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大家长》鱼行迟

2、是御三家还是邪修

　　叶年安下山路上遇见了张师兄。

　　张师兄是个热心的人。他被青鸟送来云水宗的当日，便是张师兄领着他去长老处挂了个云水宗弟子的名号。只是送他来这里的人没有多留信息，长老斟酌后考虑到内门弟子修为高他过多，还是决定先将他安置在外门。

　　张师兄今天打算下山采买物件，却不想在路上看见了前几日被青鸟扔进宗门的小师弟。小师弟低着头，愁眉苦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倒退几步拍拍叶年安的肩膀，“叶师弟，怎么了这是？”

　　叶年安扭过头，扬起笑容和张师兄打招呼：“是张师兄啊，张师兄是又要下山吗？”

　　“是啊，我那柄新剑的材料还没着落呢，连着好几天了也没挑到合适的。”他又看向叶年安，“倒是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发生了什么？行了别笑了，要不是我身上没镜子，真该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别扭。”

　　叶年安垮下脸，没说话。

　　“诶，师弟说说嘛。”张师兄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叶年安。

　　叶年安叹了一口，从那个小破芥子囊里掏出一枚透亮光洁的玉佩。圆环形、内部镂空，能看出是很精细的祥云纹案；玉佩用松青色编绳穿过，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他一拿到手就被绳子划了道口子；玉佩上下各有一颗定位珠固定，圆珠光滑圆润，透着五彩斑斓的白；在下方圆珠之下还另坠着一柄细长的木质小剑。

　　“明杳长老收我做弟子了。”

　　张师兄睁大眼睛，猛拍他肩膀，“你小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愁什么呢你。”

　　叶年安被他拍的一个趔趄，赶紧又站稳。张师兄不等他回答，自己便想明白了叶年安在苦恼什么。

　　“哦，你是不是在想明杳长老为什么会选你？”

　　对，为什么是他？这是叶年安的疑惑，这个疑惑得不到解答，他今晚睡觉都不安宁。于是他看向张师兄，眼睛里写满了求知若渴。

　　云水宗弟子众多，天才如过江之鲫，为什么偏偏是他？

　　叶年安心里有鬼，这导致他不得不多想。

　　“明杳长老呢，和咱们其他长老不一样。虽然你现今修为……嘶，资质……嘶，”张师兄绞尽脑汁组织着语言，用他那副优越的、如同读诗的嗓音一本正经地说出没有参考性的话，“总归明杳长老收徒不看这些的，她比较关注别的，比如品格。对，品格，我辈修士倘若品行不端，纵然资质上乘，未来过雷劫时依旧会命陨雷下。”

　　“……”

　　叶年安说不出话。

　　张师兄安慰他实属好意，但一点也没有安慰到他好吗？！

　　更慌了啊！

　　张师兄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半天的废话，干笑着挠了挠头，“总之，明杳长老是个好人，别担心了。走走走，咱们去膳堂吧，膳堂这些天晚膳有限定肘子，老香了。师兄请你，走吧走吧！”

　　张师兄语气是询问的，但手上动作却是直接拽着叶年安就往膳堂方向走，叶年安手忙脚乱地收好玉佩，跟着他走。

　　“欸欸诶，可是师兄你不是要下山买材料吗？”

　　“材料的事不急，反正下山也买不到什么好材料，还不如去吃肘子！”

　　“站稳咯，咱们要——起飞了！”

　　“师兄、张师兄！张师兄你慢点！我要掉下去了啊！”

　　*

　　好不容易端着肘子从人群中挤出来，两人抓紧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还在外面朝膳堂御剑疾驰的弟子，叶年安有种莫名的既视感。

　　这是什么大学食堂抢饭——修真版。

　　吐槽归吐槽，但修真界的肘子真是有种与众不同的美味。

　　“师兄，你说的肘子是限定的是怎么回事呢？”

　　张繁给他解释道：“这灵猪是隔壁生灵宗跑出来的，跑到咱们山头把长老栽种的灵植给糟蹋了，长老生气就把这些灵猪全部扔膳堂来了。”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她是所有新弟子的基础剑法教习长老，人挺好，但脾气……她人挺好的，你上她的课便知道了。”

　　旁边忽然传来嘈杂声，两人对视一眼，循声看去。

　　从人群的缝隙中只能隐约看见衣摆摆动，两人同时起身。他们又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端起各自的晚饭，往人群里挤。

　　众人围观的主角是个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模样，丹凤眼睛漂亮又生动。她此时正踩在板凳上，气势汹汹地拽着一个人的衣领，怒目而视：“你耍我是吧？！既然有了道侣还敢恬不知耻地想要追求我？！”

　　“哇哦。”众人的视线落到被她扯着衣领子的男弟子身上，的确唇红齿白有两分姿色。

　　但人不道德啊。

　　男弟子感受到视线中的谴责、探寻以及玩味，不禁涨红了脸，梗着脖子恼怒狡辩道：“乌疏桐，我不是为了你已经和她断了关系吗！你还要怎样？！”

　　“呸！”名叫乌疏桐的丹凤眼小姑娘狠狠甩了他一巴掌，“瞒着道侣在外拈花惹草，直到现在还在狡辩，今天本小姐就送你去执法堂！”

　　张师兄不知何时穿过人群站在叶年安身边，用他那读诗一样的语调，抑扬顿挫地给叶年安介绍着人群中间的主角之一，“那个女孩子是去年新入门的小师妹，我与她遥遥见过几面。如今在外门，似乎是叫乌疏桐？是人很好的一个师妹。不过叶师弟你来了，那现如今自然你才是最小的师弟。”

　　“……那另一位师兄呢？”

　　“我不认识，”张师兄看都不看那人一眼，低头啃着肘子，“背叛道侣是为不忠，欺瞒同门是为不义，不忠不义之人还妄想寻得大道？”

　　叶年安好奇地看了自己这个好人师兄一眼，想说什么但又憋回去了。

　　张师兄接收到他的眼神，以同样好奇地眼神回望过去，笑道：“怎么了叶师弟，你不会以为我见谁都是好人吧？”

　　“……”

　　哈哈，他还真是这样以为的。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也越来越嘈杂，男弟子的心态终于维持不住，大叫一声猛地推开乌疏桐，“刷”一声拔出剑。乌疏桐脸色苍白，倒退两步。

　　“呔！被戳破了还死不要脸等级压人是吧？！”人群中有人怒骂一声，站出来以更高的修为压制回去。

　　紧接着是五花八门的剑光亮起，“我们云水宗可容不得你这等妄想残害同门的败类！”

　　这下换那个男弟子脸色变得苍白。乌疏桐感激地朝那个帮助她的弟子们看去，点点头，“多谢诸位师兄师姐。”

　　她的手中乍现光芒，光芒散去后是一捆金灿灿的绳子。乌疏桐双指并拢，口中念诀，表情一凛，“去！”那捆金光闪闪的绳子当即迸射而出，直直地将男弟子捆缚住。乌疏桐走过去，想了想气不过又重重地扇了一巴掌。

　　辞谢了一众想要帮她将人送去执法堂的好心师兄师姐，乌疏桐在众人的视线中召出灵剑，拽着绳子御剑离开，唯留下一众弟子面面相觑。

　　“嘶，这师妹不是才练气吗？怎么就会御剑了？”

　　“先别说御剑，你瞅见那剑没，我嘞个乖乖，里面肯定加了极品灵石才这么透亮！”

　　“除了剑还有那绳子，我说怎么越看越眼熟，我现在才想起来，那玩意不是执法堂的缚魂锁嘛！”

　　“好家伙，咱们这师妹什么来头……不准夹我的肘子！”

　　*

　　晚膳结束，月上枝头。

　　张师兄因为被他师尊叫走，两人在演练场分别。穿过演练场旁边的圆拱门，就能到达练气弟子为主的外门区域。叶年安独身走在小道上，两侧是丛生的小竹林。

　　成为明杳长老的弟子这个任务实在是顺利地过了头，直到现在他都还有些恍惚。

　　【系统，系统？】

　　他在心里的呼唤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自从他进入云水宗后，系统仅发布了【成为明杳的弟子】这一个任务，紧接着就销声匿迹，仿佛死了一般——如果不是系统绑定他时产生的印记还存在，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倒霉穿越者。

　　刚读了一年大学呢，还没来得及享受他没有作业的暑假生活，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里。

　　叶年安无声叹一口气。

　　拐过墙脚就是一片被开垦的菜园子，里面栽种着供应膳堂的灵植。叶年安记得靠边的一块地还是他刚来这里的日子里开垦的，现在已经被其他弟子移植进了幼苗，嫩绿一片。

　　“我都跟你说了这个法子根本就不行……”

　　正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压得极低的女声。叶年安脚步一顿，屏住呼吸，用系统教的方法竭力掩盖气息。他小心翼翼地后退。

　　早知道今天就不抄近路了。

　　前面那人还在说话，叶年安听见她说，“我都说了别去招惹乌疏桐，她聪明的很。不过她的确很美味，你别管了，我有别的办法对付她。”

　　叶年安一愣。

　　美味？

　　她在说今天下午那个女孩子？

　　“好了好了，你自己想办法离开云水宗吧，下一次……隔壁……有人来了。”

　　远处有负责照看灵植的弟子提着灯笼向这边靠近，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面叶年安甚至都听不清这女子在说些什么，只能隐约捕捉到几个字眼。

　　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早知道今天就不抄近路了。

　　今夜负责照料灵植的弟子走近小竹林，嘴里还自言自语：“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怎么没人呢？”

　　弟子提着灯笼照了照，光线透过竹林，正好落在打算后撤的叶年安的身上，叶年安和眼前的人大眼瞪小眼。

　　“啊！”

　　弟子吓得发出声音。

　　“吓死了，你咋不说话啊哥们。”弟子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己同门，拍拍胸口给自己顺气。

　　叶年安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没反应过来。”

　　弟子挥挥手，“嗐，我没事，用不着道歉，话说你刚才在这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叶年安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嘴巴就先于脑子动起来，“没听见，会不会是鸟雀之类的？”他的心脏“突突”地跳着。

　　“哦……是吗，那看来是我听错了。”弟子思考片刻后就放弃了思考，“倒是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要是被关大爷逮住了可是要被抓去扫山门的。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快些回去吧。”

　　叶年安点点头，“好，多谢师兄提醒，我这就回去。”

　　“诶！要不要灯笼啊，这边这么黑！”

　　“谢谢师兄好意，我身上带了灯笼。”这话落下，朝外门弟子休憩院走去的那道身影旁边，同时亮起一团白光。

　　“路上注意安全！”姜望挥着手，等到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才转过身，提着灯笼进入临时守夜小屋。随着屋内灯光亮起，姜望略有疑惑的自言自语声也同时响起。

　　“不对啊，我就是最新一批弟子，我哪里来的师弟？”

　　姜望猛地推开门，提着灯笼就朝那人消失的方向跑去，同时另一只手还不忘摸出通讯石联系外门长老。通讯石滴滴响了很久依然无人接通，姜望脚步狠狠刹车，以至于差点重心不稳栽进地里。

　　好不容易站稳身形，他拍拍胸口，站在原地掏出一枚由白玉打造的六面骰子，上方镂刻着不同纹案。姜望将白玉骰子拢在手心，合十祈祷，小声嘀咕，“如果投到花我就去。”

　　骰子被掷上天空，翻滚着落地，在地面咕噜咕噜滚动几圈后被碎石子挡住。姜望提着灯笼俯下身去照，莹白的光亮下是一朵柔和的花。

　　“看来我是注定要去的人呐。”

　　他捡起骰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放回贴着胸口的口袋中，拍怕胸脯，又拍拍腰间的剑。

　　“别怕别怕，现在的我可是剑修！”

　　给自己鼓足干劲，壮完胆后，姜望迈着步子继续朝那个方向跑去。

　　*

　　远在广明殿和明杳激烈讨论外门弟子吃穿用度费用的外门长老，在间歇间忽然看见自己的通讯石上有一道弟子递来的信息，他拧着眉头一目三行读完，然后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他抬起头，目光锐利。

　　“明杳，宗门内部似乎混入了邪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