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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李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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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一个个小萝卜头都冲出了教室。
陈聿的同桌是个咋咋唬唬的小男孩,憋了一节课终于可以说话了。
“你好,同桌,我叫李希源,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对了,你从哪里转学过来的?怎么转到这里来上学啊……”
前桌的女孩受不了了,转头吐槽:“李希源,你的话好多,你一下问那么多问题,让人家回答哪一个啊?”
然后又扭头看着陈聿,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说:“你好,我叫葛嘉琦。”
李希源看着她变脸的速度那么快,默默翻了个白眼。
明荷只和她们隔着两排,所以能听见她们的对话,但是她好像没听见新同学说话。
过了几秒钟,又听见葛嘉琦惊讶道:“这个字念聿吗?我们还没学过呢,不过现在又认识了一个新的字。”
李希源嗤笑一声:“笨死了,这都不认识。”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承认。
“呵呵,你之前还不认识班长的名字呢。”
男生脸一红,梗着头不承认:“哪有,我是一时没想起来。”
陈聿看两个人一人一句吵起来,随意地转了下脸,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他注意到左前方一个绑着两个红色蝴蝶结的脑袋正一动不动地盯着窗外,看的格外认真。
他也朝窗户那里侧了侧头,教室外面有一排白杨树,每一个下面都围着几个小学生,在弹弹珠或者拍纸片,空白的水泥道上 用彩色的粉笔画着格子,好几个小女孩排着队跳过去,还有跳皮筋的……
明荷其实并没有特别盯着哪一个看,她只是单纯的在发呆,直到视线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头。
江淮也有些鬼鬼祟祟地瞄一眼她旁边的座位,看见没有人才直起身子。
他抱怨道:“自从你和她一桌,我来找你都得小心翼翼的。”
视线被他整个遮住,明荷不得不将目光移到他脸上,顿了顿道:“如果你没有打翻她放在桌子上的水杯,打湿了全班的语文作业,她应该也不会见你一次骂你一次。”
江淮也的脸上露出几分心虚:“嗨,别提这事了。”然后想起什么又兴奋地说:“放学后去不去小书屋挑漫画,老板说进了一批新的漫画书。”
明荷摇摇头,不感兴趣。
她不知道为什么江淮也一副和她很熟的样子,不是问她打不打游戏就是硬塞给她漫画看。
她放学后要回家和小花玩一会,还要陪奶奶看电视剧的大结局,最后还要被明廷抓着学习,她很忙的。
江淮也被拒绝了也没有沮丧,朝她伸手:“之前那本漫画你看完了吗?看完了我给你换一本新的。”
明荷从书桌里掏出来两本,递给他的时候再一次强调:“我真的不看,你别塞给我了。”
“啊,可是你也不学习,上课的时候不看漫画书不无聊吗?”江淮也似乎是真的不解。
在他的认知里,学习成绩不好的人一定是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漫画了,只是他不知道明荷怎么做到的,竟然一次都没有被老师抓到过,自己都被收了好几本了。
明荷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不想解释自己上课的时候没有不好好学习,只是自己的注意老是被一些东西吸引走。
她默了默说:“你快走吧,郑安盈要回来了。”
“好嘞,再见。”江淮也一听,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下午五点,榕桉第二小学放学,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排队出校门,因为学校位于中心街道最西头,放学的队伍从西往东走的过程中,有学生到自家巷子了就自动脱离队伍,因为大家住的都不算远,一般都是几个小孩子结伴走,所以家长还挺放心的。
到了中心街区十字路口那里,队伍已经很零散了。
平常明荷和明廷是留到最后的,因为她们家在最东边,但是今天还有另外一个学生一直跟在她俩身后。
明荷回头看了一眼始终和她们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男孩,轻轻拽了一下明廷的袖子,提示他看。
明廷也注意到了,他想了想,作为班长还是要关心新同学,于是停下脚步问他:“你家也住在这边吗?”
陈聿听见声音,抬眼看过去,眼里好像有些疑惑。
明廷意识到他可能第一天来还没认全班里的同学,于是主动介绍道:“我叫明廷,是我们班的班长,你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我。”然后又指了指旁边,“她叫明荷,也是我们班的。”
陈聿看了他俩一眼,旁边的女生他知道是他们班的,他眼熟她头上的蝴蝶结。
他头一扬,“我家就在前面了。”
前面?
明荷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片她特别熟,有零食店,水果店……还有最最最熟悉的诊所。
因为她每次生病,都是在诊所打完针,然后奶奶就会带她去买零食和水果……
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家的。
她目光乱瞟着,然后就定在了一个冲他们这边招手的人身上。
她眯了眯眼睛…看清楚之后…然后又睁大。
是李爷爷!
她顿时转头看陈聿,语气有些惊讶:“你是李爷爷家的孩子吗?”
陈聿也看见外公在像自己招手,看着她淡淡地说:“他是我外公。”
他们说过的间隙,李川已经走过来了,笑呵呵道:“哎呀,你们已经认识了吗,这太好了,正好家离得也近,以后上下学都可以结伴。”话说到一半又转向明荷,关怀道:“明荷,最近身体怎么样啊,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明荷感觉自己的身体又紧绷起来,她低着头悄悄往明廷身后挪动,声音也像蚊子一般轻:“李爷爷好,我最近挺好的。”仿佛怕他不信,又喃喃重复道:“真的挺好的。”
李川继续笑起来,“那就好,每年这个时候你就爱生病,现在看起来身体很健康啊,对了,要不要去我们家里玩?”
明荷顿时一激灵,一只手揪着明廷背后的衣服,拼命摆动。
陈聿站在她斜后方的位置,正好把她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明廷也很无奈,只能笑着说:“不了,李爷爷,我奶奶在家等我们吃饭呢,有时间再来玩。”
陈聿看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笑的一脸和蔼的外公,总觉得他是故意的。
“哈哈哈明荷这小丫头特别好玩,一见到我就躲,今天可算被我逮着了。”
果然,陈聿心里默默地想。
李川还在感慨:“唉,当时她奶奶抱来的时候,又小又弱,给她打针哭都哭不出声来,也是她家里人用心在养,现在身体才算好一些。”
陈聿又看了一眼小女孩的背影,和同龄人比好像确实瘦小了一些。
接着李川话音一转:“扯远了,对了,今天在学校过的怎么样?”。
陈聿看着他关心的目光,抿抿唇,垂眸回答:“挺好的。”
就是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拐进巷子后,明廷看着明荷依然攥着他的衣角,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掰开握住,语气轻柔道:“李爷爷人很好的。”
明荷慢吞吞地点头:“我知道啊。”
但是她能怎么办,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从她有记忆起,每次见到李爷爷都是她身体最难受的时候,每一次都要被针管戳进身体,每一次都要吃好苦好苦的药,所以身体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一看见他就会下意识绷紧身体。
明廷大概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有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明荷小脸一变,忽然愤愤道:“但是我觉得李爷爷长得有点像英子的爷爷,她爷爷对她可凶了,让她天天割草喂牛,还不让她去上学。”
明廷看着她气愤的小脸,听她一件件细数着英子爷爷的数条“罪行”,难道她是因为这个才害怕李爷爷的吗?
另外,英子是谁?
他不记得身边有叫英子的小女孩啊。
他拧了拧眉,刚想仔细问问,忽然明荷撒开他的手向前跑。
边跑边欢快的喊道:“小黄”
小黄也听见她的声音向她跑来,绕着女孩摇尾巴、转圈圈,一人一狗十分欢快。
明廷:“……”
果然小黄比他重要。
不过他的疑问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晚上他去客厅倒水喝的时候,注意到祖孙两个都坐在沙发上,不过气氛很沉默。
他小眉头一皱,发生什么了?吵架了吗?
但转念一想,不可能,奶奶一向很疼明荷,都不忍心大声说她一句话。
明荷小拳头握紧,一拳锤在沙发上,气呼呼道:“气死我了。”
秦宏英虽然也气,但第一反应还是安抚明荷:“哎呦,乖宝,不气,电视里都是演的。”
明廷有些好笑,但也好奇的看了一眼电视,电视里小英因为放牛的时候看书,有一头牛和别人家的打架流血了,小英爷爷就惩罚她不许吃晚饭。
明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小英啊,他又仔细端详了一眼小英的爷爷,国字脸,络腮胡,还真和李爷爷有点像。
他摇摇头,心情有些复杂地端着水杯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