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裴）一切炸毛受都是纸老虎》陈老九

3、断章三

　　这嫌犯无比的狡猾，狄仁杰与裴东来这两个人联起手来，追了他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正午，他冲进了一家酒肆，狄仁杰和裴东来也跟着冲了进去，酒肆里顿时炸开锅般的一顿鸡飞狗跳，他们两人才终于按倒了那名匪徒，扭着他的胳膊把他押出了酒肆。
　　狄仁杰走到门口，回过身来笑着向老板娘和一众酒客致歉和解释。他正安抚百姓的时候，咵嚓一声，身后裴东来已经把那匪徒的一条膀子卸了下来，拧着对方在对方耳朵后边吼：“逃啊！你不是能逃吗！”对方整个人一缩直往地上蹲，裴东来拧着他的胳膊把他拎了起来：“告诉我！别装蒜，你知道我们要问你什么！说！否则我让你这条胳膊永远回不来！”
　　酒肆老板娘和围观群众惶恐地望了望凶悍如狼的大理寺少卿，又望了望狄仁杰，然后缩回了酒肆里。
　　狄仁杰摸着鼻子微微苦笑。对于有些人而言，裴东来用的这种简单而粗暴的法子确实是最有效最实惠的法子。偏偏这个浑身雪白异类一般的裴东来就是有种动物似的嗅觉，能嗅出哪些人最适合用这种法子。
　　狄仁杰事后才知道，那日通天浮屠焚尸案刚发。裴东来就找上了沙陀的麻烦。那时候沙陀还未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也不知道裴东来怎么就偏把沙陀拎出来找麻烦。裴东来似乎就是有一种动物本能般的敏锐嗅觉，能嗅出凶犯的味道，哪怕他自己实际上还茫然无头绪。
　　狄仁杰负着双手踱过去，咳了一声打断了裴少卿的当街逼供，低头笑道：“我说裴大人，您就不能注意点影响。”
　　裴东来转过头，瞪着他。瞪了一会儿，又嘶的笑起来：
　　“狄大人，你也会在意影响好不好？”
　　穿着囚服顶着爆炸头面见天后的时候，上面宣旨下面玩鸟的时候，跟女皇传绯闻的时候，却没注意过影响？
　　“……也是也是，”狄仁杰懒懒点头道，“我行我素从不管旁人眼光的裴大人，自然不屑于理会什么影响。”他说着往前迈了一步，说话时的热气尽喷在裴东来尖而白的耳郭上，胯部有意无意地贴住了裴东来的相同部位。
　　裴东来手上还有嫌犯，只得疾退一步，提高声音道：“狄大人——！”忽又觉得高声不妥，忙压低声音道，“街市之上，你做什么？！”说完发现自己中计了。
　　狄仁杰笑微微地看着他，说：“东来，你就不能给我们女皇大人注意点影响，别让人觉得女皇治下尽是酷吏横行的。”
　　裴东来从鼻中重重扔出一个哼字：“我本来就是！”
　　狄仁杰提醒道：“是‘本座’。”
　　裴东来冷笑一声，待要发话，岂料不远处的柳荫下骤然有强光暴起，刺目的光束直射裴东来双眼，便如一把雪亮的飞刀扎入了他脆弱的瞳孔。裴东来猝然闭眼，连退数步，手掌本能地在眼前胡乱抓了几下，好像想要挡住什么似的。阖起的眼睑下瞬间的刺痛消去，强烈的酸涩涌了起来。而裴东来另一手扣着的嫌犯，就趁这短短片刻挣脱了裴东来的钳制，没命地逃窜而去。
　　“混帐！”裴东来反应奇快，眼一睁就要追出去，但刚睁开一道缝接触到日光，眼泪就随着酸涨感涌了出来，眼皮不听从意愿地又强行阖上了。裴东来气急败坏地低头揉了一通眼，也顾不得那么多，手按刀柄，眯着眼睛就要蹿出去追凶。让犯人在他眼底下手心里逃脱，可是洛阳神探裴东来不可能接受的。
　　他形如脱兔，身动若虎，刚刚起步，被狄仁杰一个猛子上前牢牢捉住了腕子：
　　“哎！你别去！”
　　裴东来冲得极猛，忽被狄仁杰从后面拉住，反作用力下趔趄着直后退，险没倒撞进狄仁杰怀里。
　　“他有同伙，看来有备而来。你去，他们还是会用反光的法子对付你。”
　　“正因如此背后可能更有大案，不可放过！”裴东来一心追人，顾不上和狄仁杰多说，一把甩开他就待再追出去。
　　狄仁杰左手被他甩开，右手又捉住了他：
　　“喂！——我去。你在这里，看好证物。”
　　狄仁杰说完，疾奔几步，纵身一跃，掠上马背，催马轻叱，一骑绝尘而去，身手之矫健悍利，居然丝毫不下于年轻力盛的裴东来。

　　宰相会武术，BOSS也挡不住啊……

　　狄仁杰最后让他保护证物，倒也不全是为了保护证物，他知道裴东来一向好强不肯落于人后，他这么说，好像让裴东来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他眼睛的弱点被对手抓住，而是另有要务了——看守证物。大约多少能让裴东来稍稍痛快一些。
　　狄仁杰策马奔回的时候，裴东来的眼睛还没舒服过来，正低着头拿手接凉水敷在眼上，他那不知什么时候赶过来的跟班一手拿着水袋给他倒水，一手给他撑伞。
　　听到狄仁杰的马蹄声，裴东来立刻抬起头来，马上又把眼睛一眯躲光，道：“怎样？抓到人没有？”
　　“没有。”狄仁杰一纵身从马背上跳下，“但我找到了他们的据点。今晚我们可以……”他叉着腰往前一倾凑近看裴东来的眼睛。狄仁杰的鼻子猛然碰上了自己的鼻子，裴东来下意识退了两步，撞到了身后的跟班，撞翻了他手上的水袋，小跟班手忙脚乱地捧住水袋，于是丢下了手上的伞，裴东来受伤的眼被下午的阳光一晃，咝的又把眼睛闭上，把头扭向一边。
　　狄仁杰已经看清了，寻常人被强光一照眼，难受一阵也就罢了，裴东来眼里却起了道道血丝。“没事吧。”狄仁杰按了按他眼窝，“你这样还非要追，当心你……”
　　裴东来挥开他的手：“这种伎俩都应付不了，本座还怎么做这个大理寺少卿。”
　　狄仁杰一想是了，他天生有此异疾，别人知道白子这个弱点，过去也一定有别人用这个法子对付他。狄仁杰见他眼红红的，还在不住地用手指擦去泪水，便说：“我知道个法子，你啊，回去拿水果切成片敷在眼睛上，会舒服很多~”
　　裴东来还未说话，他身后的小跟班兴冲冲道：“咦狄大人，这不是女人养颜的法子……”裴东来回过身来板着脸看着他，他顿时收了声。裴东来又去看狄仁杰：“多谢狄大人关心，就不劳你费神了。”
　　“其实呢，”狄仁杰抱着双臂，恍如未闻地自顾补充：“效果最好的是用人的唾沫。”
　　裴东来皱了皱眉，小跟班皱了皱眉。
　　“是么？”裴东来可不打算听取这个建议，随口道，“这倒是为所未闻。”
　　狄仁杰不动声色笑道：“年轻人吃过几年咸盐，这些小方小法，年纪越大，知道的越多。”
　　裴东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道：“狄大人，我们应该先回去了。”
　　狄仁杰道：“好，好。对了——裴大人如果觉得……自己舔自己的眼睛有点儿困难的话，狄某可以效劳……喂——随叫随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