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疾患》郑丛砾

17、证据

　　两人回到所里，面对的就是还在查看监控录像的老刘。

　　“你怎么不在审赵庚泰，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老刘视线没有离开屏幕，而是脸朝着审讯室方向努了一下嘴。

　　“我这头拘捕，二队就提去审问了，现在还没出来呢，孟队你现在进去可能还能赶上热乎的。”

　　“什么话……”

　　孟柏嘴上嫌弃身体却诚实地往审讯室方向走，刚走到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哟，孟队，回来了。这犯人真的就是死犟，一句话都不说，后面直接眼睛的闭上了。他不是说让另一个嫌疑犯跟他见一面吗？她关在哪里？我去带一下。”

　　“张队，我这边的人就不用你费心了，这人还在接受心理治疗，暂时不用你们帮忙，你们先忙你们的案子哈……”

　　“哼，小李，我们走。”

　　孟柏看着二队队长走远了，马上就开始找张靖玉。

　　“小张，你和周医生联系过没有，季白情况怎么样？隔壁二队可不是什么温和的人，他们都审不出一句，估计只能等季白见上一面先。”

　　“我电话问问，师傅你别着急。”转头去角落打电话了。

　　情况不容乐观，周医生暂时安抚完后直接来办公室找张靖玉。

　　“张警官，我想问一下，有没有季白平时吃的药，如果正常服药的话，应该是比较稳定一点。”

　　“平常吃的药啊……我想想……老刘！”张靖玉突然大声呼唤了老刘。

　　“什么事，说。”

　　“我们去查赵医生的时候，小嘉他们去查了季白的家里吧，有把药带回来吗？”

　　“嗯，带了。她家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把她所有药都拿过来了。在那边放着呢。”

　　张靖玉将药拿了出来给周医生看。

　　“喏，就这几个，她家药也估计不多，她的药单老刘应该对过，如果有漏的他会写起来的。”

　　周医生仔细翻看了一下药盒，开的倒是常见药。于是他打算根据之前的量来取药给季白，但是一打开他就发现不对了，这药和盒子的内容对不上，于是他马上拆开了所有盒子。

　　“诶诶诶，你怎么都拆了啊，她有的药还没开封呢。”

　　“张警官，你确定你们把所有药都带过来了吗？我怎么觉得没有呢？”

　　门口孟柏正好听到了周医生的话，走了过来。

　　“周医生，你为什么这么问？”

　　“孟警官张警官你们看，这是刚拆封的药和她正在吃的药，白色小粒带刻印。”

　　“这怎么了吗？不是一样吗？”

　　“这很难说清楚，我直接给你看吧。”说完他直接调出了手机上的照片，同款药的图片上药品是白色无刻印的。

　　“有人换了她的药，而且不知道是什么药。”周医生非常严肃地看着孟柏。

　　“小张，送药物送检验。然后陪周医生去开正常的药给季白。老刘，我们去一趟赵庚泰那边，这事有得查了。”

　　“孟队，那季白那边”张靖玉紧张地问。

　　“我们回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她，先让她服药平静下来吧。”

　　孟柏转头又对周医生说：“辛苦您又跑一趟。”

　　周医生笑了一下“不会，我和张警官一起，也是为了病人嘛。”

　　在等待药送来的时间，季白被转移到了一个有床的房间，她需要休息。

　　季白躺在这张明显过于小的折叠床上，双眼紧紧闭着，汗水不断从她的额角滑落。梦中的季丽檬嘴被胶带蒙住，双眼通红，努力在发出声音求救。但是自己手中的刀一刻不停地落在她的身上，大片大片的红色从她姐姐的身上蔓延出来，她看清了自己每一刀的落点，颤抖着想要停下来，想控制住自己的右手，但是没有任何办法，手并不受她自己的控制，季丽檬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一切归于平静。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停不下来……”

　　另一头，孟柏和老刘一行人已经开始搜起了赵庚泰的房间。

　　“这个人的装修风格真是统一啊，黑不溜秋空空荡荡，这种家住着真的舒服吗？”

　　孟柏进门之后就开始了嫌弃，这种压抑的环境他最讨厌了。

　　各位警官速度非常快，但是房子内确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孟柏很快就决定分头，一部分人在这个房间继续查找。他和老刘去赵庚泰的办公室再查看一次，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进到办公室的时候，老刘就在照片墙这边停了下来。孟柏则是立刻奔向了书柜，书柜是上锁的，但是这阻挡不了一个专业的警察，锁很快就打开了。

　　书柜里面全是病人的卷宗，按照时间和首字母的顺序放着，一开始孟柏还能仔细翻看，后面就是一本本匆匆翻过，提起书脊往下倒一倒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似乎进度不佳。

　　“老刘你在看什么，这不就是之前病人的照片嘛。”

　　孟柏在说的时候，老刘正在一张张拍照，然后在按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给谁发信息。

　　“孟队，我有点事情在问周医生，有一个照片我有点疑问。”

　　“哪一个？……哎呦……”

　　孟柏原本是坐在地上翻着柜子，猛一下站起来有点不稳，一下子撞到了柜子上，把柜子上的东西撞下不少。他赶紧将东西拿回去，看到相框也掉下来他就拿到了手上。记得之前他要拿起来看的时候，正好赵庚泰进门出声，所以他就没有仔细看。从照片内容上看叶没什么特别的，为什么单独把这张放了个相框呢？

　　孟柏想了想，手拿着相框晃了晃，好像里面有轻微的响动。他小心地翻到反面，将相框的后盖打开，照片的背面，一把很新的钥匙就粘在上面。

　　“老刘，我发现东西了，证物袋给我……”

　　“孟队，正好，我也有发现……”
　　老刘站在凳子上指着墙上一张照片：“孟队你看，墙上的照片大多类似，基本上都是病人合照，位置在中下方位置，这一般来说这是大多数人视线范围中心位。但是赵庚泰个头比较高，接近两米，他的视线会高于这块内容，我根据他视线大概位置划定了一个范围，然后发现了这张照片。”

　　“你先下来，这太危险了。”

　　老刘没有回答，他将那张照片小心取了下来，慢腾腾地从凳子上爬了下来，孟柏上前搭了把手。

　　“老刘你也减肥肥吧，这小凳给你爬得累够呛。”

　　老刘嘿嘿一笑，将照片递了过去。

　　照片上面是赵庚泰穿着硕士服和一个外国男人的合照，这样的装束的照片只有一张，大概率就是毕业和导师的合照。孟柏翻过来到背面，果然如他所想，写着谢恩师，后面跟着一串潦草的英文字母，应该是名字。

　　“有什么特别的？”

　　“单独一张没怎么，但是这张是在视线中心位。最重要的是，其他照片都落灰了，但是这张没有，照片的成色也不是很新，所以一定是他近期有特殊照顾过的。他是心理学的硕士，我查了一下学校信息，他导师的名字不在上面。所以我问了一下周医生，他帮我查了一下。刚发回来给我了，这个导师有点问题，他因为涉嫌诱导病人谋杀和教唆自杀被判刑了，现在还在服刑。”

　　“也是犯罪啊，他们不会在传承法律不允许的思想吧。”

　　“诶，孟队，你抓到重点了，周医生说之所以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就是因为这个人公开宣扬的理念就是人造犯罪心理，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有人开始调查他以前的病人案例，就发现了数名病人死亡及试图杀人的事情。被判刑的同时也被学校除名了，根据时间来看，是赵庚泰毕业没两年的事情。”

　　“如果赵庚泰也秉持这个理念行事就麻烦了……”孟柏转头看着之前他在翻的卷宗，因为翻动被他堆成了一座小山。
　　老刘和孟柏带着一大堆东西回去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回来了。

　　“房间内几乎没有什么发现，架子上的鞋子拿去送检了。车上应该是刚刚经过清理，整个干净得和刚出厂一样，残余的一些毛发我们都拿去送检了。我们运气不错，在座椅反面采集到了一个指纹。但是孟队，我们没有发现任何刀具。”徐瑞警官合上了手里的文件夹。

　　“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了。”

　　案件查到现在，孟柏已经有点累了。他坐到了工位那张老破椅子上，椅子发出了嘎吱的一声。

　　指纹结果出得很快，是季白的。

　　整个案件进阶到这个阶段，线索和嫌疑人已经基本暴露完毕，但是无法串联起来。杀人的是谁？赵庚泰还是季白，亦或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合谋。但是为什么呢？他们杀人的理由是什么，根据现有的线索，完全没有任何杀人的理由。凶器没有找到，可以直接证明凶手的证据也没有。嫌疑犯一个沉默，一个精神上有问题，没有一个人能回答问题。

　　所有的问题在孟柏的脑子里面盘旋，他闭着眼睛拼接着琐碎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