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文思豆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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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了三天。
于酉时觉得自己心落在了秦锦一身边。
当时没胆子问清楚，对方目露狡黠的否认算不算答应。
回到毫无交集的教室，她的视线总违背习惯往人身上飘。
秦锦一话不算密，多别人主动在找她聊。
她讲话喜欢先噙着笑，水润清亮的眼睛微微弯起，保持一个能平视对方的礼貌距离。
明艳的五官因尚未褪去青涩潮汐而含蓄，挡在绮丽鲜明冲击前的干净清爽，替她增加了不少亲和。
闲聊时嘴里含着接应，思考时浓睫耷下，目光自然垂落书本。
一旦专注解惑，全然感受不到个别动机不纯的讨教者，紧盯她光洁侧脸的朦胧眼神。
美人清甜。
有事儿没事儿，单纯愿意听她发声的人，也是有的。
东说西讲。
触发了对话的人数众多，可疑场景成倍数叠加。
于酉时看在眼里，急在腚上。
起立，坐下。坐下，起来。
罕见地伸长脖子装落枕，侧耳偷听。
有什么办法。
她可太想知道那张嫣红小嘴里天天在说些什么了。
奈何够远。
这场忐忑不安的火热监视收效甚微。
三天来，独有个嗓门特亮的大眼漏勺，讲暗恋讲的人尽皆知。
其余的，混合了表情连蒙带猜，依旧是洗不脱嫌疑的内容不详。
多半于酉时连续好几天的抬头太过异常，嗅到八卦苗头的齐威武来了兴致。
搓搓手，他无情丢弃陪他分析，“学委理我，我是不是有机会”的前桌阿黄独自一人对了座位犯癔症。
循着她的角度望过去。
很好。
分不出嫌疑落点，伸出恶爪。
齐威武冷不丁呼了于酉时两巴掌，斩断她视线犯贱。
“嘿！肉！干嘛呢，眼发直了！看上谁了？给哥说，哥给你做主。”
没防备的于酉时吓得直激灵，捂了发疼的背尝试往远缩，心突突跳出口腔，“啊！没！没有。”
前桌黄光旭也惊到在翻白眼，现出了原形鬼叫，
“嗷嗷嗷我c老齐，你有毒吧！一惊一乍，我话没说完你喊什么鬼，哎呦我c！”
也不是没听到，他瞪大死鱼眼看向齐威武，又扫了眼斜对面即刻装死的于酉时。掐住回音，咂吧咂吧回过了味儿。
干瘦刻薄的面上嫌弃满满，捏起鼻子他阴阳怪气：
“我说你说什么？她？拜托！这种缺爱极品性格极端得很，小心她当真了你甩不脱。
自己留着用，别祸害别的兄弟成吗？”
“滚蛋，说着玩儿也不行？”
毫不避讳，明着戏弄正面反问。
齐威武伸长腿，印了名牌logo的花哨球鞋踏在于酉时凳下用力摇晃，边踩边试图继续诱导：
“嗐这么见外啊肉，别小气，说出来听听呗。看看是咱班哪个小子魅力这么大，艳福不浅，勾住咱肥油的芳心～”
“没有，”于酉时复述。
“呦呦呦，害羞啦害羞了！别担心，哥没恶意，你说出来，说不定我们真能给你和如意郎君牵线搭桥呢…
哕～靠，算了不装了呸呸呸，太恶心了！我晕荤油，快给我自己说吐了！
齐威武本人并不瘦，坐下来肚子至少也三道肥美大油褶。
个头又矮，腿如屋柱。宽方脸上脂肪层叠，腻腻如油井。
就这，也不妨碍他觉得自己不胖。
是强壮。
他摆手，大笑，假意讨饶：
“肉，假的假的。我就想看看谁有福气享用这灭顶之灾，你可千万别缠上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嗤——
嘿嘿…
哈哈…
嘻嘻…我去好损
咯咯咯…”
两人的奸笑传染了小片。
四面八方，附近散落的嗤笑应声而来，淹没了于酉时过分寂静的沉重呼吸。
她摊开掌心凝视自己杂乱的掌纹，茫然无力地坐在那儿。
看吧，生活短期没有改变，不代表不会走向糟糕。
学委很好。
但她上课的时候，不还是会帮那些个牛郎织女们传纸条么。
和左右没出言讥讽但会笑的人相同。
人不是完美毫无瑕疵的生物。
旁观者并不在意“热闹”本身。
他人也不会在意她在意的苦痛。
秘密在有人知晓的那瞬，已经拥有了对任何人开放的可能。
丧失主动权的她…
“哈哈嗝哈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呃—yue~咳”
意外事件牵回于酉时走进深巷的思绪。
只见上秒还在嚣张仰天大笑的齐威武，突然掐住脖子疯狂咳嗽，表情扭曲，中断了他的嬉闹。
在他身旁啪啪拍大腿的黄光旭快乐也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脸上。
气氛有些尴尬，咳声却没有停。
“咳咳咳咳咳…”
“哎呦他没事吧，齐威武脸好红。”
“这咳的也太惨了，黄狗怎么不给他来点儿水呢，我天，还在咳。”
“咳咳咳咳咳哕～”
“就是就是，看来以后高兴也得收着点儿了，好窒息。”
听到有人不落忍的低语，于酉时敛下内心角落的丝许快意。
不动声色地再往远挪了挪，谨防口水喷溅到自己。
自习课后的晚饭时间。
这几天忙做无用功的于酉时，老实回归到了自己的动线。
席地盘腿坐下。
掏出盒橙奶打开搁在腿弯，捏起巴掌大的青椒土豆饼小口小口地咬，细细咀嚼。
待确保所有颗粒在口腔中融化，再吸吮饮料允许它顺进胃里。
食堂的饼算不得好吃，经常有股冷凉的油味。
克制不暴的于酉时食量算不得惊人。
常年分不清饥饱界限的她，理智在线状态会刻意少吃。
靠在检查了两次的阴面。
两张饼下肚，抽出纸巾挨个儿擦净指尖沾到的油污。
于酉时自嘲勾起嘴角，暗自喟叹她竟然也有这么像人的时刻。
“秦锦一！你到底什么意思！”
失控质问拔高为斥责，跟在连串脚步后迫不及待闯入。
砸向熟悉的人名。
于酉时闻声警醒，竖起耳朵。
声音在能看见防火门的入口处，与于酉时间隔两个小拐。
她今天吃得少没钻缝，堂正待在出入口背面，这音量想不听到也难。
等踢踢踏踏声落定，与名字对得上号的温柔女声响起，
“温温，你冷静点儿…我”
话没说完，带了哭腔的蛮横指责，口齿清晰地自顾自补充剧情。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喜欢他，你为什么还靠近他！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你们…上次也在食堂，呜呜呜～为什么？
是！你优秀！你好看！你家里有钱！他就喜欢你，你明明什么都不缺，为什么还要和我抢！”
学委，早恋，大三角？
这是我能听的内容吗？
请不要停。
觉得这尾音抬高的感觉特别耳熟，于酉时仗了熟悉地形，抓紧衣摆勇猛贴壁。
吃掉个墙角，螃蟹两步，正赶上学委语调平静的轻淡回应。
“我说过了，是他主动凑过来的，我在拒绝了。”
“哈？所以，你在对我炫耀吗？是是是！你魅力大！所有人都喜欢你，我跟你说了很多次我喜欢他，是我先的啊秦锦一。”
这什么三流台词？
这女的疯了吧。
看不到温塘愤恨眼神的于酉时替秦捏了把汗，但还是期待能再端上来点儿热乎的。
“温塘，不管你信不信，我不喜欢你喜欢的那个人。”
美人疲态。
看不到画面的于酉时抓耳挠腮，恨自己体积太大不够灵活。
不然还敢再近。
音画同步也不是没可能。
无意卷入别人的情感电影，秦锦一面对这种无妄之灾，仍耐性打算为神志不清的她梳理梳理。
她语气和缓地尝试安慰对方：“别难过，那个人我只听你提过，我们…”
不知踩到了她哪根筋。
温塘含泪留下“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和厌恶的表情，大力摔上门恼恨离场。
等了一会儿，余响散尽。
于酉时听到极度控制的一句。
“艹！”
伴随“傻X”散在风里。
什么什么情况？这是那个学委？
再待了会儿，隔壁响起几下清脆“咔嗒”，同步深重呼气。
什么东西？
打火机，吗？
啊？这
算不算峰回路转？
于酉时可太好奇了。
鬼迷心窍，她犹豫了半秒。
往前，再前，挪到了遮挡物的尽端。担心重心不稳，她换了个保守的姿势。
右肩靠墙，慢慢跪下趴起。
学委脸的朝向是对半开，计划是屏息凝神，只准脑瓜子超越红线。
来都来了。
深呼吸，冲。
入眼是一双漆皮。
莹润青碧勾勒在簇新的白色边缘，平直绑带有序游弋过孔洞，汇聚在纤细足腕处变成蝴蝶。
轻盈修长裹在水蓝牛仔中笔挺。
往上。
打住，视角尽头。
似乎已等待多时的秦锦一见她姿势怪异，款款蹲下企图先找到能接通人情绪的天窗，她双手抱膝语气幽幽，
“你在干嘛？”
困惑夹杂未散尽的余火，歪头观察这个热衷伏地的奇怪同学。
心虚的于酉时定身不动，心如擂鼓。
“你在偷听吗？”
“对不起！不过是我先来的，”垂头躲避，为自己小小声辩解，于酉时解释：
“我在这里吃东西，你们声音呃——不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哦，吃东西，”秦锦一表示了然。想起上次，又疑惑补充：“那你还好吗？”
“我？我很好呀呵呵呵，”于酉时尬笑。
纠结要不要提起体重那事儿，也纠结要不要换个姿势再说。
“好吧，我看你上次狂吃狂呕的。以为，你每顿都那样呢，原来——不是啊。”
是她！
于酉时震惊仰头。
“要听话哦。”
秦锦一面无表情语气仍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文思豆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