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7980公里》丞辞

30、反常

　　浴室里弥漫着薄薄的水汽，楚风双手撑着墙壁，从头顶花洒喷出的水浇透他全身，水流沿着他完美的肌肉曲线顺流而下，他睁着眼不敢闭上，几天前那惊险的一幕和小时候的记忆相激相荡，缠夹不清，瓜葛相连，他烦躁的攒眉，将垂落的刘海往后撩起。

　　楚风洗漱好出来时，卫洲已经煮了粥，每次他宿醉后，他都会煮粥。

　　从楼梯下来的少年眼神淡漠，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里带着藐视万物的傲慢，跟刚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剪裁得体带着珠光细闪的黑色衬衣完美地勾勒出他身体的线条，半敞的领口露出漂亮性感的锁骨和微微耸起的胸肌，银色的项链如蛇一般环绕在他的脖子上，不规则形状的蓝宝石点缀其间，浑身散发着矜贵傲然的不凡气质。

　　听到动静的卫洲回过头看去，握着锅铲的手指紧了紧，眼周微微用力。

　　这打扮，是要出门？

　　楚风完全把在厨房忙碌的人当空气，径直往门外走。

　　卫洲立马关火走过去拦在他跟前。

　　一走到楚风身边，麝香的味道就更明显了，孤寂又神秘的香气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刺激着身上每一个细胞，明明是疏离的味道，卫洲却身不由己地想靠近，他悄悄深吸一口气，不爽地咬紧后槽牙，问道：“要出门？”

　　他的话如秋风过耳，楚风置若罔闻，准备绕开他。

　　卫洲伸手环住他的腰，盯着他胸前的风光一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突然，他伸手拉住他敞开的衣襟，语气柔和却坚定地说：“外面太冷了，就别出去了吧。”

　　“要你管。”

　　楚风想拍开他的手，却被卫洲反手擒住压在身后，他一手揽住楚风的腰往自己身前带，一手按到他的颈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拉近，几乎没有缝隙，在楚风反应过来前，卫洲凑近他的脖子，用力舔吮。

　　“嗯～”

　　诧异过后，楚风拧着眉，脖子上传来的酸痛又酥麻的感觉差点触发他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下意识就要挥拳，好在理智占了上风。

　　他用力推着卫洲的肩膀，气哼哼道：“你疯了吗，脑子进水了？松开。”

　　从他的脖颈间抬起头，拇指指腹擦过红痕，卫洲眯缝着眼睛问他：“还去吗？”

　　像是故意要跟他唱对台戏，楚风斩钉截铁地应道：“去。”

　　默然片刻，卫洲声音低沉，寒潭般的眸子散发出危险的光，在看向楚风时又重新换上温柔之色，却笑不及眼底，他拖腔说道：“好。”

　　以为他这么轻易就放弃纠缠，楚风没多想，等着他松手，没想到卫洲却不按常理出牌，俯身一口咬住他的锁骨。

　　不多时，锁骨上被烙上明显的牙印，像是刚完成一场神圣的祭奠，猩红的血珠围成圈，在雪白的肌肤上尤其刺眼。

　　“嘶！很痛！”楚风终于被惹急了，伸手揪住卫洲后脑勺的头发往后一扯。

　　卫洲盯着自己的杰作，根本不管头发的死活，低头满意地舔去上面的血水，完成祭典的最后仪式。

　　“你他妈属狗的吗？”

　　“还去吗？”卫洲嘴角挂着笑再次问他。

　　天生傲骨的楚风很想说去，可今晚的卫洲跟疯了一样，净做些无厘头的举动，他又不能对一个昏迷了三天的人动手，两人像是陷入了一场较量，僵持不下。

　　卫洲突然疲倦地将头抵在楚风的脖颈间，重新渗出血珠的牙印刚好映入眼帘，舌尖缠上凸起的锁骨，舔去腥甜。

　　楚风如临大敌般神经紧绷，已经开始在想他要是再狠咬自己要做和对策。

　　一阵湿暖的气流喷向跳动的大动脉，楚风浑身一颤。

　　卫洲缓缓开口：“不想见到我吗？可我一醒过来就想见你，听说我昏迷了三天，可我还是觉得很累，为了早一点见到你，我今天还没有吃东西，”卫洲拉起楚风的手贴到自己已经饿得有点往里陷的肚子，“我好饿，陪我吃点东西好吗？”

　　等不到回应的卫洲掀起眼眸，入目便是那双天生深情的丹凤眼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杂糅着深深的拉扯感，炙热，渴望、恐惧。

　　楚风眉心一跳，难道脑子真进水了？反差怎么这么大？这还是卫洲吗？哦！听说有些地方水里会有水鬼，难道……

　　鬼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刚好楚风是信的，若不是卫洲还搂着他的腰，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一跳跳开两里地，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是谁？”

　　“嗯？”

　　两人四眼相对，就在楚风终于顶不住心理上的压力想挣脱他的束缚时，卫洲恶劣一笑：“你觉得我是谁？”

　　楚风瞳孔地震。

　　发现他是真的害怕后，卫洲内心竟升起快感，“你救下的人，想要我怎么报答你？这样？”他抬起手用小拇指勾了勾楚风的衬衣领口。

　　好吓人，楚风上身后仰，捏紧领口不给他继续作乱的机会，防备地看他。

　　随着他的动作，两人的下腹贴得更紧了，卫洲一怔，脸上顿时浮起可疑的红晕。

　　平日里逮着机会就吃卫洲豆腐的楚风此时心思却完全不在这，眼下他只想离眼前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卫洲瞬间也没了继续捉弄他的心思，当务之急是“熄火”，他轻笑一声：“我还能在水里扑腾几下就换了个人不成？不逗你了，吃饭。”

　　楚风明显舒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他问道：“你真的不会水？”

　　“嗯？还能是装的？图什么？难道就为了赌你会不会不怕死地跳下去救我？这太狗血了，而且不划算，一不小心我们可就得殉情了，太亏。”他还没好好地谈一场恋爱，死而有憾。

　　“一直都不会吗？”楚风寻根问底。

　　卫洲略微有些迟疑，虽然不知道楚风为什么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但他并不想深谈此事，他含糊其辞地随口嗯了一声，推着楚风往餐桌走，“再磨蹭炒蛋都凉了，你又那么挑嘴，一会我还得给你重做，我是个病人，你体贴体贴我吧。”

　　是不是不会谁这个问题就这么被卫洲带了过去。

　　餐桌前，一切如同往常般，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那些让人压抑的事情。

　　“急着过来没有买菜，还好冰箱里还有鸡蛋，尝尝看几天没有手艺会不会退了。”

　　楚风嘴里含着一口粥久久不咽下去，那粥在嘴里几乎要化成水。

　　卫洲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起身从餐柜里取了勺子走到楚风旁边，夹了一片炒蛋放进他面前的碗里，然后将碗端了起来。

　　楚风不解地看着他。

　　卫洲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他，舀了一勺粥，上面还有一小片炒蛋，他发号施令般开口：“咽。”

　　大概是仰着的角度实在太适合吞咽，咕咚一声，嘴里的东西滑入喉咙。

　　“我……”

　　趁着楚风开口的间隙，卫洲将勺子里的粥送进他嘴里，再次下达命令：“嚼。”

　　楚风鼓着嘴恨恨看着他，嘴上一动不动。

　　盛着愠怒之色的眸子比平时更似钩子，撩人心魄。

　　冷静冷静冷静，卫洲在心中默念，这小子，之前就这么诱人吗？他怎么没有发现？是他迟钝？

　　虽然心中早已翻云覆雨，但卫洲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语气平淡：“小风，听话。”

　　记忆的幕布被悄悄撕开一道裂缝，孩童时期的欢声笑语如潮水般从深处涌出，故作镇定的双眸有了一丝动容，急促又沉重的心跳疯狂撞击血脉，咚咚声直达耳膜，楚风愣愣地盯着卫洲。

　　“怎么了，不喜欢我这么叫你？”

　　差点，差点他就以为他想起来了。

　　楚风如梦初醒，一把夺回他手中的超薄骨瓷碗，“我自己吃，你回去吃你的。”

　　卫洲轻挑剑眉，揉了揉他的发顶，“嗯。”

　　楚风最终没有出门，只要他有往门外走的苗头，卫洲温和的眼神便会立马变得如狼般锐利，要不是看在他刚醒不久，楚风就是跟他打也要打出门。

　　既然没法出门喝酒，楚风选择退而求其次在家喝，偏偏卫洲依旧百般阻拦。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楚风忿然作色，“你他妈有病是不是？”

　　“嗯，我今天才醒，身体状态还不太稳定，本来医生建议继续留院观察，但你不来看我，我只能出院来找你，小风，我不是不让你喝酒，只是今天真的不行，我担心一会你喝多了我照顾不了你，虽然我也可以硬撑着，可要是我不舒服，你不是还得忍着醉意反过来照顾我吗？”

　　有理有据，可他就这么认下了？楚风有一瞬无言以对。

　　“你不舒服关我什么事儿，又不是我……”到了嘴边的话被中途掐断，楚风顿了顿，“我不需要你照顾。”

　　为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卫洲自然猜得出，他也没打算装傻，“当然跟你有关，我在你家，出事了警察找的是你，你出事了，我也会是第一嫌疑人。”

　　“那你就别在我家。”

　　卫洲伸手牵住楚风的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柔软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他撒娇一样说：“可是我想见你。”

　　“……”

　　楚风抽回手，声音清冷，“我说了我拒绝，我不跟你谈恋爱。”

　　卫洲固执地重新拉过他的手继续揉捏，像个无赖一样不讲理，“听不到。”

　　不是，他真的没有撞邪吗？还是脑子撞坏了？一个人的转变怎么能如此突然还如此大？

　　晚上睡觉时，楚风故意躺在床沿，但身体比他诚实，进入睡眠状态后，他习惯性地往身旁的唯一热源靠近。

　　卫洲搂着他，侧身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然后贴上他的唇。

　　河倾月落，周围的一切都隐身于黑夜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滞，可他却舍不得离开这两片薄唇。

　　楚风身上好像有一种魔力，只要跟他在一起，空虚的心总能被填补得满满的，至于是什么东西，卫洲不知道。

　　他是毒药也是解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点点渗透进卫洲的身体，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已离不开他。

　　卫洲抬手抵住楚风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将迟被发觉的所有情感倾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