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山》瑕玉无师

4、交锋

　　次日一早，顾止戈就去了陆军指挥部。
　　贺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摆弄着一个飞机模型。
　　顾止戈把外套搭在靠背上，坐下拿起今早的简报，“舍得出来了，贺少爷？”
　　“顾上校状态明显见好，是和好了吗？”贺然收起模型，把手插到口袋里，正经坐好。
　　“啧，说话这么难听干什么，是怕活不到明天吗？”顾止戈明显被戳到痛处，眉头轻皱，不满地看向他。
　　“哦，看来没有。”贺然起身，走到顾止戈身边，从另一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面装着一颗血红的晶石。
　　“过来把这个拿给你，”贺然把它放在顾止戈面前的桌子上，“灵能的性能已经很稳定了，可以投入大规模生产，我回去把报告交给邢昭屿，过不了多久，应该就能配备给军队了。”
　　他顿了顿，“灵能还是只能作为远射程攻击武器，蓄力时间比普通的枪支要长，不适合近战。”
　　“没有办法改善了吗？”顾止戈手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盯着面前的晶石，静静思考着。
　　灵能是三年前顾止戈拜托给邢昭屿秘密研究的一款具有强干扰性的武器，能小范围地扰乱异源辐射与异体之间的辐射场，从而削弱异能。
　　邢昭屿出身军人世家，年纪轻轻便官至海军上将，进入军队的同时成立了联盟最大的武器研究所-龙渊。贺然作为龙渊研究所里的科员，主负责灵能的研发。
　　三年前顾止戈意外发现母亲留下的一块晶石具有干扰异源的能力，先是交给余辞让带回光明会科研所，后来余辞让不告而别后，这块晶石被留了下来，后交给贺然用于灵能的研发
　　但是人工合成的晶体只能达到小范围干扰效果，不过对付异体已经够用了。
　　“现在已经是优化后的状态，如果要缩减蓄力时长，性能效果肯定会大打折扣。”贺然解释道。
　　“行，知道了。”顾止戈起身，向拿起外套向外大步走去，脑子里一个计划正缓慢成型。

　　永渭河
　　是夜，星野低垂，树叶在微风中颤.栗，永渭河两岸诡异的平静，空气中似乎有一根绷紧的弦，只待一瞬息的微动。
　　一阵阵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陆军第三军团岸边的哨兵严阵以待，狙击手分散在各个哨塔。
　　河水倒映着漆黑的夜空，只余水流声潺潺，水面忽有微波扩散，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渐渐浮上水面，接着，身后无数猩红光点破水而出，点燃夜色。
　　流光瞬息，哨塔强光穿透朦胧夜色，像一把利刃直逼永渭河岸，警铃纷迭而至，弦断声起，大战一触即发。
　　破水声乍然而起，层层叠叠，惊破夜色，刀剑鸣鸣，枪声促促，血色染红河岸。
　　顾止戈一身黑色作战服，隐没在浓浓夜色中，血溅在身上，被布料吸收，周而复始。
　　他当胸一脚，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异体，又猛然一个回旋，带起猛烈的风，单腿横扫，将一左一右逼来的两个异体鞭扫倒地。
　　突然，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顾上校，别来无恙。”
　　“不过两三天，少将就已经这么想念我了？”顾止戈直起身，嘴角勾起，转身看向来人，两人相距不过一尺，目光交锋，若有火花。
　　来人一双金眸黑瞳，在黑夜里透着诡异的光，身形高大雄健，手提战刀，冷漠地注视着他。
　　“呵，顾止戈，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杜康抬起战刀，对着顾止戈，眼神轻蔑。
　　“那就来试试。”顾止戈迎身上前。
　　二人缠斗，杜康抡动右臂，手里的战刀向他猛然劈去，又快又狠，刀风凌厉。顾止戈弯身下躲，顺力抽出腿间手枪，对着杜康的腰腹开枪。杜康受冲力波及，动作一滞，可腹部却毫发无损。
　　顾止戈近战不敌，转身冲.刺，忽而猛力一踏，身体轻盈一纵，自丛间蹿过。杜康大步上前追了过去，忽而，顾止戈停下脚步，转身一记腿鞭，逼得杜康侧头。
　　突然，一颗子弹自顾止戈身后袭来，一个后仰，子弹擦过他的颈侧，带起一条血线。
　　“狡诈。”杜康危险的眯起双眼，放下武器，与他近身肉搏。
　　二人难分伯仲。
　　杜康突然暴起，一拳狠狠砸在顾止戈的肋下，顾止戈吃痛，渐落下风。他趁机掏出手枪对着他的膝盖来了一枪，杜康感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子弹偏离方向，他差点稳不住身体。
　　杜康感觉身体一部分的异能似乎正被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吞噬，他怒目圆瞪，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顾止戈张开双臂后退，身后密密麻麻的子弹几乎织成一片密集的网，他们是网下的猎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危险降临。
　　战场上，一部分异体被子弹穿透，异化特征开始消退，人群陷入恐慌，异体军团有溃败之势。
　　“撤！”杜康深感不妙，连忙带领军团撤出战场。
　　一时间，战局扭转，陆军第三军团势不可挡，将未来得及撤退的异体击溃在河岸。

　　别墅
　　顾止戈被一拳打在左下肋骨处，青紫一片，看起来很瘆人。
　　他到家的时候，余辞让正睡眼惺忪地坐在沙发上指挥小机器人。
　　看到顾止戈回来的时候，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顾止戈站在门边，一件件脱掉脏污的作战服，只余一件底.裤，光裸着往楼上走。
　　小机器人滑到门边，伸.出伸缩爪夹起顾止戈脱下来的衣服，打包扔到垃圾桶。
　　余辞让目光追随着顾止戈，看到他肋下乌紫一片，瞬间清醒。
　　“嗯？你上战场了？”余辞让跟在他后面上了楼梯，又进了卧室。
　　“我洗澡了，余医生要一起？”顾止戈抵着浴室门静静看着他。
　　余辞让猝地一下立住，耳垂微微泛红。随后转身退出卧室，去找医药箱。
　　等顾止戈洗完澡，就看见余辞让盘腿坐在床边，旁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物，正一件件仔细挑着。
　　余辞让抬头看见他，乖巧地拍拍床，像小海豹。
　　顾止戈顺从地躺下，腹肌上还挂着莹莹的水珠，他皮肤本就白，像陶瓷人塑，现下肋骨处青紫一片，更添破碎。
　　“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得有两天才能好，”余辞让给他上药，顾止戈疼得嘶气，他放轻力道，“很疼吗？”
　　“打医生犯法吗？”顾止戈无语地看向他。
　　余辞让抬头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下专心上药，喏喏道，“打人犯法，但你现在可以打我，轻一点的。”
　　“余医生很有献身精神。”顾止戈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余辞让默默给他涂好药，又细细叮嘱，“这两天不要有太剧烈的动作，晚上回来之后我再给你上一次药。”
　　“需要出诊费吗？”顾止戈看着他一件一件收拾回药箱里。
　　“不用的，义诊。”余辞让收拾好，提着箱子起身，露出医生标准温和笑容。
　　顾止戈坐起来穿衣服。
　　“去做什么呀？”
　　“指挥部，贺然等我过去。”顾止戈慢条斯理地把扣子一颗一颗扣上，拿起外套准备出去。
　　“我想和你一起去。”余辞让连忙开口。
　　顾止戈停下脚步，回头抱臂，将他这棵圣诞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余医生穿这个跟我走吗？”
　　“马上换，等等我等等我。”余辞让火速回卧室换衣服。

　　陆军指挥部
　　顾止戈从车上下来之后，给邢昭屿打去了电话。
　　“昭屿，贺然的报告你批了没，前几天送来的那批武器我昨天试了试，效果不错。”
　　“嗯，你上战场了？”电话传来邢昭屿低沉磁性的声音。
　　“我不去，他也不出来啊，引蛇出洞，还是我最有吸引力。”顾止戈边说边往屋里走，余辞让在他身后默默跟跟随着。
　　“小心为上。”邢昭屿在电话那头叮嘱。
　　“嗯，知道了，先挂了啊。”顾止戈挂了电话，抬头看见贺然正坐在沙发上。
　　贺然悠悠开口，“什么时候狙击手也要当战士用了？”
　　“特殊时期特殊处理，贺研究员不也当狙击手用的？要不下次你上？”顾止戈走到椅子前坐下。
　　余辞让跟在他后边，看到贺然眼睛一亮，惊喜叫道“贺然！”
　　贺然看见余辞让来，起身迎上，不再理会顾止戈，“小辞！终于回来了！”余辞让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二人像是久久未见的小朋友，坐在沙发上跟自己的好朋友分享近况。
　　顾止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处理公务，没有打扰二人叙旧。
　　“你现在在龙渊吗？”
　　“嗯嗯，想做些喜欢的事情。”
　　余辞让点点头，小声问道，“那很好呀，顾上校超级有钱，工资肯定很高吧？”
　　贺然失笑，宠溺回答道，“嗯嗯，够用够用，今天请你吃饭。”
　　“好的好的”余辞让也跟着答应。
　　贺然跟家里闹掰之后，资产全被冻结了，有一段时间二人全靠着余辞让微薄的工资生存。贺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跟小辞在一起的时候却从没抱怨过苦。在余辞让这里，余辞让也没让他觉得生活有多拮据。年轻的余辞让守着工资卡里的单薄的余额，每天发愁应该怎么养小然。那时候二人生活简单纯粹的不行。
　　二人虽说隔了很多年再见，亲热劲儿却一如往昔，分毫不因余辞让的离开而消减。直到中午的时候，顾止戈敲桌子打断他们的对话，让他们去吃饭，二人才依依不舍地从话题中抽离。
　　吃完饭后贺然就离开了，跟余辞让约定下次再来看他。
　　余辞让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出神。顾止戈强行掰过他的头，摁进了车里。
　　两人回到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