉一股暖流顺着咽喉缓缓流入肚中,口感浓郁,令人舒服无比。他禁不住多喝了两口,不想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柳樱掏出手帕,一边帮他擦拭,一边笑道:“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说着她眉头微蹙,凑近他身子嗅了嗅,忽地问道:“你身上什么味?”
      虞瀚东低头闻了闻身上,没闻到什么怪味,他狐疑道:“没有啊,你是不是鼻子不灵啦?”
      柳樱娇哼道:“你才鼻子不灵了呢。我问你,你身上是不是擦了什么药水?”
      经她这么一说,虞瀚东顿时想起大巫曾在他和拓都身上涂抹了油脂般的液体,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跟柳樱说了。
      柳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虞瀚东莫名其妙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柳樱笑道:“我在笑大巫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捉弄人。”
      虞瀚东更是不解,顺口问道:“他捉弄我们?”
      柳樱又在他身上仔细嗅了嗅,欣然道:“妄你这么聪明,竟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我告诉你吧,大巫给你们身上涂抹的是用金迭草和月莲香熬制而成的精华,它不但有防晒的效果,而且其产生的气味能令飞禽走兽避之不及。”
      虞瀚东这才明白为什么天上的猛禽一挨近他们就立即飞走了,他不禁暗叹,自己和拓都竟被大巫戏耍了,同时又感叹大巫还有如此有趣的一面。他跟着问道:“可我怎么闻不到?”
      柳樱得意道:“常人的嗅觉那能跟我比,我自小是泡在药材里长大的,嗅觉自然比你们强。”说着不禁又笑了起来,她跟着又道:“快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吧,顺便我给你刮下胡须,又长了这么许多,都快跟遏怖一样,成了个大胡子了。”
      虞瀚东摸了摸脸上的胡须,自入荒原以来,他从未刮过胡子,没想到现在竟成了个大胡子。
      柳樱在铜盆中倒了些清水,这时外面的日光渐暗,她点燃了几个烛台,帐内顿时比之前亮堂多了。
      虞瀚东脱下衣服,擦洗了一番,换上柳樱准备好的新袍。
      柳樱将烛台移至虞瀚东面前,然后取出刮胡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帮虞瀚东刮起了胡须。
      红烛盈盈摇曳,暖室暗暗生香。
      随着一簇簇胡须掉落,那个俊朗的少年重新出现在了柳樱眼前,她心如鹿撞,俏脸渐渐红成一片。
      虞瀚东仰望着她靓丽的容颜,察觉到她的心正飞快地跳动着,于是分散她的注意力道:“你煮的奶茶很好喝,你是怎么做的啊?”
      “啊?”柳樱如梦初醒般,手一抖,顿时虞瀚东脸上多了道血痕,她立即着急忙慌地找来手帕,帮他止住伤口。
      虞瀚东笑道:“看你手忙脚乱的。”
      柳樱不禁也笑了起来,她一边为他清洗脸上的伤口,一边道:“我在煮好的红茶水中添加了牛奶,这样是不是特别好喝?”
      虞瀚东应了一声。
      待清洗好后,伤口已然止血了,柳樱轻抚他脸上浅浅的伤口,不由得痴了。
      虞瀚东望着她饱含深情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轻吻了下她的额头,跟着两人的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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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当前来祝福的人见到虞瀚东脸上的伤痕时,都不禁大笑起哄,弄得一对新人尴尬无比。
      自成婚后,虞瀚东与柳樱过起了无忧无虑的小日子,他们或是骑马放牧、或是漫步闲游,欣赏着异域独特的美景。有时虞瀚东会去帮助族人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教摩赉、罕阿歹一些拳脚功夫,柳樱则跟合安学会了织布、接羔、挤奶,他们与当地族人相处融洽,而当地族人也已将他们视作自己人了。
      这样的日子那么惬意美好,他们享受其中。
      匆匆半个月过去了,柳樱开始想念远在洛安的家人,虞瀚东也想将结婚的喜讯告知恩师,于是两人打算启程回中州。
      拓都等人得知他俩将要回去后,知道难以挽留,便为他俩举办了隆重的送别宴。
      送别宴上,众人送上诚挚的祝福,同时希望他俩能再次回到勒若川。虞瀚东、柳樱与这些人相处数月,早已亲如一家人,尤其是拓都、遏怖、巴缪、合安,还有大巫、勃合里等人,这些都是能让他俩铭记一生的挚诚质朴的朋友。
      辞别当天,虞瀚东与柳樱携手来到大巫所住的毡帐,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者道别。
      早已超然世外的大巫并未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他给两人送上了真诚的祝福。
      与大巫道别后,拓都夫妇将两人带到一片牧场,拓都牵来一匹矫健的骏马,只见它浑身墨黑,竟无一根杂毛,头至尾足有一丈,高约八尺有余,它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正竭力挣脱束缚,一身鬃毛随之翩翩抖动,宛如狂躁的黑色精灵。
      拓都将手中的缰绳递给虞瀚东,喟然道:“这匹马原是我大父最钟爱之物,一直被小心收藏着,鲜少有人骑它,真是可惜了。现在你即将远行,为兄没有什么东西送你,唯有将此马相赠,愿它能带着你踏遍这片天地,也希望某天它能载着你夫妇俩再次回到这里。”
      虞瀚东接过缰绳,马儿仍狂躁不止,他紧紧勒住缰绳,与马儿四目对视,不久后马儿忽然渐渐安静下来了。
      柳樱好奇道:“噫!它好像认识你。”
      拓都若有所思道:“良马认主,它显然遇见真正的主人了。”
      虞瀚东轻轻抚摸马儿的头颈,心中说不出的喜欢,他诚心谢道:“如此良马,世间少有,瀚东在此多谢兄长。”
      拓都笑道:“你我何必客套。它还未取名,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虞瀚东见马儿迎风伫立嘶叫,有气象万千之势,随口道:“啸风,就叫它啸风吧。”
      众人都觉得这名字取得不错。
      柳樱欣喜道:“这马真好看,你得先让我骑两日。”
      这时合安牵来一匹黑蹄黑尾巴的白马,它虽比啸风矮了些许,却也是身姿矫健,再加上它一身紧实的肌肉、完美的线条足以跟啸风媲美。
      合安朝柳樱招招手,微笑道:“早给你准备了,看!怎么样?它可不比啸风差。”
      柳樱娇笑着接过缰绳,围着马儿转了一圈,她越看越喜欢,拉着虞瀚东的手,喜道:“你看它叫什么名字好?”
      虞瀚东失笑道:“这马是送给你的,应当由你取名。”
      柳樱撒娇道:“你鬼名堂多,你快给我想个名字。”
      见两人逗趣打闹,拓都、合安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虞瀚东无奈,他仔细瞅了瞅这匹马儿,见其额头上竟有个形似扑克牌上的“黑桃”的黑色印记,于是道:“就叫它黑桃吧。”
      柳樱讶然道:“它一身白毛,怎么能叫黑桃呢?”
      虞瀚东指着马儿额头上的黑桃印记,道:“这不是黑桃吗?”
      柳樱、拓都、合安并不知道黑桃是什么意思,但见那印记古怪,便认可它就是黑桃。
      收拾好行装后,虞瀚东、柳樱、斛勒三人与拓都、合安依依惜别。
      拓都、合安一直送三人至十里开外,这才回去。
      三人纵马飞奔,如一阵风飞驰在草原上。
      柳樱紧紧伴在虞瀚东身旁,她忽然问道:“我们先去撼胡关吗?”
      虞瀚东略加思索,答道:“不,我们往南去,寻找洛河的源头,然后坐船回洛安。”
      柳樱心中雀跃,嫣然一笑道:“好啊!我们去找洛河的源头。”说完加快马速,超过虞瀚东,冲了出去。
      暖阳相伴,三人驰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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