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三界异闻录》霜沐月

41、第 41 章

　　刚开学，书院就出了件怪事，每天清早天祝殿外的广场上空都会飞来一大片黑鸟。
　　最初，大家都没有在意，以为这些鸟儿只是路过。
　　突然有一天，它们向广场上的人群洒下一片星星点点的泥点，这些泥点子落在了人们的头上、脸上和脖子里，用手一摸，黏糊糊的，还散发着特殊的气味。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这是从天而降的鸟屎啊！
　　黑鸟的屎雨轰炸整整持续了三天，大家苦不堪言，原来还以为是偶然现象，到了第三天才发现这是冲着书院来的。
　　还有人控诉，这些黑鸟会攻击落单的人，一些月舍的女学生和外院的男管事、杂役们都被它们追着啄脑壳。
　　这几天书院的人人人自危，都自备了各种防护装置，面罩、斗笠、披风等物成了书院师生和教职工出行必备的物品，邦礼司安排人连夜赶制了一批帷帽出来供老师使用。
　　代理山长卢长英急忙在第四天举办教职工大会，讨论这黑鸟出现的原因。
　　熟悉鸟兽的御灵课老师陆晴儿首先发言，“我查看过了，这些黑鸟叫青乌，是乌鸫的一种，常年栖息在哀山里。它们记忆力好、报复心强，一般每年三月至七月的繁殖期攻击力最强。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所以应该是书院里有人得罪了它们，才飞过来攻击的。”
　　戒律司张监院说起了院里的传闻，“我听说这些黑鸟会攻击特定人群，那些落单的青衣女子和蓝衣男子极容易被它们盯上。”
　　“青衣？蓝衣？那就是月舍的女学生和邦礼司的男子嘛。”卢长英略一沉思，迅速做出了安排，“张监院、周监院，辛苦你俩会后安排人手去询问这些人，看最近是否有人招惹过青乌，有没有打骂、捉弄等伤害它们的行为。”
　　张监院一向效率高，他开会之前就做好了准备，“我已经让斋长问过月舍的学生了，她们最近没有接触过这种黑鸟。”
　　柳少英像是想到了什么，“我想起了一件事，嗯......就是猎灵会后面几天，我让人在天碧山庄的禁地附近掩埋了一只隐形兽，观其外形是只飞禽，不知道是不是青乌，正好是叫了邦礼司的大秦去负责的。”
　　卢长英一听，赶紧派人叫大秦过来。
　　大秦所在部门主要负责书院的安防工作，此时正在外院巡逻，一听说代理山长找他，赶紧来到学务殿。
　　他回忆了当时掩埋的情形，那只死掉的飞禽脖颈被人割断了，身形比这几天作怪的黑鸟大得多，还长有长长的尾羽，他将这只大鸟模样的黑团就近埋在一株栎树下面。
　　卢长英纳闷了，比黑鸟大？那就不是这个惹的祸了。
　　陆晴儿在大秦讲述时听得极为认真，她心中有了一个答案，需要再查证一下，“我有个建议，要麻烦秦师傅将那飞禽挖出，让我再检查一下，我怀疑它是少离。”
　　众人惊异，卢长英问道：“陆先生，此话怎讲？”
　　陆晴儿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古书有记载，青乌视少离为鸟中之王，但它因自己面目丑陋不敢在其面前出现，常常暗中相随，隐匿于少离几十米之外的地方。若是被青乌发现自己的王被人埋了，那肯定会找过来算账的。我听秦师傅描述那鸟儿的外观与少离有几分相像，又想起古书所述，所以做了这般推测。”
　　卢长英听她说得在理，立刻同意了建议，“好！陆先生精通隐形兽，此番推测有理有据，那就劳烦大秦走一趟了。周监院你这边还要继续询问下面的人，这个会议我们戌时再继续，现在散会吧。”
　　大家纷纷散去，柳少英正打算回他的闲情小院，却被卢长英抓了回来。
　　“师兄，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
　　“我听说你已经停课三天了，这像话吗？”
　　“还不是因为这青乌闹得，打又打不到，万一被它的屎雨误伤，那人不得臭死了！”
　　“就你矫情，哪里有半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师兄，你可误会我了！我正是要时刻保持为人师表那种高洁无瑕的形象，才决定暂缓几天授课的。”柳少英满口歪理说得是振振有词。
　　卢长英说不过他，只得放狠话，“我不管你说什么，反正你不要耽误这学年的教学进度，否则我扣你的奖金！”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我会安排好的。”柳少英拍了拍他的背，似是在安抚这位爱操心的师兄，潇洒地扬长而去了。
　　代理山长兼柳少英的师兄望着他这位行事乖张、不拘一格的师弟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晚饭后，书院的老师、监院、管事等人又聚在了学务殿，大秦将那只隐形兽带回来了。
　　陆晴儿揉捏了这只飞禽近一刻钟，又将它开膛破肚，取出了一个小黑团，用火烧之，火焰竟有数丈之高，最后得出结论这只隐形兽大概率就是少离无疑了。
　　周监院也已调查清楚邦礼司无人招惹过青乌。
　　至此，众人一致同意这青乌的报复就是少离之死惹的祸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平息它们的怒气。
　　陆晴儿提议在天祝殿为少离举行盛大的祭祀，并且要将它厚葬在哀山那棵巨大的榕树下。送葬的女子需穿着月舍的白色校服，男子则是蓝色的工服，这样才能得到青乌的原谅，它们才不会再来找书院的麻烦。
　　卢长英当即便同意了，并要求邦礼司尽快做好祭祀准备。
　　四日后是个好日子，祭祀就定在那天。
　　会议结束，卢长英又叫了两位监院留下。

　　祭祀仪式在陆晴儿的指导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仪式过后青乌果然不再出现，天碧书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林霖在祭祀完成的第二天突然被卢长英叫走了，原来那只惹祸的少离已被证实是被她捕获的，经过书院几个高层讨论决定，他们一致同意林霖是这届猎灵会的获胜者。
　　刚开始他们并不清楚死在贺家祠堂的生物是什么，贺焕生当时也没有听清楚隐形兽的名字，正是这次青乌的报复才让他们弄清楚了原委。
　　虽然林霖没有带回少离，但这也是前任贺山长导致的，猎灵会的奖品和奖金还是要发给她。
　　江南学宫和龙门洞书院的山长都同意了，回魂草和金条过几日会托人送来，待东西到齐后再正式颁发。
　　这原本是个天大的喜事，林霖却没有感到特别高兴，那回魂草本来是用来给莫还真找回记忆的，现在人都不在了，还要来干嘛？春节期间，她也得知姚晨雨的灵狐小白死去的消息，天碧草也没有用了。
　　卢长英见她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以为是为了奖金的事生气，解释道：“林同学，这千克重的金条要扣掉一半是有原因的，一来你确实没能将少离带回，龙门洞书院不同意给那么多；二来这只少离给书院带来了很大麻烦，广场清理要花钱，祭祀也花了很多钱，几位书院领导商议之后决定从你的奖金中扣除。”
　　林霖本来对这些已不在意，见代理山长还费心解释，勉强笑道：“我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吃惊罢了。我还要将这件事告诉姚晨雨和罗畅，这次能抓到少离也多亏了他俩帮忙，当然也还有莫还真，这个您肯定是清楚的......”
　　卢长英见她神情低落，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轻叹了一声，“莫还真的事我是知道的，但这是他的命数，没有人能改变。我听万无炎说，即使他那日不走，再过不久也是会消散的，那化身之术再厉害，也只能维持一年，你还是要看开些。天道轮回，终究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那贺焕生能从活死人的状态下醒过来，也不知道未来命数如何。我们凡人啊，还是认真过好每一天就行啦。”
　　他又说道：“莫还真还有些东西在我这里，我改日让人送来，也让你留个念想吧。”
　　“真的吗？谢谢卢山长！”林霖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