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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一次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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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麻烦少爷现在怎么样?”
“他?哈,现在可睡得很熟呢。”
机械党的基地内,两个士兵监控着一间被改造为“房间”的仓库,然而称呼它为房间又未免过于高抬,那充其量不过是一间能够容纳赛博坦人的囚室罢了。
和之前原生体所待的实验室的区别可能只在于没有满屋的“刑具”。
房间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这些人类对于已经被默认成为机械党“资产”的原生体没有什么照顾的想法,能够让这个机械生命体有个单独的房间已经算是恩赐。
然而说没有花费心思却也不对,毕竟机械党的士兵很清楚这间囚室的墙壁到底使用了多么珍贵的材料。
两个士兵互相摊了摊手,监控上不见人形装甲的踪迹却在房间的空地上停留着一辆漆色斑驳的油罐车。
这正是在几天前被唤醒的原生体。
“我听说他昨晚还有些抗—拒。”
“哼……”被问到的士兵轻蔑地嗤笑一声,“长官又询问了一些问题,然而这个家伙依然不老实,所以,我们施加了一些小—惩—罚。”
“现在已经十分服帖了。”
“还以为是什么宁死不屈的。”
“不过我还以为局部的变形已经十分惊人了,”最开始开口的士兵又指了指原生体,“没想到真的能够做到变成地球的车辆。真令人惊讶。”
“我知道,这真吓人(creepy)。”
“当时他还想隐藏这种能力趁机逃跑,但是昨晚,在长官对他进行几次教—育后很明显电流刺激到了他的什么回路,很轻易地就暴—露了。”
“看来我们的麻烦少爷也没他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
“不过是个实验体罢了。”
两个人类的对话告一段落,然而被认为正在睡眠中的原生体实际上十分清醒。
他得承认昨晚的事情在他的意料之外,变形的事情本应作为杀手锏,然而强电流显然刺激到了他的变形齿轮,让他不受控制地过早暴—露了。
他承认这是他的疏忽,他已经在为此做自我检讨了,但向塞拉斯坦白赛博坦人的资料却不在他所需要后悔的事项之中。
他让塞拉斯知道了一些赛博坦人的资料,然而假如这个泥巴星上真的存在他的同族,甚至他命运中注定要效忠的对象,那么这些资料无论他说与不说都将成为公开的东西被这颗星球上的原生物种知晓。
他不是傻子,如果能够减少一些塞拉斯对自己机体的折磨那么他自然不会犯傻去执着一些没有必要的东西。
更何况塞拉斯根本无从分辨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目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想要知道自己到底为何降生在这颗星球上,又为何会被人类捕获,他记忆的最开始只有爆炸。
而他的潜意识却觉得自己要效忠的是一位领袖。
不知何处而来的矛盾感一直撕扯着他的火种,烦躁感让他无法安心。
在监控中,原生体气息微弱,仿若停在那里的真的只是一辆普通的地球油罐车,然而在原生体的内线中,一个又一个反馈窗口弹开,显然这些人类的高傲让他们低估了硅基生命体的能力,也为原生体埋下了自由的种子。
经过昨晚的……相处,他摸清了机械党的底细,包括“塞拉斯”这个名字实际上是一个假名,他眼前的这个人类应该有着另一个名字,一个不能够被知晓的明面的名字。
也足够他摸清楚这帮肉虫到底对他的机体做了什么。
脖子上的项圈比起威胁更多的是屈辱,原生体尖锐的指爪已经将脖颈处抓挠出了伤口,一旦动作过大浅蓝色的能量液便会溢出,而他的自愈能力在能量不足的情况下明显罢工了。
他差点忘了,能量,这也是他目前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
昨晚塞拉斯曾经强迫他引用人类的汽油,一方面是为了测试他的服从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检测赛博坦人是否可以利用人类的能源生存。
结果很惨淡。
原生体差点把自己的油箱都吐出来。
除此之外这些人类还在他的脑袋里放了东西进去。
也是这个东西让那些人类控制了他的行动,甚至因为对赛博坦人机体的不了解,安装的位置压迫到了他的通讯线路,如今他就是被放置在人类眼前手无寸铁的肥肉。
渣的!
原生体再次暗骂一声。
他脑袋中的定时炸弹他自己没办法拆掉,外面是否存在能够帮助他的同族他也不曾知晓,然而原生体不打算坐以待毙。
等待救援从来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认真解析完又一个反馈界面,在原生体自己的内线中,一个小小的反制程序正在悄然建立。
无法拆除意味着无法彻底摆脱,但如果反制程序有效,他就能够暂时屏蔽塞拉斯的控制,或者最基础的,至少帮他蒙蔽机械党安插在自己光学镜中和基地屏幕同步的监视。
反制程序的建立需要依托在对控制系统的全面解读上,目前原生体的进度也只将将停留在2%,注定没办法帮他在短时间内摆脱受制于人的状态。
恰在此时,副官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一个外出命令。
瞧瞧,多么巧合,原生体仗着载具形态谁也看不见他的头雕的优势悄然翻了个白眼。
在昨晚刚和他进行过“交流”,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等待着验收成果。
人类的军靴在他面前站定,原生体从善如流变了形。
巨大的机器人转瞬代替了油罐车,在副官面前半跪了下来。
那双满含情绪的光学镜已经不再蕴含明显的恨意,猩红的颜色依然让人望而生畏,但他此时跪地的姿势却再也不复昨日的桀骜,副官不敢因此产生轻视,他知道这个赛博坦人绝没有因为几顿教训就因此学乖。
他们已经充分领略到了这个生命体的狡猾。
然而他依然对塞拉斯长官说下达的命令半信半疑。
不过思考从来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忠实地向原生体传达了首领的命令。
“slave,我们会派遣一个作战小组与你同行至坐标点E79·K85点,你的任务很简单,摧毁那里所有的建筑。”副官身后五个名作陪同实际监视的特种兵站出,一排排的战术眼镜掩盖了人类所有的情绪,原生体努力控制住芯底的对这些人类的厌恶和愤怒,劝告自己不要为此浪费没有必要的精力,目前的重点在于这第一次外出所代表的机会。
“而如果我们足够幸运,你将能够得到足够的能量。”
原生体没有询问他们关于能量的消息从何而来,他没有说出一声应承,向这些碳基低头已经突破了他的骄傲,然而若是亲口说出服从的话语更让他被自己所鄙夷,他又看了一眼内线中依然停留在2%的进度条沉默地变回了油罐车,任由那些大兵钻进了自己的车厢。
碳基生物柔软的四肢简直如同蠕动的虫子,他不得不强忍住恶心才缓缓启动自己的轮胎。
油罐车冒着黑烟消失在仓库门口。
在他身后,副官眯了眯眼睛,记录下了他的状态。
“长官,目前一切顺利。”
“很好,密切监视,他所说的地球不存在其他赛博坦人未必是真话,看看能否靠他引出更多人。”
“是!“
……
到达坐标地点的路程比原生体想象的要远,可自上线以来第一次来到户外,见到不是塞拉斯和机械党的环境实在过于新奇,和他在人类网络上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原生体几乎瞬间就被这颗星球震撼到了。
吹过他挡风玻璃的风如此柔和,路边的植物生长得如此茂密,这些阳光……这些光线……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而没有人可以给他解答,他只能尽力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减缓车速让自己更多的将这些仓库外的景色印入自己的处理器。
在路程进入一半后事情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按照原生体得到的资料显示,他们的路线本应该遍布人类的踪迹,房屋、人影、家畜……然而没有,这一块地区被人有意清空了,他们走的道路本就偏僻,在原生体的内置扫描中却连这方圆一百里都已经彻底没了任何人类的踪迹。
塞拉斯到底是要找什么?
疑惑越来越多,在路线中出现人类政府设置的岗哨时,原生体恍然大悟。
所以这里就如同赛博坦,霸天虎和汽车人的斗争,塞拉斯和人类政府的斗争。
原生体觉得自己逐渐摸到了适应这颗星球的方法,别的东西他尚且无法理解,但战争,这个他熟悉。
油罐车在岗哨范围外迅速变形,指爪抓住车厢内的五个人类大兵,利用冲刺的势能爬上了另一侧的山峰躲过了夜晚探照灯的巡视。
灯光扫过后他再次变形将五个人类装进了车厢。
在此过程中这些大兵没发出任何声音。
原生体心情颇好地发现他们在被自己丢出车厢抓在手里的时候就被甩昏了过去。
这堪称幼稚的报复终于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瞬。
副官的声音透过他的音频接收器响起,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
原生体置之不闻。
副官本欲为此再次告诫他,然而塞拉斯阻止了他。
“我们总要对新兵多些宽容。”他背着手看着监控上的原生体,言语间似乎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适当的自由我相信有助于激发他对我们的服从。”
油罐车也在此时在人类军方的震惊中撞破了关卡。
“嘿!”
“嘭!!!”
木屑飞溅,原生体伴随着人类的尖叫变形,手炮充能,蓝色的炮弹炸毁了离他最近的无人哨站,尖叫声夹杂着机械党机枪的扫射,原生体漫步在一片混乱中仿若天生就属于这炼狱。
人类军方的反应速度十分迅速,然而在原生体变形后,为首的长官如临大敌的神情却陡然一变,变成了茫然和不解。
“擎天柱?”
“领袖,是你吗?”
原生体楞在了原地,这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他机体的反应。
全身的电路都在加速运转,底层代码几乎是在向着他的CPU咆哮了,本能地颤抖无法克制,是他,原生体在一瞬间确认了这一点。
擎天柱。
这个名字的所有者。
一个领袖。
鲜红的目镜一瞬间瞪大,他不顾倾泻在自己机体上的子弹,带着面罩的面甲也抵挡不住这具和领袖相似的机甲脸上的惊讶。
他停下了手上的攻击,而叫出汽车人领袖名讳的将领也在此时看见这具如同恶魔一般攻入军方堡垒的机甲收回了脸上的战术口罩,露出了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孔。
明明和领袖十分相似然而浑身的那股气势和脸上藏不住的稚嫩却让人不会因此而产生错认。
将领陷入了迷茫,而原生体此时却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所产生的不合时宜的亲近感。
他有心想要找那个叫出领袖的人类将领问个清楚,然而一直监视着这边动静的机械党就在此刻抢过了他机体的控制权。
不……
不。
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他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刚刚失去了就在手边的线索。
全部的意识被囚禁在了自己的机体之中。
该死的!
你们这些该死的碳基!
塞拉斯!!!!!
昨晚被暂时压制的戾气再度冒头,他咬着牙如同一个局外人看见“自己”合上了口罩,变形后载着五个机械党人员离开了这个军方的基地。
是谁!
擎天柱……这个名字到底是谁?!
他如同一头野兽在自己的机体内嘶吼,他是活着被囚禁在自己身体内的囚徒。
光学镜内凶光毕露,返回基地后机械党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还给他机体的控制权,那对熟悉的机械手再度抓上了他的机体。
原生体在仓库内对着每一个胆敢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类露出獠牙,而塞拉斯在仓库外听着他的怒吼。
“长官……”副官终于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原生体如今不管不顾颇有些疯魔的状态终于引起了他的恐惧,“您确定他还在可控制范围内吗?仅仅是一次外出……”
“副官,”塞拉斯斜眼瞥了他一眼,而被他叫到的副官简直如坠冰窟,那双人类的眼中蕴含的冰冷眼神远比仓库内发狂的赛博坦人更让他感受到死亡的恐惧,“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不等副官回复,他又恢复了云淡风轻,“这次的外出很值得,”他说,“擎天柱,我们收获了一个名字,一个领袖,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军方早已经和他们进行了接触,不管是发现原生体的那艘飞船,他们一定拥有更多的人,这些活着的金属……”
副官喃喃着不知如何回复。
“而且,你觉得,「天灾」这个名字如何?”
副官:“什么?”
没有跟上长官跳跃的思维,副官楞在了原地。
“「Scourge」。”
“天灾,无法阻挡的灾难,人类和赛博坦人的恶魔,一场致死的瘟疫。”
塞拉斯勾起嘴角,“在看到今天的录像时我想到了这个名字,不觉得很合适吗?”
“就当做他今日首次任务的褒奖。”
这可恶的人间恶魔假惺惺地宣布自己的仁慈,“他不满于「slave」,那么便将他的代号改为这个吧。”
副官捡回自己的理智,低头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