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地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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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钥匙的确还在房东手里；不幸的是，钥匙上秃秃的，上面的玩偶并不在。
房东大叔非常肯定，钥匙串上没有任何非他合法持有的钥匙。问及钥匙上面挂着的玩偶时，他思索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太大印象，就给了一个查找方向——季丽檬的妈妈姜欣女士。
她在结案之后，将她女儿的遗物都默默一个人收拾带走了。
要再次见到姜欣，孟柏一行人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门铃就在那里，几人交替上前好几次都没有按动，眼看着门铃的按钮都要被他们抛光了。如此冒失地上门，在没措好词之前只能在门口徘徊着。
门从里面开了。
“孟警官，你们在我门口干什么，我的可视门铃提示我门外有三个形迹可疑的人。”
姜欣只有四十多岁，平时非常注重保养，从之前的皮肤和精神状态看，老这个词和她毫无关。此刻孟柏他们见到的姜欣原本年轻地像是三十来岁的脸憔悴了不少，甚至能隐隐看到发缝之间的白丝。孟柏用他的余光看到了姜欣衣服上隐隐出现的污渍和勾起的毛球，这不太像他们认识中的姜欣。他们每次见到姜欣都是在公安局，即便是这种场景，她也是穿着得体，撒着香水，骄傲地像一只充满战意的斗士。
“抱歉，姜女士，我们想问您是否还有存放着季丽檬之前的钥匙吊饰玩偶？”
见孟柏一直沉默，老刘主动上前表达了来意，出乎意料的，他们并没有受到预想之中的为难。
“我猜你们要找的是这个。”
姜欣得知他们的来意之后，迅速就回到房间里面，片刻之后将一个小小的物件交到了刘茂生手里。
果然，是一把银色的钥匙，和保险箱的钥匙孔明显有着可适配的样子。
“檬檬的东西我都烧了，捏到那个玩偶的时候，感觉里面好像有东西，就拆了一下。我猜到可能有人要这个东西，你们拿去吧，不用拿回来了。”
说完然后默默地想要将门关上。
在门彻底关闭上之前，一只手挡在了门框上。
“抱歉，姜女士，我可能还有件事要麻烦您一下。”孟柏坚定的目光像是鹰隼一样盯在房间内的女人身上。
姜欣和孟柏是单独谈的，谈话时间也不太久。起码他们谈话的时候，天色还没怎么变化。
为了保证孟柏的身体不会出状况，老刘将自己安置在离他们不近不远的地方，恰好能观察到两人情况，又不至于听清他们在讲什么的位置。他只能看到两人的表情变化，孟柏一直皱着眉头，他对面的姜欣表情变化倒是丰富许多。
回去的路上，孟柏还是非常沉默，不知道是太过疲惫还是确实有心事，他躺在车子后座上也不能安稳，左翻右翻都不太舒服的样子。后来用衣服遮住了头，勉勉强强平静了一会儿。
几人再次回转到赵庚泰的住所下，驾驶和副驾驶上的两人很快下了车。躺在后座的孟柏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诚想要去叫，打开车门后，轻声呼唤了几声，孟柏一点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程诚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大声吼了几下，还是没动静。于是果断上手将盖在孟柏头上的衣服扯下，被衣服盖住的就是孟柏烧得通红的脸。
比起没有长脚的保险箱，更重要的是先把烧得意识不清的孟柏送医院，老刘只能看了两眼近在眼前的窗户，然后钻进车里，迅速带着另外两人往医院跑。
开车的时候他太专注了，以至于没有注意手机一直在发出响声。响声不大，不过几分钟就归于沉寂。
如果刘茂生看一眼就能发现，此时发出响声的是一个他这几天一直在关注的软件。
张靖玉现在咬着指甲坐在先知边上的墩子上，这个习惯她六岁的时候就被强制改掉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被拾了起来。
她现在一脸呆滞地看着门口。从刚才全知叫了香草凑近说了两句之后，刚刚她在村里的女人一个一个从门口走了进来。全知的屋子不大，很快里面就站满了，门口又挤满了人，大家都挤挤挨挨地站在一起，没有一个人尝试将屋子里面的人挤出来。
大家都是昂着头，看着全知的方向，那里有灯火的亮光。
大家环绕着全知，张靖玉像是误入了一场祭祀的兔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全知身上，那个瘦削的紧闭双眼的高龄女性。
全知深深地拜了下去，没有拿香，没有对神，面朝着张靖玉的方向。
张靖玉自觉受不住这样的大礼，起身的时候被双肩各一只手又按回了墩子上，尾骨撞击木头墩子，磕得眼角泛起泪花。
“坐好，全知有话要说。”
全知的话不是对张靖玉说的。
“来吧，我的孩子们。”
房间里的女人纷纷解开了身上的衣服带子，不过三两下就露出了被粗布包裹住的皮肤。根根肋骨分明的胸胁之上，覆盖的是青灰色的图案，每个人的图案都不大一样，衣服掩盖下竟然是这样的景象。
张靖玉沿着图案的方向，在身边女人的身上悬浮挪动，被图案的主人直接将手按在了自己身上。
皮肤的触感不太好，张靖玉估摸着女人应该没有她妈妈的年龄大，从皮肤质感来看，远远低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手感。有点像砂纸粗粗打磨过的，尤其是青黑色线条在的地方，凹凸不平，粗糙感更胜一筹。
张靖玉的指尖沿着青黑色的方向走，这个图案绕遍了整个背部。轻轻用指腹捻了一下有颜色的地方，手指没有任何染色。想来也是，如果这是画的，衣服应该会染色，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只有衣物本身的颜色。
全知稍微扬了扬手，香草得到了示意。冲着张靖玉展示着自己身上的图案。
张靖玉知道有的部落会在身上文上部落的图腾来区分彼此是来自哪里，这种图腾通常会有统一的风格，显然不是她看到的这样。她现在看到的图案更倾向于，一种随意的，乱涂乱画。
每个人的图案都不太一样，而且粗粗细细，风格全部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基本上都在衣服的覆盖之内，看不出是出于什么目的做的文身。
“这是用黑草染上的，黑草不能吃，落在身上会让皮痛痛的，碰到草汁的地方会变红。等到红色退掉之后，就是现在这个颜色。”香草说的时候抖了抖，以示之前感受到的疼痛非常剧烈。
张靖玉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们要展示这些内容，虽然不解，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这一定是有什么要传递给她，只要等待就好了。
全知再次开口了：“这些图案里面，有我们试探周边地区画下来的地图。这里不能留下任何我们试图逃离的痕迹，但是这拦不住我们还是想要出去的心。”全知拉开了自己的衣服，她的身上也有类似的图案，歪歪曲曲的。
阿香和阿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挤到张靖玉面前，和她们的长辈一样，解开了自己的衣襟。裸露出来的皮肉上也蜿蜒青黑色的线条，线条的边缘绕着一圈红色，显然是新做不久。
“每个人身上都藏了一部分的地图，其他那些都是为了藏地图画的。”
“没被发现？”
“差点，原本我们不会藏线，被抓过去的人一个字都没说。等后面那群人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再看牲口一样看着我们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关我们暂时挺过去了。地图被分成了无数份，每个人在身上弄一点，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是在装饰自己。”
“你们有地图为什么不跑？”这是个蠢问题，如果她们能跑出去，早就跑了。
“斑马村不大，走来走去也不过这巴掌大的地方，村子外面就是无边的林子，林子里面可不止有一些蛇虫鼠蚁，还有一些能吃人的东西。我们曾经有人假装过迷路，往森林深处去了，大概走了五十个一百步吧，她说前面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就突然被击倒了，全身麻痹僵硬的感觉，然后她就怕了。”
“她在哪，我想和她聊聊。”张靖玉听到这里想到了什么。
“早没啦，她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大着肚子也想往外跑，有一天真的不见了。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就看见她高高地被挂在神庙旁边的树上，一件衣服也没有，肚子大敞着，像是一只被剖开的青蛙，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挂在她旁边。”
“谁干的？”
“还能是谁，神明不像神明，干的全是野兽的做派。她的孩子都被片成片了，抱下来的时候，皮肉像书页一样可以翻动。可怜啊，还没见过天呢。”
一声叹息蔓延在小小的房间里面。
张靖玉捡起了一根香，点燃，插进了香炉里面。这是她和孟柏学的，如果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掏出一枝香点上就好。
然后她问出了最后一个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你们再等等，也许在地图完整之后，就可以靠着自己逃出去，就像那个阿毛一样，所以为什么是我？”
全知苦笑了一下。
“我们没的选，也没有时间了。”全知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无法再进入更深的林子了，只要跨过了那条线，身上就会有那种麻痹僵硬的痛。原本以为碰到了什么，我们尝试了跨过去，爬树过去，挖洞过去，都没有用。就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墙。
阿毛是我们选择之后的结果，你以为他走的路线是哪里来的。我怀疑是我们被下了蛊，不然怎么稍微离远了一点就会肠穿肚烂的痛。
而你，是外面来的女人，还可以说话，如果你是他们派来的，那早就完成任务可以走了。如果你不是，那你可以进来，就可以出去。而且你也没时间了，村长打完阿毛之后肯定会把你的事情上报，到时候就不是你能选择的情况了。所以，我拜托你，请帮帮我们，也帮帮你自己，一起出去吧！”
全知说的时候是很真诚的，可能在她的人生里面，可能也没有几次这么真诚地想要说服对方。她已经等了太久了，久到快想不起妈妈长什么样子了。
张靖玉很无奈，她还以为自己的人格魅力终于能感动他人了。
“来吧，让我们看看怎么做这个计划。”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地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