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思绪在江对岸》狐小渔

69、第 69 章

　　江丞鼻子酸了一下, 喝的汤都变成了辣椒水, 直逼迫他的眼泪往下掉：“你听我说完，我后悔就那么走了，我不该一个人走的, 该带你一起的，我有房子，也能供你读书，你学的那个专业，在国外学能学到最先进的技术, 学光老外的技术再回国来实现你的梦想也不迟……”

　　他是真的后悔过, 只是等他后悔的时候，已经得知迟思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我迷茫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对你是什么感情。”哪怕到现在, 江丞也弄不清楚，可说到底就是爱, 爱是隐藏不了的，无论里面掺杂了什么复杂的东西, 他敢挖出自己的心说是爱的, “我本来不喜欢男的, 跟你分开后我的审美都变了, 喜欢像你这样的, 眼睛黑黑的,浑身都白白的 , 会做东西给我的……。”

　　“江丞……”迟思食指揩掉他眼角的泪，江丞抓住了他的手，认真地望着他说，“没有一个人像你，迟思，我忘不了你，这次我死也不走了。”

　　迟思那时候就这样，只要碰到他的皮肤，哪怕不小心碰到手了，都会感觉到不自在，会有强烈的，如同电流爬过身体的感受。

　　迟思一开始以为是皮肤静电，后来知道这种感觉其实叫心动。

　　现在依然会有类似的心动，甚至不用触碰，只需看着他，打电话听着他的声音，哪怕看他的照片，也会心动。

　　迟思回握住他的手掌，低声道：“不走就好，你想去玩，我就陪你去。”

　　“我都玩了这么久了。”

　　“这十年你怎么玩的？”迟思回来的时候打开电脑，看见江丞的U盘还插在电脑上，照片的页面还没关，U盘塞满了他到处旅行的照片，大部分是风景，也有少量自拍和他拍，大部分是一个人，也有和同伴的，那些同伴有各色的人种，面向相机露出开怀灿烂的笑容。

　　原来自己错过的那十年，江丞是这样过的么？

　　迟思从来都不敢问，怕听见他说爱过其他人，更怕他说过得其实不好。

　　江丞慢慢喝着汤，一只手防在桌面上，和迟思的左手拉在一起，低头玩着他的手指道：“刚开始我回家了一趟，然后买了一艘船，从南太平洋出发。”他回瑞士先是换国籍，再然后做了遗产公证，交了遗产税，整个过程有两个月，过后他拿着大笔的钱出海了，“我请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海员，请他们带我出海。”

　　现在想来，其实他当时的做法是很不可取的，独身一人的东方人，买了那么贵一艘船出海，很容易就被人给盯上，何况是两个陌生的海员。

　　万幸的是，这两人都是好人，其中一人是西班牙裔，江丞跟他学了西语。

　　“有几次，我都差点死在暴风雨里。”

　　迟思听得怔愣，忍不住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只要一想到他轻描淡写的画面，就觉得气息跟不上来。

　　“我命大……哎，你别抓那么紧，疼。”

　　迟思松了松手，感觉手心里已经出汗了。

　　江丞回忆当时，活泼的海豚群从他的船底游过，跃出海面又跳下去，那种感觉特别自由，让江丞萌生了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他聘请的海员把他捞了上来，大骂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丞道歉说自己眼花了，看见美人鱼了。

　　他注视着深蓝色的海水，深不见底，就好奇要是沉下去是什么感觉，那种吸引力比美人鱼还要大。

　　他深知自己的想法不正常，于是在船靠码头停靠后，就认命地去看了医生。

　　这些他并没有告诉迟思，只是简短地说：“小姨亲自教我，也为我找来了老师练习钢琴，加上我有他们的推荐信，很容易就进了一所不错的音乐院校。同学们喜欢我，老师也喜欢我，毕业后我在德国的一个乐团待了两个月，接到kig的电话，就辞去工作去旅行了。”

　　走走停停的，小半个地球走遍了。

　　他去的往往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常常都能遇见很多危险，次次都命大，躲过了海啸，躲过了火山喷发，躲过了原始森林的狗熊，躲过了当地流传的杀-人-魔传闻。

　　“你送我的八音盒，就是在古巴摔碎的。”江丞说着憋屈上了，“我找不到人给我修。”倒也不是真的找不到，可是那些匠人一听这还是个水晶球，有阿尔卑斯山的缩影，觉得太过麻烦，又想象不出到底是个什么造型，于是不肯给他修。

　　——八音盒？

　　迟思忆起，那是很久以前，送给江丞的生日礼物。

　　他还留着……

　　“没事，”迟思声音有几分嘶哑，“我给你修好，和以前一模一样。”

　　在迟思这里，除了破裂的信任，没有东西是修不好的。

　　这是迟思吃过最磨人的一顿饭，过了会儿，江丞买的东西送到了，倒也没多少，可都不便宜。甭管好不好看，反正他买的，迟思就得穿，况且他的眼光是很好的，迟思的身材也是很好的，决计不会出错。

　　“买了这么多啊？”迟思不是不识货的人，他一看就知道，这不便宜。

　　“也没买多少，要不是这张卡刷爆了，我还继续买呢，而且都是给你买的。”江丞挑挑拣拣的拿出衣服裤子，让他拿去试试。

　　而迟思的重点在于——他的卡已经刷爆了。

　　他拿着衣服回卧室，把衣服放好了，再打开书房保险箱的密码锁，里面塞着一些资料，几个盒子，是很零碎却很珍贵的东西，迟思从里面拿出一张卡来。他自己有两张常用的卡，一张钱多，一张钱少些，他自己通常身上带的是钱少的那张，买车买房都足够。

　　迟思走出去，默不作声地把那张有巨额定期的卡拿给了江丞，在他有些愕然的目光下解释说：“这是我工资卡，想买什么就买，密码是你的生日。虽然钱不多，可买点东西还是足够的。”

　　“我怎么能要你的工资卡？”江丞哭笑不得，迟思都这么穷了，还想着接济自己呢，他把卡塞回迟思的衣服兜里，“放心吧我有钱呢，你要是不够用，研究需要钱，我这里有。”

　　他刷爆的卡本来就没什么额度了，但还有一叠卡没用呢，更多的钱都放在瑞士银行里。

　　“你拿着。”迟思硬要给他，语气让人没法拒绝，“我赚钱本来就是为了我们，也就是你。”

　　“我都不在，你还为了我赚钱？”

　　迟思笑笑：“以前答应过你以后要赚钱养你，而且你总会回来的江丞，你把卡收着，这样我才放心。”

　　“好好好——别说了，工资卡我拿着，去把衣服换了我看看好不好看。”江丞不想和他推来推去客气半天，就揣进了包里，想着换个方式还给他。他猜迟思存款肯定不多，实验室的工资不高，不过福利待遇好，也有奖金，教授看着体面，其实也赚的不多。迟思辛苦工作这么多年，或许有个几十万存款。在这个年代，几十万做什么都不够。

　　迟思进去换衣服，没关门，也没开灯。

　　江丞坐在外面，忍不住偷偷瞥了几眼 江丞别开目光，喝了口水。

　　迟思拿起一条江丞买的牛仔裤穿上，没扎皮带，拉上拉链就走了出去。

　　江丞挑的就是迟思的尺码，略有些宽松的款式，松松垮垮地被迟思一只手抓住，光着的上半身腹肌线条分明，腰间隐约露出人鱼线和内裤的边缘，健壮的上身在灯的照耀下泛着雕塑一般的辉光。

　　迟思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好似在问好不好看。

　　“裤子好看。”江丞视线往上挪，“不过你怎么不穿上衣？”

　　迟思犹豫了下：“挺多都带花的，还有粉的、浅蓝的，我这样怎么……”

　　“带花的才好看，我买的又不是东北大花，去换。”他不由分说道。

　　“哦好。”迟思老实地回房间换，江丞也给他买了纯白色的，或是纯黑色的，但另有几件是花衬衫，也有一些金黄色的卫衣，或是快要到季节的毛衣，大多五彩缤纷，酒红色，海蓝色……是迟思从来不会穿的颜色和前沿的设计。

　　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穿上是什么效果，如果不是江丞买回家了，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去尝试。

　　他脱下牛仔裤，又换上卫衣试，江丞看见他只穿着衣服出来，两条结实有力的大长腿露在外面，脚上穿一双不怎么美观的大爷凉拖，太阳穴就突突地跳：“你怎么又不穿裤子？”

　　他觉得迟思是故意的。

　　迟思觉得麻烦，但江丞提了，也就应了：“我马上穿。”

　　“算了……”江丞大气招手让他过来，“别穿了反正还得脱。”

　　迟思眼神倏地就变深了，把脱下的卫衣丢在地上：“沙发还是床上？”

　　“都行”他眼睛一弯，坐的像个小野狼“看我怎么摆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