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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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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作者在作品发出的初期，都没什么人看，读者走了又来，来了又走都是常态，有的人画漫画一整年却因为人气不够而被腰斩，有的人连续更新几个月却无一人评论。
大多数有天赋有灵气又缺少了那么点运气的画师也在大浪淘沙时便被浪冲走。
《少年游》相对于其他的作品而言无疑是幸运的，哪怕在最艰难孤独的新手时期，也一直有一位读者在默默支持着。
许绮瑾在大三那年将《少年游》的第一章按下发表键的那天，她怀着无比忐忑的心情去反复翻看着自己的数据，许是他的运气足够好，没过多久，代表着评论的那个分区亮起了小小的数字“1”。
从那之后，这位名为“天天开心”的读者便一路支持着她，走过无数个艰难画稿的日夜。
哪怕最开始时漫画仅有她们两个看，许绮瑾知道一直有人喜欢自己的作品，这一路便也不算孤独。
《少年游》的人气语法高涨，一路飞升，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读者，却也渐渐将她第一位读者埋没在其中，她从来不在粉丝群里和大家聊天，也不曾给许绮瑾发私信，于是许绮瑾只能在万千条评论里一条条翻找她的痕迹。
随着人气的攀升，许绮瑾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她总是想要画得更好，将剧情刻画得更为严谨，深刻，但哪怕她做得再好，也依旧会有恶评出现。
她不想看到读者们失望，也害怕他们的离去，她不敢去记住那些人，她害怕将她们记住之后，下一次却从她们的笔下看到恶言，更害怕那第一位读者的离去，在每每寻到她时，才稍显安心。
天漫APP是有作品充值送礼的排名机制的，排名前十的会有特殊金色标记，和作者自定义的粉丝标签。
“天天开心”的名字总是挂在礼物榜榜首，名字的后缀永远都只有许绮瑾所写下的“同载酒”三字。
她总能很轻易地找到对方。
窗外早已是晨光微熹，许绮瑾又重新疲惫地躺倒在床上。
再次醒来时，是被催命一样的赶稿铃唤醒的。
许绮瑾眼睛还没睁开，嘴上已经说着应付的话，“别催了别催了，在画了在画了……”
对面责编的声音忽远忽近，不知在说些什么，但没触发催稿关键词，许绮瑾都不在意，只是想要继续睡觉，“嗯嗯”地答应着对面的询问。
“……那太好了，正好对面也在木棉市，……就约明天下午见。”
随着责编声音的消失，世界重新恢复寂静。
握着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手机也从耳边滑落，许绮瑾翻了个身子，抱着床上的玩偶重新入睡。
这一觉睡得并不算踏实，她在梦里，又重新回到了二十岁的年纪。
那时，正值春日，海城音乐学院的花开得很盛，许绮瑾正穿行在海音的校道上，走着熟悉的路线去寻找还未下课的张语谚。
快要到教学楼的时候，她接到张语谚的电话，说今天没有课，正在琴房练琴。
许绮瑾与她笑闹几句，埋怨她不早点跟自己说，害得自己白走了那么一大段路。
挂了电话后，许绮瑾按照张语谚所说的位置，从教学楼右侧的小路拐去琴房的方向，那是她从未走过的方向。
“直走……左拐……”她一边默念着记忆中的路线走着，一边环视着四周一栋栋看不出区别的建筑。
她艰难寻路的困境却很快被一阵悠扬婉转的提琴声打破了。
许绮瑾没办法用语言形容她在听到那首曲子时的感受，却好像在那一刻的白日里，看到璀璨的星河，看到奔跑在草原上的犬，嗅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名为自由与幸福的气息。
她追寻着那样的乐声，走到前方不远处的一扇窗户旁边，里面的人身姿挺拔，斜倚在窗边，神色愉悦地拉着小提琴。
梦里的她无论如何却也辨不清窗内那人的脸。
*
“谚谚~我的好姐妹——救命——”许绮瑾一打开张语谚的房门就开始哀嚎，像是死了十天的女鬼一样，披头散发的就开始到处摸人。
“大下午的发什么神经！！搁我这cos女鬼，我真该给你拍下来拿去给你的粉丝们看看，看这声老婆还叫不叫得出来。”张语谚先是被她吓了一跳，没好气地骂骂咧咧。
接着从琴房里走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上下打量她几眼，“这么重黑眼圈，你又熬夜赶稿了是吧。”
肯定的语气甚至都不需要许绮瑾的回答，她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说吧，找本王什么事。”
许绮瑾知道她戏瘾又犯了，也没有假装视而不见，“噗通”一声跪坐在白绒绒的地摊上，假装抹泪。
“陛下！臣妾明日要面见别国来使，可常年被囚于冷宫，连一套像样的钗裙都没有，可怎么是好~”
“瑾爱妃莫慌，想要什么，朕赏你便是！”
许绮瑾泪光闪烁地抬起头，一副感激的样子。
只是两人四目相对时，脸上表情都没绷住，许绮瑾想要把戏接下去，结果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声音中的笑意，断断续续说了几个词，两人终于还是笑成一团。
“好了不开玩笑了，说说吧，要去见什么人，还要我们天生丽质的年年特意来找我借衣服。”
收敛了笑意，张语谚才正经起来，她从沙发滑到地毯上，靠坐在许绮瑾的身边。
“哎，你也知道的，我责编昨天不是说有个娱乐公司想要买《少年游》的影视版权嘛。”
许绮瑾长叹一口气，“我本来是说想考虑一下的，了解一下公司和改编剧情况什么的。”
“对啊，所以怎么这么快就要见面了。”
“你也知道，我熬夜赶稿嘛，大早上的，责编给我打电话。天知道我那时候完全没睡醒，她说了什么我都没听清楚，可能就无意识答应了面谈……”
“你真是……”
“宝啊——你都不知道，我醒来之后还以为早上接电话的事是做梦呢。结果打开微信一看，我的责编，整整发了二十三条，二十三条微信！！叮嘱我别忘了明天的面谈，说要穿正式点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好歹多要点版权费。”
“救命啊……我完全都没有想好要去干嘛，这不是一看到消息就奔袭千里来找你参谋了嘛，嘿嘿。”
“还笑得出来，你这缺心眼儿，别人把你卖了你还乐呵呵给人数钱呢。”张语谚的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
“哎呀这不是有你在嘛，再说了，我的责编还能害我不成。”许绮瑾却是不太担心。“好看的衣服~好看的衣服~”
“等着，我去给你找。”
两人的身形差不多，张语谚作为音乐表演专业出来的学生，毕业后混迹在各大剧组，也算是小有名气，为了避免自己被拍到丑照，她的私服都是精致而不显夸张的款式。
不一会，张语谚从柜子里探出头，“你要裙子还是裤子？”
“……裤子吧，方便一点。”
很快，许绮瑾身边的沙发上就堆满了一套套被搭配好的衣服。
“来吧，还有的是时间，试试看更喜欢哪套。”
窗外，金红色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洒满整个客厅，给奶油色的家具都渡上一层浅金的色泽，如同莫奈的风景油画般，恬静而温馨。
而许绮瑾在这时闯入这画中却显得无比融洽。
她身着宽松的米白色底色与如云朵般不规则的浅咖色撞色针织背心，内衬一件白色长袖衬衫，裤子则是宽松的深棕色短裤，配上同色系的长袜和黑色短靴，还有一顶灰色的贝雷帽。美拉德色系的穿搭看上去温柔而时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秋天。
“嗯，不错，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搞艺术的。”
对此张语谚如是评价。
“就这套了！”她一锤定音。“完美体现你的职业特点和气质。”
*
此时，应星集团25楼，肖特助急匆匆地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裴云舒收回落在办公桌上立着的相框上的目光。“进。”
“老板！老板！《少年游》那边的责编已经同意面谈了，时间定在明天下午四点，延边路37号印记茶馆。”
“好，准备好签约合同，明天下午跟我一起过去。”
“是，老板。”
肖特助汇报完，离开办公室。
裴云舒轻轻笑起来，打开绿泡泡界面，给名为A绮瑾的好友敲去几个字。
【云：小瑾，明天见。[幸福]】
紧跟而来的是对话框后跟着的红色感叹号，还有一句“一睡不绮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
而这样的消息，满屏都是。
但这是第一次，裴云舒没有因为自己被对方删除了好友而感到难过。
他退出了唯一一个置顶的对话框，伸手拿起桌面上的玻璃相框，指尖摩挲着相框的一角。
而那相框里装着的根本就不是照片，而是一张并不算大的速写画，右下角的日期和署名昭示着这是一张来自五年前的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