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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陈海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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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荣田不想砍桉树,这块地是他和儿子的保障,这些年他攒了不少钱,再等等就可以给儿子找个老婆了。
会议散了,他随着人流走出会议室,随口问一句旁边的人,“王三叔,你祖屋旁边的竹林要砍吗?”
“呸!”王三叔脸红脖子粗,口水都要飞出来了,“那是风水竹,谁敢砍它我跟谁拼命!”
陈荣田笑笑,顺口说“我也不想砍。”
“你怕什么咯,你不是还有个低保吗,左右饿不死!”
“……总要想着以后的。”陈荣田接口要去上厕所,赶紧下楼。回头,王三叔还扯着王妹春主任大声说着他的风水竹。
楼梯口,王进官正在抽烟和人讲话。陈荣田朝他点点头,开着三轮车家去了。
今夜无风,有月,蛙叫阵阵。村道旁的太阳能灯发出沉默亮光,在地上形成一个个白圈。三轮车车头灯刺破一个又一个白圈,然后落入红砖房院子里。
红砖房就90平方,三个房间,父子两人一人一间,一个厨房,客厅和饭厅共用。
手机视频的声音在晚上格外响亮。陈荣田开灯,白炽灯下摆着一张木板桌子,两三把竹椅子。他去厨房喝了口粥水,到屋后看了鸡鸭,这才转进陈海富房间里。
房内黑漆漆的,手机屏幕蓝光映出一张瘦削的脸。陈荣田火上心头,“啪!”的的开灯。
“关灯!”陈海富捂着眼睛适应一会,又继续玩起手机来。床头是一大袋枣夹核桃,还有吃完没洗的铁饭碗。
陈荣田踢踢床脚,没好气地说道,“政府要搞耕地恢复,我们家的地要种玉米了。”
“种呗,你爱种什么就种什么。”
“种了玉米,少了桉树的收入,你要去找个工作才能养起自己!”
陈海富拿了颗核桃吃,眼神也不给一个,“要去你去!我不去!”
陈荣田越发烦躁,把床尾的衣服用力甩来甩去,“你这样!又不成家又不工作,老了怎么办?!”
陈海富用力跺床板,“哎呀你烦不烦!别理我别管我!”
气氛僵持。又是一次不欢而散的对话。
陈荣田抓起铁饭碗敲了几下墙壁,“锵锵锵!”的声音传达出他的怒气和无奈。
“你就死在床上吧!”
“该死就死!”
“你——!”陈荣田转身离开。陈海富在身后扯着嗓子喊,“死之前给我买点风湿膏回来,膝盖痛!”
陈荣田用力将饭碗丢在厨房,用力关灯,气呼呼的回房躺下。躺着又睡不着,辗转反侧,心脏隐隐作痛,头也在隐隐作痛,应该是血压上来了。他起身摸黑找了药服下,又把自己摔在床上睡下了。
第二日六点还不到,陈荣田吃了稀粥,就往狗胆坡去了。也没什么事,这块地已经料理得很干净了,就是昨晚开会说的事让他心里没个主意,非得来看下才能安定。
这块地平坦,开阔,周围全是桉树,但属他管护得最好,没有杂草,小树溜直。
王进官也上来,看见陈荣田比他还早,愣了一下。
“你这两亩桉树种了两年多了吧?你管得好,树都有六七公分宽了。”
陈荣田点头,“本来想卖了这批,换点钱,给海富找点门路做工,好娶媳妇。”
王进官拿出烟包,抽出一支,递给陈荣田,自己又点了一支,两人在地头吞云吐雾起来。
“这次耕地恢复,你是脱贫户,要带头。如果种了粮食,我请示镇里,安排个公益性岗位给海富。”
“真的?”陈荣田喜出望外,想了想又说,“书记,这个岗位能不能别……别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