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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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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林蔚蔚去了酒肆,郑阿春也很是新奇,她缠磨了林蔚蔚好几天,要她带她也去一次,林蔚蔚无奈,只好宠着这个小她一岁的妹妹,柔声答应了她。
郑阿春听到她允诺后,欢腾的蹦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冏冏姐姐你最好了!”
林蔚蔚柔声警告着她,“我们就去瑶台阁,那是女郎小酌的地方!我们小酌一杯就马上回来,不然醉酒会有危险!”
郑阿春只顾着欣喜,她连连点头道,“好!我都听冏冏姐姐的!”
再次来到琼卮巷,这里热闹依旧,人流如织。
林蔚蔚边走边给郑阿春介绍着她从嵇翛那里了解到的关于这里的点点滴滴,“那酒肆外面台子上摆放的是歇马杯,那是免费的!可供口渴或吃不起酒的人畅饮。”
“还有你看那,刚才我们经过的巷子口,那里有口古井,好些郎君都把佳酿沉入井水中,过些时候再摇上来,这样可起到在青铜冰鉴缶中冰镇一样的效果,还有那里……”
郑阿春仔细的听着,莹润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光是这样看着,笑着,就别提多快意了。
两人走了一段,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她们闻香而来,竟然就来到了瑶台阁,这酒肆门前摆着一个大瓮,这瓮就这样在太阳下暴晒,瓮中的酒香馥郁浓厚,令人沉醉。
她们推门而入,只见屋中有一用黑色泥土堆砌而成的土台,台上放着酒瓮,林蔚蔚心想:‘当垆沽酒,这土台就是所谓的垆了?’
果然见一妙龄女郎在垆旁沽酒,林蔚蔚瞧着她那如花的容貌,似雪的皓腕,心中浮现一诗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酒保不时的往来穿梭于店中,他们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酒杯,待那女郎从垆上的瓮中盛完酒在杯子里,那酒保再端着托盘,匆匆而去,忙着上酒去了。
这酒肆分里外间,一海棠花形状的门扉用珠帘隔开里外,外面这间临街有窗,透过新漆的格扇形木棂窗可观看街边的景貌,林蔚蔚心想:‘看着街景喝着小酒,感受一下微醺,多么惬意呀!’于是她提议到,“阿春,我们就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怎么样?”
郑阿春脆声应道,“好!”
品着佳酿,托腮凝望街边,这种放空又怡然自得的感觉真的很美好。
这时林蔚蔚听到从里间传来循循劝导之声,“蹇郎君你若是应了大将军,来府中当幕僚,抑或是你想去军中当值,都是可以的嘛!你不用整日当值,你闲来作诗,空来作赋即可!也就是你想来即来,想走就走!都是可以随你安排的!”
‘不错不错,弹性工作制!’林蔚蔚心生羡慕。
“还有蹇郎君你可以一边作诗,一边饮酒,这大将军府上的美酒是数不胜数的,酒窖里的美酒随你畅饮!军中的美酒也供你欢饮,如何?”
只听一含含糊糊,似是酲梦之声喃喃而起,“生忘形,死忘名,笑忘凡尘,不醉不归!喝!邓大人,喝!”
然后是一清脆的青瓷击石的破碎声,显然是酒杯落地而碎的声音,接着咣当的一声闷响,像是头触桌面发出的响声,紧接着鼾声四起,那郎君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唉!白费口舌!难成大器!”那人倏而起身,朝着外面走来,他撩起珠帘,步履匆匆的向门口走去,身影决然又气恼。
林蔚蔚在心里笃定到,‘这里面的郎君定是蹇笙了,他那句生忘形,死忘名,笑忘凡尘,不醉不归!我可是在书里前面的章节看到过的,没想到他这么会找节奏,抓重点,在关键时刻必定装醉倒下,真是个大滑头!’
于是她再次提议,“阿春,我们好不容易来一次酒肆,再去里间坐坐如何?”
“好!那我们去里间瞧瞧!”
两人移步准备去往里间,林蔚蔚刚刚撩起珠帘,就窥见那郎君趴在桌子上,正眯着眼,朝外谨慎的窥探着,见有人进来,他连忙闭上眼假寐。
这一切都没逃过林蔚蔚的双眼,‘果然跟我料想得一样,这蹇笙根本就是装醉,他可真是演技派!不过也真是,他都躲到这里来了,还被人寻觅到了,可见那人真是用心良苦,邓大人?刚刚那人是大将军长史邓睢?嗯!八成就是他!’
她们俩坐在离蹇笙不远的地方,林蔚蔚斜对着他,以便可以暗中观察他。
不多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蹇笙再次眯眼观察了一下,确保那邓睢没有折返而回,他慢悠悠的抬起头,左右摇晃舒缓了一下筋骨,开始自斟自酌起来。
他也注意到了斜对面的林蔚蔚,他举杯遥祝,声音慵懒又充满宿醉感,“林家女郎,干杯!”
林蔚蔚也举起杯,小酌一口后就细细的打量起他,他天资弘雅,容止绝异。他气质清冷,墨眉似剑,眼尾猩红,脸颊上两抹驼红似是常年醉酒所致。
他俊眸中似有浮云游弋,蛟龙腾跃,只是因为醉酒,那眼神尤显飘忽摇曳,魅惑混沌,好似一直沉浸在光怪陆离的异像中,他虽是盯着她,却又好似没有聚焦,无法看到她一样,那眼中的迷惑癫狂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一直是酲魂困顿貌。就连林蔚蔚这个女演员都对他的演技刮目相看。
‘这帅是帅,演得也太像了!这宿醉病娇感满满的,我都想给他点个赞了!佩服,真是佩服!’
这时一郎君忽而闯入,他粗鲁的吆喝着,“蹇笙?蹇笙在哪儿呢?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模样,给我出来!”
他气势汹汹,身长大概八尺五寸,他腰带十围,英武绝人,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练家子。那蹇郎君听到声音,复又砰的一下栽倒在桌子上,一醉不醒了……
那郎君左冲右撞的找寻着,店里的娇俏女娘们吓得纷纷夺门而出,林蔚蔚拉着郑阿春,也打算赶紧出去,可那郎君竟掀起了珠帘,与她们二人撞了个面对面。
一见到林蔚蔚,他眼中倏而闪起了灼灼欲念,他浑身散发着浓浓情欲,他一步步朝她逼近,好似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吃入腹,吃干抹净。
林蔚蔚吓得浑身都在颤抖着,郑阿春也是抖如筛糠,两人贴得更近,想要给彼此打气助力。
这郎君虽是放浪形骸,可却也知道林蔚蔚与嵇翛交好,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招惹太尉大人,为了压制欲念,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瞄准了她身边的郑阿春,他一步步的逼近,待两人只有一步距离时,他猝然把她拉了过去,他擎住了她的双臂,把她提了起来,将她按压在酒桌上,然后他急切的把身体覆了上去,他将她的双臂禁锢在她的身体上方,朝她的脸上胡乱的亲吻了上去。
见此情景,这内室的女娘们吓得纷纷顾盼而逃,郑阿春被那郎君压制着,浑身动弹不得,她吓得失声痛哭,重重的哀嚎着,“救命!救命!放开我!冏冏姐姐救我!”
林蔚蔚吓得不知所措,她将希望放在蹇笙的身上,她快步跑到他身边,来回的摇晃着他,“快醒醒,救救阿春,快醒醒,我知道你是装的,你快醒来!”
可那蹇郎君就像毫无知觉般,任她如何摇晃,就是无所动静,那边刺啦一声,郑阿春的华服被他撕开了,她的香肩露了出来,眼看他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郑阿春就要贞洁不保了,林蔚蔚拿起蹇笙桌上的酒坛,愤然而去,朝那郎君的后脑用力的砸了上去,只听他闷哼一声,就从郑阿春的身上慢慢的滑落,顺而跌倒在地。
那酒坛的碎片割破了她的柔荑,她没感觉到痛,只知道郑阿春安全了,她内心松了一口气,可更大的恐惧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她喃喃低语,“我杀人了,杀人了!”
桓逖愤然赶到时,只见林蔚蔚木讷呆愣的站立着,她嘴唇翕动着,还在低喃。郑阿春则是衣衫不整,横躺在酒桌上,她满脸泪痕,纵横交错着模糊了泪眼。
他赶紧脱下衣衫,覆盖在郑阿春身上,他对紧跟着赶来的祖勖吩咐到,“把林家女郎带到车上去。”接着他打横抱起郑阿春,匆匆的向门外走去。
郑阿春双眸失神般,只不停地重复着,“别碰我!别碰我!”
桓逖前所未有的温柔安抚着,“别怕!阿春,你安全了!谁也不能欺负你,你放心!”
郑阿春只觉得眼皮沉重,她好想睡一觉,可她还不忘林蔚蔚,她不放心的低喃,“冏冏姐姐,冏冏姐姐她?”
桓逖再次出言安抚,“她没事,是她救了你!阿春不要怕,你也没事!”
她这才如释重负,沉沉的闭上了眼。
看着她沉静的睡颜,桓逖在心里柔声轻语,‘阿兄会为你报仇的,你放心!’
回林府的车上,桓逖那黑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蔚蔚,他倏而拉起她的手,仔细的查看着,只见她手掌的上的血液已经凝结,他拿出车上的药箱,取出些药酒,为她小心的擦拭起来。
林蔚蔚想抽回手,他低喝一声,“别动!”
她不敢再妄动,乖乖的配合着他,任他擦拭着。他温热的掌心紧紧的贴着她皓腕,他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为她上着药酒。
可他脱口而出的质问却冷然又带着薄怒,“我跟你说过的话,你当成了耳旁风?”
他气势不凡,更显卓荦不羁,威肃嶷然,林薇薇骇于他强大的气势,还有刚刚发生的那惊险一幕,她眼泪扑簌簌的就掉了下来,“我,我只想带阿春散散心的,没想到,我杀了人,我,是阿春差点被他,被他,所以我才,我才杀他的,我不是故意要……”
她浓如红桃裛露的娇颜上满是担忧与惊恐之色,她瑟缩着,微抖着,犹如受惊的小鹿般楚楚可怜,桓逖用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温柔,轻声细语的安抚到,“别怕,他没死!”
林蔚蔚似是舒了一口气,她神情凝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桓逖识破了她的心思,他继续劝慰着她,“你不会被抓进牢中,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
她抬起莹莹泪眼,更显丝丝可怜与点点凄楚,她犹疑道,“真的?”
“你是勇敢的女娘,你救了阿春,比许多郎君都要强上三分。待送你们回府,我就回去想办法,让你脱险!”
林蔚蔚内心感到宽慰,‘大魔王竟然夸赞我了!这次一点也不好玩!这盛禧城怎会有这样作奸犯科的恶霸!希望他早点领盒饭,恶有恶报遭天谴!’
到了林府,桓逖抱着郑阿春走进门,林廷庥只觉得血液逆流,眼前一片漆黑,他稳住了摇晃的身体,急急的迎了上去,他瞧着沉睡不醒的郑阿春,还有那神情恍惚的自家女儿,他连忙拉起她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查看着,看她的手掌已经被包扎好,他还是内心惶恐,惊悸不安,他失声吩咐着,“管家,快!快让府中的郎中给郑家小女娘瞧瞧!”
待安顿好了郑阿春,桓逖起身告辞,林廷庥拉着他,连连道谢,“多谢桓郎君救了小女跟郑家小娘子,老夫感激不尽!若有可报答之处,郎君尽管开口!若是老夫能做到,定当竭尽全力,为郎君效劳!”
“暂时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恭送桓郎君!”
四夷馆,暗室内,祖勖恭敬的上前,“郎君,那白衢没死,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传信给刘瓒,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可以一石二鸟!”他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眼中阴鸷尤甚,他的声音不见丝毫愠怒,可却冰冷得让人战栗,“他虽没死,却也离死不远了!好戏就要开演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大将军府,大将军之弟副都督白遹遽然而起,他瞋目切齿,怒不可遏到,“一个商贾女,就敢打伤我家儿郎!来人,即刻派兵包围林府,让他们把那商贾女交出来,任我们发落!”
邓睢缓了一刻,劝慰到,“副都督万万不可!那林家女娘与太尉七郎十分要好,刚刚有人匿名传信,若是林家女郎被抓捕入狱,那顷刻间白衢郎君当街调奸女娘的恶名就会传遍全城,这与大将军跟副都督的名声有损啊!现在太尉誉满都城,若是白家稍有差池,落于人后不说,恐会授人以柄,让我们遭到掣肘啊!”
副都督白遹横眉竖眼,颇有嚼齿穿龈,藏怒宿怨的意味,“那我们就要白白受这窝囊气不成?”
邓睢继续劝慰到,“我朝律法,凡调奸妇女未成,致妇女羞忿自尽者,厥罪应绞。那太尉谋士刘瓒奸猾市侩,筹谋深远,若是此时他去拉拢林家,他们再随意弄来一具女尸,说她是不甘受辱选择自尽,届时白衢郎君恐有性命之忧,白家的声誉也将大大受损,副都督切不可轻举妄动!现在不是我们要找他们寻仇,而是看他们肯不肯放过我们!”
大将军白颙怒摔茶盏,倏忽而起,他怒喝一声,“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不成还被人家打晕了?传出去我们白家的脸面往哪儿放?就是去告御状,我们也丝毫不占理,为今之计,一切听邓长史安排!”
邓睢缓缓道来,“为今之计,我们应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去林府登门致歉,取得谅解书,这事就算成了!这事交给下官去办即可!”
大将军白颙定论到,“好!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