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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小鱼小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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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柔软提示过当然会听话的于某,还趴在地上胆寒。
站起来俯视她的人却能照常亲切邀约,
“走吧于酉时,该回去上课了。”
唯唯诺诺,“好。”
“灰拍拍。”
怂包低头照做,“哦。”
“跟上,”秦锦一走在身前。
于酉时乖乖盯在她线条流畅的小腿位置,亦步亦趋跟到教室门口。
“咦?秦锦你吃饭一个人去的?那个学画画的怎么没黏着你了?”
有人堵在门边搭话。
绕不开,更不好穿插过去。
于酉时很有眼色地走远两步。
“没,她有事走掉了。”
饿着肚子的秦锦一,回过头看了在保持距离的于酉时一眼。
讲话的女生注意到她的动作,点了点前后脚的她俩,一整个震惊不理解,
“啊!秦锦,不是吧,你和肉一起回来的?你俩搭伙了?”
“没有!绝对没有!凑巧,你的错觉,”于酉时抢答。
手忙脚乱,她趁机尴尬表示可能需要更多空间进门。
女生会意,与秦锦一双双退开,腾出宽敞距离放她过去。
秦锦一不说话,女生等她通过拍拍胸脯笑自己想法太过邪门,
“哈哈我的锅,你和她,怎么可能!超不搭嘎吔~”
“苏苏,你刚刚要说什么?”没表态,秦锦一微笑岔开话题。
“什么什么?”云苏宁被晶亮瞳孔闪得蒙圈,“要说什么?…我要说…”
她嘟囔着回想,看向秦锦一的眼神在浓雾间走向迷茫。
“想不起来么?”
“不,不是,吧,哎呀我这记性,秦锦,也许我老了,”小圆脸云苏宁故作深沉哭唧唧抱怨。
隐在发间的卡通小脚叮铃乱晃,话题活泼好动跳得很开,
“还说呢,那个画画温总算没赖在你身边了。我也想和你一起呀,但那家伙太毒了也就你受的住。
竖起大拇哥云苏宁满脸佩服,注意放在秦锦一生出绒毛的浓密发际流口水,嘴巴却不忘问些不相干的正经事儿,
“哦!上次英语小测完形你是不是又全对?我错了六个!啊啊啊因为这个都没上百,唉!
真羡慕你欸对了你有空吗?”
“有的。”
“那阿数学考有道大题我没想通,你给我讲讲呗,多谢多谢。”
“没事。”
……
晚自习。
和端坐讲台安稳接待,八方来宾上门请教的全能学委不同。
向来懒散度日的于酉时,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明明隔壁这会儿聊游戏聊得投入没空愚弄她。上边学术交流忙也分不出什么眼神。
吓没了偷窥毛病的于酉时谨慎收起小说,心想这几天。
她没说,我没说,不知她乱没乱讲,反正她没说,我又没说。
晚风和煦,班里气味正常。
好像,浑身刺挠的原因除了这些隐患,是真想不通能翻出什么花样。
等等。
杂牌人类的第六感,好的不行坏的灵。
第二节上课大概五分钟,于酉时头顶有根灯管忽然毫无征兆地挣脱光亮,冒起了黑烟,丢下同居小伴儿利利索咽了气。
底下爱大惊小怪的野猴才嚎到一半,不该出现的人捏了张纸,满脸怒容进了门。
将环绕在得意门生周围的鸟兽赶回座位,保留她独坐高台的置身事外。
胡桂芳气急,暗灰泛红的大衣像燃烧过一次的余烬,情绪在看见目标后快速复燃,
“李辉!站起来!”
声喊叉劈了不要紧,重点是要先把这股邪火撒出来。
被点到的人左顾右盼不明所以。
不过他还算乖巧,勉强起身歪歪扭扭撑在课桌上。
“你个小王八蛋,你爸妈送你来学校是干嘛的!不好好学习不说还整天惹事生非,你看你那成绩,我教你还不如教条狗!”
唾沫横飞,人群暂停。
炽浪掠过时没人想做引线,班里鸦雀无声。
不服气李辉瘪嘴耍贱,“话也不能那么说,狗哪用得着天天交作业?”
碰上怒意换气的空档。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蠢蛋没调好脑子,人显然听到了。
于是火气更盛,“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噔噔噔疾行几步,站在教室中央指了他鼻子吼。
“没,没什么,”火燎到了脚面儿,识时务的炸毛鬼不自然认了怂。
“你说说,就你这德性还看上人家五班班长,”情绪失控的人口不择言紧接上句数落:
“好,不说别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跑去骚扰人家不说,还堵在宿舍楼下边搞什么俗气的点蜡烛表白。怎么这么能成精呢?
生下来没照过镜子吗?你这种烂泥,有哪样拿的出手?啊?
有长处还是有爹?哪来的自我感觉良好?啊?凭哪点觉得人家能看的上你?”
一口气释放够激情,喷完这句,她清了清嗓,稍微平复了丁点。
抬脚解释这场风暴的起因。
“人家女孩家长今天下午找到学校来了!在我办公室!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对我进行了深刻的批评教育!你说说,我丢不丢人!丢不丢人!”
单手拍打自己脸侧,她朝当事人方向继续开轰,
“知道人为啥不找你不?人爸妈说了,只了解事实情况,没必要接触你这种的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听听,你这种人!你听听,你以为你是谁,三中老大?谁的辉哥?不过一个没见面儿就能淘汰的货色。
快醒醒吧,收收心,收好你那廉价的热情,别再去给人造成困扰,听到没有!”
弄清原委的滚刀肉攥紧拳头,收了痞态紧咬后槽牙,把自己憋得面红耳赤。
“说话!”
胡桂芳冷眼鄙视杂毛犬的无能狂怒,扔出杀手锏 ,
“吭气儿听到没!明天把你家长叫来。”
“哦,”他低下头回答。
胡桂芳解决了庄心事,抖抖名单板着脸捡起来另外一件。
“夏季校服尺寸,怎么回事?”
听到盘问,于酉时不安地抓住裤管来回蹭弄,额头见汗。
“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男生尺码多一个,女生少一个。
那个于,酉时,来,你站起来给大家说说,你是对自己性别有什么疑问?”
有了特定靶子具体事件,所有不相干的人默契恢复到可移动状态。
事关班上这位超绝重量级,好多人偷偷转头看,表情嫌弃又好奇。
于酉时僵硬直起身,低头沉默不语。
“怎么?哑巴啦?你看你,整天穿的都是什么样子!一个女生,打扮的吊儿郎当的,走出去得误导多少人…”
我只是穿得宽松,于酉时抹了鼻尖水珠,头再往下垂了些。
看不惯年轻人畏畏缩缩的孬样子。
胡桂芳瞅着那么大一堆缩手缩脚的窝囊劲儿,又来气了,“怎么想的,说话!”
静默,于酉时舌根咸涩,连张嘴的勇气也没剩下。
灼烧不停。
“私服我管不着,校服是学校统一制式标准,是不可能允许你搞特殊的!你看看你…”
“老师,可能是我勾错了行。”
受不了这场面,出于同行过的情分以及对同性别的怜惜。
秦锦一适时下场举手出声,拦住了后边即刻脱缰的尖锐语句。
“是吗?”胡桂芳狐疑转身,烦躁的眉眼强硬分裂出了点儿柔和。
她恢复正常平声疑问,“那她自己怎么不解释没长嘴吗?”
秦锦一坦然站在讲桌旁,冷静重复理由补充道歉道,“不好意思老师,这次是我疏忽了。”
“行吧,好好上自习。”
事解决了,善解人意的好老师不再深究踩了梯子就下。
卷起表格风风火火离开。
杵在那儿身体僵直险些意念垮塌的于酉时,包着泪感激遥望。
恰逢秦锦一也看过来确认情形。
对方神情自若清淡点头。
背光刺眼,于酉时比出口型无声道谢。
交汇短促到不待正主反应,碍事的隔壁猛然扯她衣袖,强横将她拽一趔趄。
身体撞向课桌,人不得不坐下错过。
“喂,你小心点儿吧肉。咳咳那个于,我说,你跟咱们学委很熟吗?”
钉耙倒打,男孩试探性的期待,积极表演的礼貌在于酉时听起来十分可笑。
放弃挣扎,她闷在双臂里回答没有。
“那她干嘛要帮你,”失望的人疑惑不解,习惯性快嘴埋怨:“你是够奇葩的,校服也穿男式想做人/妖么你。
反光的脸上沾满收不干净的妒忌。
再抬头,见学委还在扫这个方向,为防不虞他遮掩唇形小声警告,
“我说人人美心善看你可怜,你可别不知好歹,妄想死皮赖脸贴上去恶心人。
她要和你靠太近,你就算恩将仇报。
你自己油味儿多重多熏人你不知道?和她一路你看你配么。”
看看挂在前脸儿正中的明月皎皎,再瞅他身旁点儿背到家的大滩油垢。
不甘心说半天得不到确切答复,齐威武岔开腿半边欺过来,胳膊肘狂戳于酉时腰腹溢出,冲她耳边不断逼问,
“别装死,你听到没?
“听到没?你听到没?”
“听到没,说话!”
相同字眼勾起恐惧,换身份的情境让人害怕之余更生愤怒。
躲不掉捣弄和顺了他思路的想法,气闷不过的于酉时头回拍桌而起。
不管不顾,夺门而逃。
动静不小。
“发瘟,病情不稳定,”齐威武觍脸呵呵笑,对上所有看过来的努力找补。
秦锦一没听清。
脑袋里想法是半路空一个考勤不对,晚自习纪律不对是她不对。
自认为成功隐匿人堆,与大多数人维系了亲切友好的秦锦一,鲜少会被人明目张胆找麻烦。
况且,还是刚刚才好心解围的那一个。
有点儿生气,她小跑着追了出去。
身体轻盈的好处就是,腿长的优良性能会被无限放大。
没几步路,“于酉时,站住!”
清脆喝住逃犯的脚步,秦锦一站在空旷走廊的明暗交界处沉声命令:“过来。”
“靠近点,快点。再近点,别磨蹭,站好。抬头。”
一系列指令的调整。
最后,“怎么了?”
面对浓郁夜色中抖如糠筛,足够听话的可怜巴巴。
终是不忍心,她不自觉舒缓语调戴上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