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线》山雨SY

17、满天繁星

　　英语老师先陪祝玙和钟明煦去补办临时证明，张亮带着其他学生先去安检进考场。
　　派出所内，办业务的民警打趣道：“冬天出帅哥啊！都这么帅还前后脚出生的。”
　　“谁前谁后啊！”钟明煦更关心这个，他看了一眼之后就没再吱声。
　　“虽然就差一天，可是是两个星座，截然不同的性格。”英语老师补充道，“行了行了，快点进考场吧！”

　　赶在响铃前两人分别落座，钟明煦从口袋里掏出笔，突然发现里面有半截橡皮，一想就是祝玙给他放的，“对我这么没信心吗？”钟明煦想道。
　　等他拿到试卷先大体浏览一下时才发现祝玙确实有先见之明，这么一套试竟然有三道几何大题。
　　考试结束后，钟明煦在楼梯口等祝玙，伸手揽上肩膀后在众人目光中离开。
　　“咋啦！没考好？”钟明煦问道。
　　“会做的都做出来了，不会的还挺多的。”祝玙暗淡的目光看着柏油路说道。
　　“我也觉得挺难的。”

　　三个小时的封闭考试，考完都饥肠辘辘了，按照惯例考试完大家跑出考场都奔着张亮来领饭。但今天一班的学生却集合的相当缓慢，面色凝重，兴致不高，一点儿都没有考完试的解脱。大家吃了点包子喝了点粥先垫吧一下，边吃便开始讨论题目，数学老师过来暂停了讨论，稍事休息又踏上回去的路程。
　　虽然一上车困意就上来了，但是大家还是忍不住悄悄对起答案。
　　“这次考试成绩最起码一个月后才能公布，明年还能再参加，也别压力太大了。”数学老师再次劝慰。

　　钟明煦原本靠窗闭目休息，车辆行驶后路上的颠簸振动传导到他的头上，有些难受，他就仰头靠在靠背上但也不舒服，侧身靠上靠背腿又伸展不开，总之怎么都不舒服，于是向右一靠枕上祝玙的肩膀，“二百。”祝玙刚要移动，闻此言后冷下脸在那儿。

　　等大巴车到校门口后才发现很多家长在门口，这时张亮才慢悠悠的说“校长同意给你们放半天假，也可以选择回宿舍学习，明天准时来上早自习。”
　　“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的天啊，太好了！”
　　“太幸福了吧，啊啊啊。”
　　大家喧闹着跑下车，寻找家长，也有人默不作声的悄悄回了宿舍。

　　钟明煦跟着祝玙径直走向学校附近的书店，祝玙低头翻看资料，钟明煦靠墙一只手翻弄手机，听到电视广播今晚有流星雨，他眼眸微抬看向远处悬挂的小电视，久久没有离开，钟明煦注意到后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打个电话，幽幽来到祝玙身边，“我家有个望远镜，要不要去看流星雨，顺便对一下今天考试的答案。”
　　祝玙眼前一亮点了点头。他拿了两本题集，问钟明煦有需要的吗？钟明煦摆手算了。

　　赵叔打开车门，钟明煦示意祝玙先上，钟明煦也跟着上了后座。车内桃木内饰和外观纯黑的风格形成反差，坐定面前升起挡板，将前后隔离，钟明煦递给祝玙一块桃木垫纸板，而他则是垫着祝玙买的习题将上午考试的题复盘在纸上，祝玙也开始回忆上午做的题，两人陷入题海。
　　等祝玙回过神来时，赵叔已经打开车门在旁边候着了，祝玙点头说了声“谢谢”后下车，祝玙默默观察周围环境，小亭石凳、小桥流水、绿树花卉，看起来像是个独栋别墅区，这也符合祝玙对钟明煦日常低调但奢华的印象。

　　祝玙跟着钟明煦穿过走廊穿过客厅走上旋转楼梯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钟明煦推门，等祝玙进来后他关门隔绝外面的世界。
　　这是钟明煦的卧室，只有一张床，甚至没有衣柜和床头柜，装修风格和外面一样是中式风格，古朴典雅，灰色的床上用品有些不搭，但房间采光很好，空荡荡的房间让祝玙有一丝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钟明煦推开墙，不，一个隐形门，带祝玙进了书房，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一个书柜，还是空荡荡的。

　　“随便坐喽。我基本上把题都复盘完了，我下去拿点水喝。”钟明煦把纸递给祝玙转身下楼，祝玙感觉进入这个房间后钟明煦的笑脸像一只努力燃烧自己带来光亮的蜡烛，但蜡烛已到了燃尽的边缘。

　　他们两个对着答案说着思路，很显然，钟明煦得分会比祝玙高很多，祝玙想过钟明煦成绩可能很好，但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看着钟明煦的解法他心里流露出羡慕，数学竞赛有些题就纯靠天赋啊！

　　算了，羡慕也没有用，勤能补拙，祝玙老老实实分析钟明煦的解法。

　　时光飞逝。
　　“我有点饿了，走吧，去吃饭吧！”钟明煦柔声说道。

　　吃完饭后钟明煦带祝玙去了楼顶大露台，他搬了一个包装箱进来，一个还没有拆包装的天文望远镜，“之前别人送的礼物。”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祝玙熟练组装好，流星雨还没来，他找了月球看，他俩先看了银河和其他星球，钟明煦突然看见远处车灯射来，钟明煦对祝玙说“你待在这儿就行，你还是先去我房间吧，走右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阳台，我一会儿就回来。”

　　祝玙听到有人走向阳台，他从旁边窗户跳出，顺势跳进一间书房，又听到脚步声，打开书柜下面发现里面没书便蜷缩进去闭上柜门。

　　没想到开门声响了，祝玙暗道运气这么差，偏偏选了这间房。

　　一楼书房内，钟强一抬手，钟明煦跪在地上，低头看着木地板上的纹路。
　　钟强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果不是做过N次亲子鉴定，他不相信他会生出这样的孩子。他对他早已疲惫，“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吗？”
　　“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明知故犯？”
　　钟明煦沉默不语。
　　“一事无成，滥用权力倒挺在行！”
　　钟强拿起戒尺狠狠向钟明煦背上打去，一下，两下，三下。

　　祝玙在书柜里听见这响声想冲出来阻止，可是这是钟明煦的家事，他有什么权利去干涉，但是心里传来的一阵阵痛让他后悔自己不应该慌不择路来到这个房间。

　　没有钟明煦想象的像以往一样的狂风暴雨，三下戛然而止。
　　“好好在这里反思一下吧！”钟强离开。

　　祝玙听到钟明煦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他尴尬的躲在书柜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柜门被打开了，他对上钟明煦的脸。
　　“我…我不是故意在这里的，我走错房间了，又来不及出去。”祝玙尴尬的解释。
　　“你不出来吗？”
　　祝玙尴尬的出来，跟着他回到阳台，看见那辆车渐渐远离。

　　“好像已经过了最佳观看时间了。”钟明煦看了一眼时间，“好可惜，本来这个时间段就很少会有流星。”
　　“以后还会再有的。”

　　钟明煦看着满天繁星，喝了一口不知道从那里拿出来的酒，祝玙上去阻拦，钟明煦可怜巴巴地看向祝玙，祝玙停手。
　　钟明煦又喝一口压下微微勾起的唇角。
　　“给！”钟明煦把酒瓶递过去。
　　“我不喜欢喝酒。”
　　“喝过吗？”
　　“你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没意思啊，懒得反抗，他又不会把我打死。”打死更好，钟明煦心想但未说出口。
　　“那什么有意思？”
　　“什么都没意思。”
　　“虚无主义。”
　　“其实是我还打不过他！看着四十好几了，一直坚持锻炼，实际上拳头比金刚石还硬吧！”
　　祝玙沉默不语。

　　“我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认真的学习？学习有意思吗？”
　　“如你所见，我之前背上的伤是被我爸打的，我妈也很少管我，我很少见他们，因为我拖了他们后腿。她经常说的话是要不是因为生我休产假，浪费了人生中那么一次重要的机会，多少年难遇的一次机会啊！可是我的出生也不是我选择的。对于他们而言，什么亲情、什么爱情都是虚假的不牢靠的！什么唯有手中的权力是真的！他俩是天衣无缝的合作者。”
　　“天衣无缝不是这么用的。”祝玙说道。
　　“有些人是因为父母的期许而学习，有些人是为了成绩名次而学习，那你是为什么？”钟明煦似乎在自言自语似乎在问祝玙。

　　没有炫耀的意思，我是第一次主动带人来我家，这不是我的家，第一次让一个人走进我的世界，第一次见到遍体鳞伤的我。

　　“我是为了我自己吧！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祝玙轻声说道。

　　“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的做过一件事情。不算是半途而废，是我主动终止。”
　　“也许是怕失败吧！怕失败所以索性不认真，为自己找个借口。”

　　“我不会和别人说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祝玙伸手做了这个约定，“定！”

　　“走吧！”祝玙拉起钟明煦的手腕，“去哪儿？”
　　“回家！”
　　“家！”钟明煦知道今晚这酒没有白喝。

　　祝玙拉着钟明煦就这么慢慢的往东走，走过矮小的建筑，走过行道路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不如聊聊未来。
　　“所以，你想好去哪所大学了？”
　　“北城的法学。”
　　“你竟然要学法律专业。”

　　三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交流了兴趣爱好、未来理想，直到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前，

　　两个孤独的灵魂开始玩在此夜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