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三界异闻录》霜沐月

21、第 21 章

　　黑衣人出现得悄无声息，小院主人竟没有半分察觉，这人功法境界应在望天门之上，在三界中可算得上是一等高手了。
　　小院主人拾起桌上一酒杯向那不速之客掷去，朗声笑道：“师兄，我只想请你喝酒。”
　　黑衣人接住了那快如闪电的一掷，快步来到柳少英身旁，“我问你，你今天跟新来的林同学说了什么？”
　　“喔，这个呀，我就是转达了山长让我单独教她素描的决定。”
　　“然后呢，你又说了什么？”
　　“然后......她担心下课吃不上饭，我就好意邀请她来我这里解决。”
　　“你自己听听，这像是一个师长应该对学生说的话吗？”
　　“师兄，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我这是礼貌的邀请，若她真要来，我必会想个法子让她来不了。你放心吧，我何尝乱来过。”
　　黑衣人终是把那杯酒喝下肚去，“那你为何要这样言语？我提醒过你多次，不要招惹书院的女学生。”
　　柳少英提起酒壶为他师兄将酒杯满上，“那还不是好奇。你说，山长为何要破天荒地开设一门现代绘画课，而且只教授林同学一人？”
　　“山长自有他的考量。”
　　“那师兄你身为天碧书院的副山长，当真毫不知情吗？”
　　“自是不知，也不必打听。大家各司其职，是书院的规矩。”作为书院副山长，卢长英恪尽职守，主要负责书院各位授课先生的事务。
　　“我倒是听说林同学来自华市研究所，那研究所除了要解决近来横行肆虐的异辐射问题，也要处理伤人的隐形兽。你说这个素描课是否与隐形兽有关？”
　　“有没有关系，那也不干你的事，你操心这个干嘛？”
　　“师兄，你想啊，这世上大多数隐形兽已有三界道人著书画像，被三界奉为准则。那林同学学素描再画那隐形兽又是为何？是原著画像有误？即使有误，研究所又是从何得知？”柳少英发出了三连问。
　　卢长英对自己这个师弟很是头痛，他俩同出自三界最正统宗门“元气宗”，而柳少英又是宗主幼子。他年幼时遭遇两次劫难后被养得十分精贵，成年了仗着自己功法小成和天资容貌，行事乖张肆意，惹出了不少祸事。
　　五年前宗主临终时不放心，请高人为这幼子卜上一卦，方知他35岁前还有一大劫，死生难料，故送到这书院来，嘱托卢长英代为照顾。这几年来倒也安生，谁知今日他突发奇想要去探究不相关单位的秘密，这叫人如何放心。
　　卢长英没有喝下师弟为他重新斟满的酒，摩挲着杯子，语重心长道：“少英，我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渡过35岁，往后你只要不作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不管你。但现在，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做好你本职工作就好。”
　　说罢，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走出了院子。
　　柳少英大声告别，表示自己将会牢记在心，请师兄勿要担心。
　　话虽如此，但真要置之不理，那他就不是曾名扬三界的“多情公子”了。

　　后面几天的书画课，林霖和柳少英相处得颇为和谐，莫还真如约每日酉时在教室外等候，暂时打消了书院众多少女的敌意。
　　这日，林霖终于能够进入后山，因为御灵课教室就设在这后山的百灵园内。
　　园中养有各种珍奇异兽，其中隐形兽的数量据说在国内顶尖的三界学校中排在第一，那学生心目中的万恶之首——每日清早大声啼叫的灌灌当然也是学校豢养的。
　　授课先生楚晴儿是一位温婉如玉、貌若天仙的年轻女子，她的居所在后山一片竹林之中。
　　林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从茂密的竹林里走来，步态轻盈，优雅迷人，宛若误入人间的仙子。她讲课时声音轻柔悦耳，让人听之难忘。再凶猛的野兽到了她面前，也会变得十分温顺。
　　林霖看见这样一位妙人，不由得赞同之前听到的某月舍同学看法，楚先生和柳先生这两人真是般配。
　　御灵，指的是驯服和驾驭凶禽猛兽。
　　楚晴儿每次课只讲一种动物的习性、天敌、治服手段和喂养办法，剩下的时间就交给学生来实操。所以每到下半节课，百灵园内总是一片人仰马翻、乱哄哄的景象。
　　楚晴儿会及时来安抚猛兽，保护学生，有时候也会站到旁边跟大家一起哄笑那些反被猛兽牵制住的学生。
　　林霖觉得这御灵课实在有趣，楚先生也很随和，就是自己得假装跟大家一样看不大清楚隐形兽，着实让她演得辛苦。
　　上课前，楚先生会让人端上一个大茶壶，倒出来的液体颜色乌黑，还散发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腥臭味。
　　月舍的小朋友每个人都去接了一茶杯回来，皱眉捏鼻地往嘴里倒，倒完后个个紧紧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吐出来，这场面简直有虐待小朋友的嫌疑。
　　他们喝的是专门用来明目的观形特供茶，喝足七天就可以看见隐形兽的轮廓了。若想再精进，得喝足七七四十九天，还需配合自身修为消化方可。
　　所以不是每个能忍受黑暗茶水的人都能成为观形高手，但观形高手必是功法境界高深之人，这是三界人士的共识。
　　现如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有个人除外，那个人正是林霖，这个因祸得福获得天眼之人。
　　林霖以自己观形已有大成的借口，拒绝了难喝的茶水，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瞧着莫还真将茶水灌入喉咙。
　　可怜的小道士眼泪都被刺激了出来，只喝了这么一次，就内心打定主意，这东西喝七天足矣，绝不多喝一天。
　　御灵课不是每天都有，但贴心的楚先生会吩咐食堂将特制茶水送到每个需要的学生口中，因此学生背后称呼她辣手仙子七日索命。
　　书院里能跟楚晴儿称号一比的，则是教授五行课的万无炎了，人称惊雷夫子三丈必中。
　　据说得罪他的学生，在他三丈距离之内都会被他偷偷引来的天雷击中。有学生找副山长告状，但总会被惊雷夫子用自己在备课，没注意到旁边有学生等借口摆平。
　　当然惊雷夫子不会平白无故去折磨学生，被他引雷击中之人皆是品行不端、学风不正之人，反倒还有不少学生为他说话，所以书院倒也不会对他做出多大的处罚，顶多是扣扣奖金，不过万无炎也没有放在心上。
　　书院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小恶被雷（惊雷夫子）劈，大恶关殿堂（戒律司）。
　　一个授课先生还揽了戒律司的活，所以很多学生见到万无炎都是战战兢兢绕道走的，避他于三丈之外。
　　万无炎还有个习惯，讲课前喜欢提前到学堂门口守着，为每一个进去的学生相面。若见到面带黑气、霉运当头的学生，他就要人家坐到最后一排，而那些面色红润、印堂发亮的人则要坐到最前面，这样的安排他名曰：如意阵。
　　林霖和莫还真不知道万无炎有这样的习惯，并没有早早就到教室里坐好，还一如平常地慢慢走着。
　　他俩远远望见教室门口有一朱衣老头在来回踱步，赶忙迎了上去行礼问好。
　　莫还真行完礼刚想往教室里走，被那老头一把拉了回来。
　　“你小子，先别着急进去，让我好好看看。”万无炎手握一把纸扇，一边相看着莫还真，一边用纸扇头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掌心。
　　“嗯？”他又绕到了莫还真身后。
　　“万先生，莫同学他怎么啦？”林霖也跟着老头绕到了身后。
　　“......”
　　万无炎看了许久，方才放弃，“算了，你小子在倒数第二排找个位置坐下吧。”
　　“那我呢？我坐哪儿？”林霖好奇地问道。
　　“你啊，你坐到第二排去吧。”
　　“好嘞！”
　　林霖觉得这夫子行事有些奇怪，偷偷找附近的同学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万无炎这个癖好。她有些担忧地望了望后排的莫还真，这家伙未来几天估计会有点倒霉啊。
　　更奇怪的是，万无炎讲课时偶尔会向教室后方瞟去几眼，面露疑惑之色，然而又摇摇头继续讲课。没多久又瞟向后方，后又摇头恢复正常。
　　如此这般，一堂课下来至少有个五六次，这一切都被林霖看在眼里。
　　放学时，万无炎又叫住了莫还真，问起他的生辰八字、籍贯出身，结果被一句“我是孤儿”堵了回来。
　　这位惊雷夫子没问到答案，只得怏怏离去。
　　“奇怪......”夫子甚是疑惑。
　　“奇怪......”林霖非常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