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胆坡玉米》周末大王

29、新一年的萧条

　　过了新年，日子依旧过得简单而重复。水田要犁地了，预备要春播。辣椒苗该补的补了，还得种上些番茄，方便拿去卖。还有，狗胆坡的玉米苗没有结苞谷，但是也要去除草了，听书记说，过段时间上面要来验收，验收合格了才能给今年的租金。
　　整个正月，陈元都没有进城，等到从地里抬起头的时候，日子已经进入了新历年三月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她开着电动车，一路上经过村道、二级公路，然后进入集市的道路。意外的，街上的商铺有很多都没开门，或者贴上了转让的广告。人流肉眼可见的萧条了很多。
　　途中，她还经过了这个老城市的客车站。往常这时候，正是年轻人外出打工的高潮，客车站人满为患才是，今年却怪了，只是东一搓，西一撮的，大家的神情都蔫蔫的。
　　陈元到小区外，卸了东西，把路上的情况和陈荣田说了。
　　陈荣田把在小区里道听途说的话捡来讲了，大意就是今年的经济环境比去年还差，政府的财政都紧张了，可能连发工资都困难。
　　“听那个怀孕的阿妹说，隔壁有个县，已经向市里借钱发工资了。”
　　“啊？！这么严重。”陈元不懂经济，但是她知道，公务员这么稳定的岗位都要借钱发工资，那社会上的钱只会更少。“那……那陈叔你……”
　　陈荣田摇摇头，“我现在还发基本工资，但是比去年少一些。”
　　陈元心头一跳，她想到了狗胆坡。一种不祥的预感盘桓心头。和陈荣田匆匆告别后，她先去接了小梅，然后就往村委方向去。
　　可巧，她半路上就遇到了王进官。
　　“ 书记，有个事想问您，就是那个我们耕地恢复的租金……”
　　“租金怎么了？”王进官一头雾水。陈元一听就心里敞亮了，忙说没什么，又说如果要验收，就提前通知她，她好在家。王进官虽然感觉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陈元回到家，依旧是起火煮饭、辅导作业、喂鸡喂鸭，晚上吃饭的时候和陈海富说了，想和隔壁王娟一样买台缝纫机，接单作成衣，补贴一下家里。
　　陈海富没意见，问她需要什么帮忙吗？
　　陈元摇摇头，“很简单的，就是按照打板的半成品拿回来，缝起来，做成一整件衣服，再拿去交货就行。”
　　陈海富疑惑道，“隔壁村好像开了个缝衣店，或者也可以试试看，听说也是计件结账。”
　　陈元想了想，拒绝了，“可是这个要去到地方上才能做，不是很自由。要是能拿回家来做，晚上我也可以加班的。”
　　“嗯，随你。”陈海富说完，扒了两口饭就不吃了。
　　陈元看他有点生气的样子也很奇怪，直觉是她拒绝了他的提议让海富受伤了。
　　其实，这真不怪陈元。陈海富的突然离去不过是看清楚了自己身上毫无长处的扎心事实而已——连陈元，一个没有上过学，被生活所逼【卖】给了自己家里的农村妇女，竟然也能把生活规划的很好。这比他正月初一在街上看到天差地别的同龄人的感觉，更让人鞭痛。因为他比条件不好的人更差。
　　小梅心思敏感，悄声问陈元，“妈妈，陈叔叔生气了吗？”
　　陈元夹了一块肉给她，安慰道，“没有，叔叔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可是，他的脸……”小梅指了指自己的脸，“他的脸，很白…… ”
　　“叔叔本来皮肤就很白。没事的，你吃饭吧。”
　　陈元原想着找个时间和陈海富解释一下，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不是她不在，就是他的躲避着。这么一拖，就过了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