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信号》迎双

12、漏雨

　　尚云赫衣服脱到一半，突然听见叶希羽声音微颤的发出一声惊呼。

　　他解里边水衣带子的手顿住，侧眸扫了眼白嫩小手紧紧捂着领口的女人。

　　尚云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转身一步步逼近她。

　　叶希羽懊恼地咬紧下巴。

　　男人进一步，她退一步，接连不断，直至她的后背抵在冷冰冰的墙壁，男人却依旧没有停下的预兆。

　　她下意识抬手挡在两人中间，颤抖着声音，“你想干什么？”

　　“呵。”尚云赫鼻腔发出一阵闷笑，“入洞房啊。”

　　他故意俯身，高挺的鼻梁隐隐蹭着她鬓角两侧的碎发，撩人心弦，有些痒，叶希羽不自觉缩了下脖子，却不成想，此举让尚云赫更加猖狂。

　　叶希羽感觉到自己侧颈被热息喷洒，她双脚一软，差点没站稳，“你——！”

　　尚云赫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他单薄水衣紧贴着叶希羽顺滑同样单薄的敬酒服，滚烫的身体穿透薄如羽毛的衣衫，跳动的心脏让人振聋发聩。

　　尚云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全然一副上位者姿态，眼底的笃定让她毫无还手之力。

　　他轻笑，“我什么？”

　　“天…天还没黑。”叶希羽舌头打结。

　　“有什么区别？”

　　尚云赫抬手，一把将人抱起，靠近卧室房门的胳膊肘用力抵开门，卧室的偌大双人床上，大红色喜被印入眼帘。

　　他大步走过去，把人放在床上。

　　望着小人儿身体刚挨到床被，下一秒便滋溜丝滑起身，抓起床头的枕头搂在胸前防御。

　　尚云赫瞧她姿势过分可爱，忍不住抬起右手捏了捏眉心。

　　叶希羽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了，抱着枕头的手臂不自觉松了半分。

　　尚云赫转身拉开衣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常装，随手将水衣带子解开，换上黑色卫衣。

　　他的手抚到腰带，回头发现小姑娘依然站在床头一角，微微翘起的睫毛下，扑闪扑闪的水汪汪大眼睛，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

　　尚云赫喉结不自觉滚了下，“你要继续看么？”

　　“嗯？”
　　叶希羽先是一愣，下一秒便夺门而出。

　　尚云赫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刻明显。

　　还好他从小带溪柔有经验，不然现如今把这么一个伶俐可爱的姑娘娶回家当老婆，他还真有点束手无策。

　　换好衣服，尚云赫走出卧室，却发现卧室对面的房门紧闭着。

　　他抬手拧了下门把手。

　　好家伙，直接从里边给锁上了。

　　他站在原地，无声吐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婚房。

　　叶希羽趴在次卧门板上，一只耳朵贴着门，听到脚步声停在门外，正当她屏息凝神时，那阵脚步声却越来越远，再然后，就是关门声。

　　他走了。

　　叶希羽不自觉松了口气，软着手腕打开门，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回到主卧，衣柜门是关着的，尚云赫方才换下来的喜袍挂在了洗手间的玻璃门外。

　　她伸手抚过挂得平展的男衣，心里对尚云赫却越来越好奇。
　　平日里他讲话口无遮拦，行事作风也不像被繁杂规矩敲打过，但有些细节却很难让人忽略。

　　楼下传来一阵车笛声，叶希羽慢悠悠走到阳台，不经意间看到了骑着小电驴离开的尚云赫。

　　她蹲下身，双手抱腿。

　　她结婚了。
　　这次是真的结婚了，不是做梦。

　　客厅桌上有水果，家里到处贴满了喜字，连续热闹了三四天，突然四周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孤独。

　　-

　　尚云赫回到青苔村，家里还有不少亲戚在，见他回来，纷纷跟他和父亲打过招呼便要离开，一下家里又少了一波人，剩余的基本上都是村里的邻居村民。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尚云赫和宋哲坐在西院遮阳棚下喝醒酒茶。

　　宋哲喝了口茶，长叹一声，感慨道，“感觉有点复杂。”

　　尚云赫惬意地靠在躺椅上，“把我好酒都喝光了，你在这惆怅什么？”

　　“我不是说我。”宋哲一手扒着椅子扶手，目不转睛盯着尚云赫，“我是说你，你结婚是自愿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尚云赫闭目养神。

　　“果然！”宋哲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三哥，你有问题。”

　　尚云赫捏着茶杯，“我现在不想动脑筋，你如果非要跟我探讨人生哲学，那你去找溪柔吧。”

　　宋哲哼了一声，咕咚又喝光一杯茶。

　　“我也没结过婚，不知道人是不是只要举行完仪式就变性了，反正按照三哥你以前那样，听我问完‘你结婚是自愿的吗’，下一秒就会抬脚踹我，但你刚才很平静的反问我为什么，你自己听完不会觉得有什么猫腻吗？”

　　“没有。”尚云赫淡淡道，“你自己结个婚试试。”

　　他这是连续忙活了将近一个月，累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把现在还留在家里唠家常的村里邻居丢给老爷子，自己在偏院躲清净。

　　“不要诡辩了，我从小跟我妈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不要质疑我在娘胎里的早教成果，反正直觉告诉我，你们之间，不对劲。”

　　宋哲望着蒙蒙细雨，忍不住脱下一只鞋，将脚尖伸到遮阳伞外面，任细雨在他深蓝色袜脚上蒙上一层细微水珠。

　　尚云赫隐隐闻到一股臭味。

　　他眼睛都没睁一下，直接斥道：“把你那蹄子塞鞋里！”

　　宋哲嘿嘿一笑，“三哥，这才像你。”

　　张扬，肆意，说话干脆不考虑别人感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像不受禁锢的风，自由自在。

　　尚云赫哼了声，懒洋洋掀起眼皮，“你是不是被我打压久了，心理出问题了？”

　　“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吧！”尚云赫摆摆手。

　　宋哲撇撇嘴，“反正那次从医院回来，你先吃饭再去买新衣服，最后临了要到自家门口了，又掉头去龙泉村，我特别好奇你一路上都在想什么。”

　　尚云赫摆摆手，催促着赶人，“你离我远点，让我睡会儿。”

　　宋哲也不墨迹，翻身从躺椅上起来，居高临下望着散漫偷懒的男人，“现在补觉，是准备晚上大战几百个来回吗？”

　　一秒、两秒、三秒……

　　尚云赫抄起脚上的鞋，照准宋哲逃跑的小腿肚砸去。

　　耳边宋哲的哈哈大笑声越来越远。

　　尚云赫睁开眼。

　　天色阴沉，连空气都泛起几分困倦，他眼底一扫而去茫然，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为什么？

　　出院的那天，都快到家门口了，他为什么会反悔。

　　他不知道。

　　那天回来的路上，他心里乱成一团，毫无关系的碎片铺天盖地砸在他脑海里，他消化不了。

　　然后，
　　叶希羽坐在医院楼下独自抹泪的模样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曾几何时，他也这样孤单躲在没有人发现的地方压抑着抽泣。

　　忽地，尚云赫长长叹了口气。

　　他望着天空，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冲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小爸！”
　　是溪柔的声音。

　　尚云赫抬手抹了把眼角，“说了多少回，不许喊我小爸。”

　　他翘着二郎腿，一动没动。

　　溪柔见他惬意的躺在这，小跑着过来，在宋哲刚躺过的椅子坐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偷懒？”

　　尚云赫笑眯眯的，“这不是想锻炼锻炼你？”

　　“切！”溪柔翻了个白眼，“你怎么把小叶姐姐送过去自己回来了？”

　　“家里这一摊子能离人？”尚云赫手心朝上。

　　溪柔倒了杯茶放在他手上。

　　尚云赫感叹，“不愧是我的小棉袄。”

　　尚云赫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一个激灵坐起来，“话说，你这称呼是不是错了？”

　　“怎么了？”溪柔问。

　　“我勉为其难认可你喊我小爸，但到她那怎么就成姐姐了？”尚云赫百思不得其解。

　　溪柔双手托腮，“她看起来小你一轮。”

　　尚云赫语塞，一手捂胸口，“赶紧从我眼前消失。”

　　溪柔才不管三七二十一，脱了鞋就要躺。

　　尚云赫眼疾手快制止她，“宋哲刚躺过。”

　　溪柔：“然后呢？”

　　尚云赫胡扯：“他有脚气。”

　　没一会儿，溪柔乖乖的把鞋穿好，然后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

　　恶作剧得了逞，尚云赫掩面乐的不行。

　　下午六点的时候，老爷子的朋友突然来了，尚云赫不得不留在家里招待客人，还好宋哲在，可以帮忙一起应付。

　　忙完尚云赫出来喘口气，余光瞥见堂屋门口的迎宾照片，忽然想起来今天结婚的人是他，而县城的楼房里，他的新娘子还在等。

　　本来打算忙完家里的事，然后过去带她出去吃个饭的。

　　尚云赫从兜里摸出手机，给那边叫了个外卖。

　　眼看雨越下越大，尚云赫想着，如果雨不停，他就不过去了，但老爷子不同意，说什么都要把他赶走。

　　两人正推搡着，宋哲突然闯进来，“三哥，编织屋房顶漏水了！”

　　尚云赫一听，马不停蹄跟他一起赶过去。

　　本来那边的老房顶就该重新补了，但婚事赶在了前边，也是想着结完婚再去修，结果房顶先按耐不住了。

　　好在发现的及时，屋里的编织品殃及不多，只不过有一部分是下个月要送去青阳邱时的文创店。

　　忙完就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尚云赫拖着疲惫的身体，左脚刚踏进屋，后脚就被老爷子赶了出来。

　　“新婚夜你在这儿干什么？”

　　尚云赫气笑了，“我不能先进屋喘口气？”

　　尚勋摆摆手，“回你楼上喘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