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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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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过任何人会打来这个电话,唯独没想到的,会是他。
正在外地出差的孟德安。
也幸好,给你打来这个电话的人是他,不然,你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在大半夜开车到你家楼下。
他下车的时候,你正蹲着蜷缩在公寓大楼门口瑟瑟发抖。
眼圈红得像兔子,满脸都是泪痕。
他试探地喊了一声你的名字,你抬起头。
孟德安穿着长风衣,站在你面前,神情担忧地望着你。
见到这张熟悉的脸,你立刻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犹豫了一下,也回抱住了你,你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你箍住,这股力量莫名给了此刻的你最需要的安全感。
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水和他的味道混合的好闻气味,你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你哽咽着说,“我好害怕。”
虽然不知道有怎样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了你身上,但孟德安没有多问,只是搂紧你,然后将你搂得再紧一些。
“别怕,”他的手掌在你的背上轻轻拍着,温柔地安抚你,“我在。”
今天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再回到刚才那个家了,而你们目前有两个选择,住酒店,
或是……
——去他家。
孟德安的出差提前结束,他晚上给你打电话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到这座城市了。
顺便再约上和你明天的见面。
他很想你。
结果,见面的时间,突然提前了大半天。
原本准备直接回家的孟德安,正好调转了方向,去你家找你。
等到他再次回家时,副驾驶上,多了一个你。
车子在一座豪华大别墅门口停下,你注意到这个别墅小区环境幽静,建筑密度低,住户也比较少,一路上你都没有看到多少亮着灯的窗户,但植被却很丰富,再加上下过雨,空气相当清新。
孟德安说自己喜欢安静一点的地方,毕竟像做他们这类工作的,压力需要及时排解,否则时间长了,也会出问题。
你跟着孟德安走进了他家的大别墅,整个客厅的感应灯都亮了起来。
从外面看不出来,到了房子内部,你才注意到他家都是古典的西式装修,看起来就像是电视剧里王宫贵族住的城堡那样。
单单是客厅的面积,都要比你租的房子大上两倍不止。
忽然间,你有点局促,感到浑身都不太自在。
恐惧的影响力,慢慢从你的脑子里淡去,你被新冒出来的不安裹挟。
这是你第一次去别的男人的家里,还是在大半夜。
虽然孟德安不能算是陌生的男人,可你们也才刚刚认识没有多久。
你不觉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跟他回家。
可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相信你也不会选择独自住酒店的。
上了二楼,孟德安推开一个房间,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崭新的,你今晚可以睡在这里。
而在这间卧房走廊的尽头,就是孟德安的房间。
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随时喊他。
为你铺好了新的床单,拿出了被子,在床头摆枕头的时候,他问你饿不饿,需不需要吃点东西,而你摇摇头,你没有任何食欲。
今天你实在太累了,你只想快点洗好澡睡觉。
这里没有适合你穿的衣服,于是,孟德安给了你一件崭新的浴袍。
只不过,是他身体的尺寸。
你比划了一下,大到能唱戏。
但出门仓促,你什么也没有拿,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
等你洗好澡把脏衣服换下来,他帮你放进洗衣机里清洗完烘干,你就能穿自己的衣服了。
无微不至,贴心周到。像男妈妈一样照顾着你,你的心里顿时暖暖的。
走进了客卧的浴室,将那件浴袍放在架子上。
这个房间的卫生间也自带了一个浴缸。
硕大的正方形浴缸启用,热水从镀金水龙头中流了出来。
……像一条白色的蛇。
眼前忽然氤氲一片,你的意识变得模糊,身体一阵阵发冷。
“孟德安……”
你竭尽本能地呼喊着他的名字,如同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
还好浴室的门没关,孟德安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你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止不住颤抖。
你哭着抱住了他。
你好像又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你觉得很害怕。
而孟德安像刚才那样安慰你,他似乎很擅长安抚人类的情绪。
“害怕什么,可以跟我说说吗?”
他温柔地用手指抚掉你眼角涌出的滚烫泪珠。
你不说话,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不断放出热水的浴缸。
害怕浴缸?孟德安抬眼,
还是……
他将目光转移到你脸上,
“害怕洗澡?”
你的手勒他勒得那样严实,好像一撒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你没有回答,但你的行为已然默认了一切。
被你抱着,孟德安被迫定在原地,没有办法去做别的事情。
你温暖的身体紧贴着他,很柔软。慢慢的,他的呼吸变得紊乱,喉结不自觉滚动。
“可是怎么办呢?”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透出隐隐的无奈和压抑的一丝欲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感觉孟德安的手将你抱得紧了那么一些,
关于洗澡这件事——
男人呼吸的热气喷洒在你的耳廓上,
“我又不能帮你。”
他的嗓音很温柔,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令他颇感无奈的事。
但是,他拥抱着你的手,逐步加深的力道,他凑近你耳廓的唇,让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上面的刻意举动,却无处不透着一股,难以被忽视的侵略进攻。
显而易见,要是他能够帮你的话,那他绝对会乐意效劳。
可爱的小甜心,你愿意让他帮你洗澡么?
你愿——愿不了一点!
开玩笑,这种事,你怎么可能会同意!?
不仅如此,被他有意无意地撩拨了一下,你好像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就是这么神奇。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与其在一个只见过几面,你有一点好感的男人面前赤身露体,让他以洗澡之名,占尽便宜。
你觉得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待在浴室里。
是的,你刚才好像又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了,可你不相信,你脑子里莫名其妙产生的那些“幻觉”还能真把你拖进去杀掉不成?
子不语怪力乱神,起来,不愿做奴隶滴人们……
终于,孟德安还是没能得偿所愿。
浴室的门关上了。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在门口又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里面传来了连绵不断的簌簌水声,并非下一次惊恐的呼喊。
你在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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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是什么很难的事吗?一点也不。
你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将平时30分钟打底的时间,压缩到3分钟。
液压机都没你能压。
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军训限水限时的艰苦时光,但是好歹还是把洗发水和沐浴露都冲干净了。
头发湿漉漉的,一个人在浴室里对着镜子把吹头发是不可能的事。
刚洗好澡,你第一时间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关灯的刹那,像是和不知道什么东西赛跑,千万不能被抓到啊!
浴室外的客卧,房间里空空荡荡,孟德安已经离开了。
又只剩下了你一个人……
古典西式装修,深色实木家具,在白天看来,极尽典雅奢华。
但是到了晚上,却给人一种阴森森的压抑感。
你忽然很怀念你所租住公寓的奶油风,至少很有人味。
被有人味的房子吓到半夜逃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有人味。
心里总觉得有点瘆得慌,可是没办法,现在你算是寄人篱下,总不见得让孟德安再给你换一个新的房间住吧?
而且,根据你的观察,他家就是这个风格,住哪里都一样。
身上穿着孟德安给你准备的宽大浴袍,用浴巾把头发擦到半干,你躺到了那张黑褐色的床上。
把手脚都缩进被子里,是感到害怕时,最有安全感的做法。
不过,要是都缩进去后,很长时间没能睡着,那身体就要开始觉得热了。
热了就想把被子打掉,打掉了又会害怕……恶性循环。
呜呜,现在是夏天啊,你望着这个房间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欲哭无泪,遥控器在哪里?
还没有到需要每晚开空调才能睡觉的盛夏,遥控板下落不明。
床头柜倒是没有上锁,或许里面会有,但是在别人家乱翻东西总归不太好。
算了,忍一忍,你心想,等到睡着了就不怕了。
灯是绝对不敢关的,高瓦的白色灯光,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闭眼又睁开的刹那,你都怕自己会暴盲。
别墅窗户的隔音效果不错,但架不住你翻来覆去睁眼,窗帘后被风吹得疯狂摇头晃脑的黑色影子,如同噩梦故事里的瘦长鬼影,趴在窗帘缝隙中,瞪大眼睛窥你。
这里是二楼,所以那些影子是树,都是树,你不断告诉自己。
这个别墅区的绿化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以后等你挣到大钱,也要买一栋像孟德安医生家这样豪华的大别墅,把亲朋好友都接过来一起住。
脑子里尽可能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世俗的欲望上去,对金钱的渴望,越俗越有用。
你认真计算了一下,就拿现在每月发完工资,你能攒下来的钱来算,等你攒到能买得起这个小区房子的存款时……
啥?!
在购房软件的app上搜到了这个小区的名字后,房屋售价旁那一串比电话号码还长的数字中,
你不难得出结论,大概得从战国时代就开始打工吧。
向天借五百年也不够,得借三千年!
**!
这辈子算是没戏了,要不下辈子吧。
欲望消减得比来得时候还快,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果然,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进入梦乡之前,你的大脑还残存着最后的执念和渴望。
下辈子投胎能不能让你也当个天龙人?没有说现在爸妈不好的意思,但要是你爸妈就是有钱人呢?
拜托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梦到了天龙人,在你隔壁。
“都给我擦仔细点,别想着偷懒!”
“说得就是你!”
啪——
你仰头看着高高在上,身穿华丽宫廷长裙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是这座城堡的主人。
而你,穿着女仆的装束,手上拿着抹布,跪坐在地上,和周围的仆人们一起,日复一日地打扫着这座城堡,永无尽头。
手背上一道血痕,朝着两边绽开口子,疼到爆炸。
刚才你大胆朝她张望的僭越目光,立竿见影地受到了惩戒,女主人毫不留情地落下了皮鞭。
再也不敢有丝毫好奇的想法,你只能埋头,加快手上的动作。
工作是你唯一能做的事,也是余生你唯一需要做的事。
可惜,刚才那一眼,改变了许多事。
你被看到了。
痛,是那种指甲刮进肉里的痛。
你的脸颊被一只白到吓人的手捏住,在这只手的作用下,强迫着仰起头。
在你面前蹲下,把你的脸抬起来的人,不是别人。
她刚刚才给你了一鞭。
“很年轻。”
声音甜腻到像是裹了蜜,有毒的蜜。
其实后面还有一句,但被她眼底隐匿的情绪吃掉,吝于启齿,
也很漂亮呢。
“你不用做这些了,”她适时放开了你的脸,要真刮花了可就不好了,“今后来服侍我吧。”
在这只纤长手指指尖鲜红锐利的指甲下躲过了一劫,你却并没有觉得有多庆幸。
因为如果能选,你绝对不会选择来伯爵的城堡里当女仆,同样,你也不想出生在这里。
在这样一个黑暗封建的世界,底层平民都是为贵族服务的蝼蚁,穷人一出生就是地狱。
你的家庭也不例外。
虽然穷,穷到活不起,孩子倒是一个一个生个不停。
由于出生还算早,你被养到了十六岁,不像后出生的某些弟弟妹妹,不是夭折就是消失了。
日子过得越来越糟糕……
原本家人想把你快点嫁出去,从夫家换点好处,都差不多谈拢了。
30斤麦子,这就是你的身价。
但伯爵城堡新一年招收女仆的告示贴满了大街小巷,那上面开出的每月报酬,让你的家人激动到热泪盈眶。
看着你,他们如同看着一棵会呼吸的摇钱树。
贵族们手指间漏下的一点残渣碎屑,却是平民们可望而不可即的珍馐盛宴。
带你去参加选拔的那天,你穿上了家里最好的衣服,一件用窗帘连夜赶制出来的粗布连衣裙。
没有补丁。
而伯爵城堡的选拔官只瞥了一眼,毫不掩饰满脸的嫌弃。
土死了。
可是,即便如此,你还是选上了。
因为年轻。
当然,还有不会被摆在明面上的隐形条件在暗暗推波助澜。
漂亮。
和你一同来到伯斯山当女仆的,都是从山下伯爵领地里精心挑选出来的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孩,而整栋城堡里,也都是年轻漂亮的女孩。
只不过,似乎却没有一个,被女主人带在了身边。
这就是挨了一鞭的代价么?
手背上,那道起初鲜红的印痕,已经逐渐转变为粉色,想必再过一段时间,它就会继续淡却,直到消失不见。
但是……
现在你手腕上出现的印痕呢?
托盘叮叮当当掉落,装着热咖啡和红酒的金银器皿碰撞,四散一地。混合在一起,乱七八糟的液体,沁入猩红色的地毯。
又要多久才能消散。
突然出现在面前,握住你的手腕,将你一把按在走廊上的男人,用高大的身躯,将你禁锢在他创造出来的区域里,无法动弹。
灯光照在他苍白英俊的五官上,些许惊心动魄,蓝到近乎透明的眼珠里,是压抑不住,热浪翻腾的欲.望。
这座城堡的主人赫洛伯爵正盯着你,他冷冷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
你惊魂未定,说不清是羞怯还是恐惧,胸口不断上下起伏。
面前这个男人,你无力反抗。
你准备如实回答——
但他似乎却并不想真正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嘴唇就被另一双嘴唇封锁。
他的唇,比声音更冷。
死死地按住你,赫洛伯爵俯身吻下来,强迫你的唇舌,和他的绞缠在一起,没有退路,吞咽着彼此的甘甜。
你的身体在突如其来猛烈的亲吻下,隐隐颤抖,这个来自上位者的吻,让你感到又惊又怕。
你只能闭上眼睛,等待这个吻结束。
而你们的正上方,是女主人喉结明显的肖像画。
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不会发出声响,可是一脚踩进了咖啡红酒,让黏腻的液体爬上鞋跟,还是令人感觉分外恶心。
只隔了一个视觉盲角。
肖像画上的人,此时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