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糖糖》予向里

3、收网

　　那天下午和沈唯谈过我的工作后，我在律所突然变得忙了起来。
　　这天在我完成带教律师布置的任务后，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小孟姑姑也就是我目前的房东打来的。
　　她在电话里焦急地问我是不是忘了关水龙头，物业刚刚和她打电话说楼下住户反映房顶渗水。
　　我和主任请完假后，着急地往家赶。
　　果不其然，一打开门就是满地的水。
　　卫生间的水龙头发了疯似的在那里喷水，弄得卫生间像水帘洞一样。
　　我给维修人员打过电话后，又鬼使神差地给沈唯发了一条消息。
　　【家里的水龙头坏了，满地都是水。】
　　没一会儿对面就有消息回复，【我马上回来。】
　　沈唯到的时候我正在用毛巾和水龙头做抗争，从头到脚都被水淋透了。
　　他直接冲到水阀那儿，我打着哆嗦对他说，“水阀好像也坏了。”
　　他转身按住我手中的毛巾，皱着眉说，“你先去客厅，这儿交给我就行。”
　　现在已经入秋了，我的手脚都冻的冰凉。
　　沈唯见我行动迟缓，直接把我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又从卧室拿来了一条干燥的浴巾裹住了我的头，边擦我的头发边说，“乖，赶紧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我先去把水龙头修好。”
　　沈唯进去没多久，维修师傅也来了，之后卫生间里开始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似有似无的水滴声。
　　师傅走后，沈唯开始拖地，整理卫生间，等一切都做好后，他从厨房端出一碗姜茶，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煮的。
　　他捧着姜茶坐到我旁边，吹了吹，递到我嘴边，说，“快喝，祛驱寒气。”
　　我接过姜茶，放到嘴边，搁着袅袅热气望着他湿漉漉的眼睛。
　　此刻薄暮微冥，即将散尽的夕阳映照着他的脸庞，额前被打湿的头发往下滴水，落在他坚挺的鼻梁上。
　　我伸手替他擦去那滴水，将自己身上的浴巾蒙在他头上。
　　他竟待着一动不动，像是盖着盖头的新娘。
　　我把姜茶放下，起身跪在沙发上帮他擦头发，调笑他道，“家里都收拾好了，怎么不知道把自己也收拾好。”
　　沈唯不答。
　　我拉下浴巾，却看见了一张极尽疲态的脸，他像是一只漏了气的气球，双目空洞，脊背微微弯曲，整个人的身体都颓了下来。
　　我有点担忧地问，“沈唯，你怎么了，是刚刚太累了吗？”
　　他回过神看向我，朝我挤出一抹笑，“不累，糖糖，谢谢你，好久没人关心过我了。”
　　我把浴巾再次盖在他的头上，看着他的眼睛问，“怎么会呢？前天我不是刚送了你一条织好的围巾吗？昨天我不是还给你做了晚饭吗？”
　　他笑的更深了，不过这个笑夹杂了一丝无奈，“也只有你会关心我了。”
　　我无意识地攥紧了浴巾，把他往我的方向拉，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只有我的关心不够吗？沈唯，只有我的喜欢不够吗？”
　　“糖糖……”他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我也没想到，但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给了你我所有的喜欢，所以你呢？沈唯，你喜欢我吗？”
　　心脏马上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眼睛也只能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他抓住我的手腕放到沙发上，目光低垂下来。
　　在我们目光错位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
　　“糖糖，我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或许我们做朋友会比做恋人……”
　　“好了，”我打断了他的回答，“我明白了，我要休息了，你快走吧。”
　　然后，他就真的走了，就这样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我的初恋就这样无疾而终、转瞬即逝。
　　那碗姜茶直到放凉了我也没喝一口，那晚的夜潮湿又寒冷。
　　我又联系了小孟，可小孟却对我说，“之前我就提醒过你了，你和沈唯最好就是只做朋友，他不是一个靠谱的爱人，你和他不论是年纪还是职业都不搭。”
　　原来一直是我在妄想。
　　第二天早上出门，我习惯性地在门口停顿了三秒。
　　他没有出来。
　　往常，他不是提早等在门口，就是在我关门后急匆匆地出门。
　　看来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既然他对我没有意思，那确实应该把控好社交距离。
　　可是，之前的交往算什么，如果真的对我没意思，为什么还要那么暧昧地看着我。
　　所以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沈唯有病，还tm有大病。
　　我白了一眼他的屋门，向上挎了挎包，转身就走。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静姐问我要不要参加晚上的聚餐，反正回家也没事干，于是欣然同意。
　　傍晚，我坐在饭桌的角落，听着那些大律师谈笑风生，自己拿着那瓶红酒一顿猛喝。
　　静姐回头拿酒瓶倒酒时，一脸震惊地问我，“你都喝完了？”
　　我只能眯上眼睛对她笑笑，“再点一瓶吧。”
　　聚餐结束，静姐扶着脚步虚浮的我往外走。
　　一个美女律师过来问静姐，“她怎么办？你送她回去吗？”
　　静姐搂紧我的腰，说，“她老公一会儿过来。”
　　什么老公？谁的老公？
　　我抬头嘟囔着说，“我没老公！”
　　那个美女律师像是故意逗我，说，“那每天送你上下班的人是谁啊？”
　　原来是沈唯，一提到他我就来气，“神经病，他是神经病！”
　　静姐拍了拍我的背，说，“好，好，好，咱没老公，你先别激动。”
　　她们说沈唯会来接我，我不信，刚经历昨天那么尴尬的时刻，他肯定不会来。
　　但我好像真的看见沈唯了。
　　他帮我扣上安全带，抱我上楼，替我脱了外套，盖了被子。
　　我意识模糊地看见了我熟悉的卧室屋顶。
　　沈唯端来了一盆热水，毛巾吸饱热水又被迫吐出，他像是想到什么，又出去拿了个东西回来。
　　凉凉的棉片轻轻划过我的脸，是卸妆棉。
　　我被刺激的哼了一声，“凉，沈唯。”
　　“喔，抱歉。”
　　没一会儿脸上拂过的棉片就变成温热的了。
　　我缓缓睁开眼，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我，手上的动作温柔又细致。
　　我抬手抓住他动作的手腕，“沈唯，这不是异性朋友该做的事。”
　　他眸色暗了下去，抽回手，继续擦着，“是我该干的事，只有我能干。”
　　他开始躲避我的眼神，手上的动作越来越轻，像是一根羽毛轻触着我的皮肤，引诱着我将心中的情感喷涌而出。
　　“我爱你，沈唯，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确信我爱你，从那晚和你的那个对视开始，我的心就认定了你，莫名其妙的一往情深，深情的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只是在嘴里喃喃，眼睛也慢慢闭了起来，掩耳盗铃地以为这样他就不会再拒绝我第二次。
　　在经历几个绵长的呼吸之后，他应该是以为我睡着了，于是低头轻轻地抵在我的眉间，带着哭腔小声地说，“我也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最最最爱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我应该是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回了个好字，但之后的事我就记不起来了。
　　我是抱着他喜欢我的心意睡去的，所以睡的很踏实。
　　被闹钟吵醒的那一刻，我在床上呆滞了片刻，昨晚美好的像梦一样，或许又真的只是梦。
　　简单梳洗打扮后，我提起包往外走。
　　沈唯正背对着我站在楼梯上，听见我开门，他放下手机，转身看向我，笑的明媚又蓬勃。
　　我和他似往常一样并肩走在上班的路上。
　　不过两人都沉默不语。
　　北风吹着我的头发一直往他胸口处飘。
　　我趁着拢头发的瞬间抬眼看他，他正低头盯着我的头发在我身上逡巡，然后与我对视。
　　某种情感突然翻涌，我不自然地转过了头。
　　快到警局时，我落了他半步，如果现在不和他确定，那么昨晚就会变成一笔糊涂账。
　　我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指，他没有回头，只是顺着我的动作把我的手完完全全地握在了掌心。
　　我支吾地问，“昨晚……我们……”
　　“我们在一起吧，唐玫，永远在一起。”
　　他坚定地回望我，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朝律所的方向走，大步流星的，昂首挺胸的，像个凯旋的英雄。
　　我紧挨着他的肩膀，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开心，大声地回应他，“好，沈唯，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