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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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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直截了当,应了他的话,没有丝毫拐弯抹角。
两个字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话音一落,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气息,也传达着一种无言的压迫。
“先生,小姐,该照相了。”一旁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打破了寂静的瞬间。
两个人都穿着整洁合身的白衬衫,红布如烈火般在他们身后展开,映衬着他们的身影,俊男靓女坐在一起,无论是从气质还是外貌上,都格外登对和谐。
旁人看来,两人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摄影师轻声细语指导着:
“两位新人可以靠近一些,再亲密无间些。”
池漫身形微僵,眸底溢满抗拒,根本不愿意和身旁的人靠得太近,霍枭瞥了她一眼,主动向她靠近,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感。
“新娘,笑容可以更加灿烂一些,让幸福洋溢在脸庞。”摄影师再次温馨提醒。
“完美。”摄影师的话语落下,快门被果断地按下,这一刻,时间也被定格,他们的笑容、他们的身姿,都被永远地留在了这张照片上。
几分钟后,照片被迅速洗了出来,两位新人的手中各自拿到一张两寸照片。
池漫紧握着照片,指骨轻微泛白。
好荒唐,她竟然就这样和自己最讨厌的人领证了。
从这一刻起,她也从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为了众人眼中的霍太太。
身份的转变让她神色寡淡地看着手中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容明显有些僵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过不得不说,这张照片拍得确实令人惊艳,两人宛如电影中走出来的男女主角,一个英俊潇洒,一个美丽动人,两人佳偶天成,般配至极。
可惜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看似完美的婚姻背后,隐藏着多少无奈和不甘。
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爱意,只有对彼此的讨厌和即将到来的离婚命运。
这段婚姻,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而不是基于爱情的结合。
霍枭将照片夹入手机壳中,薄唇扬起,带着几分满意,意味深长地看向池漫:
“霍太太,新婚快乐。”
只要有这张结婚证在,她就无法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等这一刻等了七年,从高中青涩的少年到现在权势滔天的霍家太子爷,而他用了四年的时间,终于牢牢将她拴在了自己身边。
他不在乎她爱不爱自己,他也不敢奢望,只想让她成为自己的霍太太,只希望她能留在自己身边就好。
感受到身侧炽热的凝视目光,池漫语调讥讽:
“霍枭,嫁给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转折。”她的声线冷清,这个转折太大了,大到她无法承受,大到她的生活轨迹将彻底改变。
池漫这辈子都没想过有一天会嫁给自己最讨厌的人。
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嘲笑她、讽刺她。
她以为自己的命运可以由自己掌控,但没想到还是落入一个令人唏嘘的境地。
不过她也没有放弃反抗的念头,她才不会被命运屈服,被霍枭摆布。
话音一落,霍枭俊挺的眉骨凸起,点漆的双眸凝着她,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的意思是,嫁给他成为霍太太,是她池漫迄今为止人生中最荒唐、最无奈、最讽刺的决定。
她的声音很轻很冷,但字字都敲击在霍枭的心上。
无奈也好,讽刺罢,她都已经是他的太太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让池漫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池漫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逗留,她迅速拿起桌上的斜挎包,决绝地转身,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踏出民政局的大门,狐狸眼低垂,视线落在了一旁的环保垃圾桶上,她毫不犹豫地撕碎了手中的两寸照片,随后将这些碎片狠狠扔进了垃圾桶里。
站在门口,清风裹挟着凉意拂过她的脸庞,带来一丝丝久违的清新。
她深吸一口气,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这个霍太太的位置,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眉眼泛起冷意,樱唇勾起冷笑,谁爱坐谁坐去吧,反正她今晚就要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了。
雨已停歇,檐角的雨露不时嘀嗒作响,发出寂寥的声音。
池漫正准备打车回家,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她身后陡然响起:
“跟我去个地方。”
刚刚池漫扔照片的动作全都被他看在眼里,他没有感到丝毫意外,如果她不撕碎扔掉,他才会觉得奇怪。
“我能拒绝吗?”池漫没有转身,也没有侧脸去看他,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句回应。
她早就料到,霍枭这个偏执狂绝不会轻易放过她,更不可能允许她轻易从他的掌心中溜走。
不然她会觉得他的良心被狗吃了,毕竟,他这个人连心都没有,又何谈良心呢?
他们两人之间一个是向往自由的野玫瑰,一个是占有欲极强的野兽,彼此试探、彼此牵制,早已摸透了对方的套路。
“你觉得呢?”他淡淡反问,低稳气音挑着轻哂。
话语丢给她,她毫不迟疑接住:
“能。”
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
霍枭落话:“上车。”
低沉的声音一顿一字地肆射,不容她拒绝一丝一毫。
他说出得话从来就没有给她留过任何拒绝的余地。
他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他是在命令她、通知她必须这么做。
池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自然会有人请她上车。
“霍太太,请上车。”
她死死握着斜挎包的链带,简直想揍他这个混蛋,她知道自己再如何反抗只会是徒劳,也只会让自己更加狼狈。
她沉呼吸,淡淡应了一声,顺从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封闭的车厢内,池漫低头玩着手机。
她笨想忽略身旁那股令人讨厌得乌木沉香味道。
偏偏这股味道如影随形,紧紧地缠绕着她,笼罩着她,让她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能开窗户吗?”她抬起头问,美眸盛满烦躁。
霍枭偏头看向她,“怎么?”
池漫放下手机,目光掠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一本正经地开口:“车内乌木沉香味道太重,我讨厌。”话语坦率,没有丝毫掩饰和伪装。
艹,怎么不直接说讨厌他呢。
“开窗。”静默许久,霍枭才吐出两个字。
二十分钟后,黑色布加迪最终停在一家高级私人会所的门口。
会所外,霓虹灯闪烁,映照出它金碧辉煌的轮廓。
池漫轻微抬起眼眸,淡淡瞥了一眼会所的招牌,心中闪过一丝明了,看这样子,霍枭是打算带她来这里享用午餐。
不过她也确实已经饿了许久,胃里的空虚感很浓很浓了。
对于池漫而言,美食不仅仅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心灵的慰藉。
每当心情低落或是疲惫不堪时,一顿美味佳肴就能驱散她心中的不开心,让她所有的烦恼都随风而去。
霍枭先下车,池漫紧跟在他身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并没有和他并肩而行。
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他们更像是老板与助理的关系,根本猜不到他们是刚领完证的新婚夫妇。
两人穿过会所大堂,乘坐电梯来到了最顶层的一个豪华包厢内。
这一层,是会所的精髓所在,每一间包厢都装饰得奢侈豪华。
一张宽大的沙发摆在中央,上面铺着柔软的羊绒毯,舒适至极。
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从顶级的音响设备到各式各样的游戏设施,应有尽有。
高级卫生间内,各种品牌的洗漱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彰显着十足的品质和格调。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高级的餐饮设备,每一件都透露着精致和优雅。
一进门,墙壁上就挂满了高档壁纸和艺术品,它们交相辉映,将包厢装饰得华丽而精致。
包厢内的灯光柔和明亮,营造出一种舒适又温馨的氛围,让人很快就放松下来。
这里的人都知道霍枭要带人来,见两人出现在门口,一个个都凑热闹似的围了上来。
“枭爷,您可算来了!”
“哟,这不是池漫嘛,好久不见啊!”
“这位就是小嫂子吧?”
“什么嫂子不嫂子的,人家现在是霍太太了!”
“……”
包厢里的人,无论是坐在显眼位置的权贵,还是隐匿在角落的宾客,没有不认识池漫的。
高中那会儿,港岛第一学府算是港岛贵族学院,汇聚了贵族子弟,无一例外,他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池漫也是读了三年书毕业的。
一群人从高一到高三,一直都是一个班级,对池漫一点也不陌生,反倒很熟悉。
只不过是单方面的熟悉,池漫从不搭理他们。
她越是这种不搭理人的态度,他们就越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霍枭,出生在最顶层的家族,高中三年在学习上却一直都被池漫踩在脚底下,每次考试成绩一出来,他就会找各种理由找她的茬。
池漫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她看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不屑与淡然。
但她也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一旦有人触碰到她的底线,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反击回去。
她的骨子里带着一股倔强和坚韧,让她在逆境中也能傲然挺立。
上了大学后,他们这群人就分道扬镳了,各自奔向属于自己的未来,有的继承了家族的产业,有的选择了自己热爱的职业。
但命运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给人带来惊喜或惊吓。
直到两个月前,池家突然遭遇了变故,这个消息在上流社会中迅速炸开了锅,大家这才又想起了池漫这个名字。
池漫对这些人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要他们不惹她,她也会客客气气地和他们相处。
一旦他们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就会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
“饿了吗?”霍枭没理会其他人的喧嚣,而是瞥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一句也不愿多说的漂亮面孔。
“嗯。”她轻点头颅,淡然回应。
餐桌上,美食的香气四溢,各式各样的佳肴如同艺术品呈现在眼前,让人垂涎欲滴。
池漫忍不住舔了舔干燥的唇瓣,饥饿感在她心头涌动。
早晨她为了赶时间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又在民政局等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她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她没理会身旁人的凝视,自顾自地夹了一块鱿鱼,滑嫩的口感瞬间在舌尖绽放。
接着,她又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牛腩汤,舀了一口放入嘴里,口感醇厚,香气浓郁,令人回味无穷。
“哎,池漫。”陈子航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的氛围,“你怎么没带婚戒?”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在了两人的左手无名指上。
只见霍枭的左手无名指上套着一枚古朴素圈,戒指虽然简约但不失雅致,和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反观池漫,她纤细的手指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饰物的点缀。
她身着也是朴素的白衬衫搭配黑短裤,看似平常的穿搭,在她身上却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美丽和气质。
她的面容本就属于浓颜系,为了今天的领证,她特意化了妆,更显冷艳而带着几分不易接近地攻击。
那双妩媚的眼睛像是能勾人魂魄,眼尾微微上扬,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一直都是平刘海一刀切短发,一侧的乌发被随意地挽到耳后,露出白净无暇的耳廓和优美的颈部线条。
池漫端坐在位置上,神色淡然地享受美食,对刚才的问题完全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她随意地扫了一眼旁边人手上的素圈,随后抬眸看向问问题的人,顿了几秒才开口回答:“您哪位?”声音清冷疏离。
“……”
装傻充愣,明知故问,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身旁的霍枭并不意外她这样回答,他知道她的性格和脾气,不过对于池漫为什么没有带婚戒,他心里明白得跟明镜似的。
照片她都撕碎给扔了,更别说戒指了,他要是给她,她不得掰断扔进垃圾桶里?
陈子航睨着她淡漠的神色,再也忍不住了,他最讨厌池漫这一副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的模样,以前是,现在也是。
他咬牙切齿地开腔:
“艹,池漫,你TM装什么?”
他敢肯定池漫一定记得他,高中那会儿,就属他的恶作剧最多,池漫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想杀了他。
现在再次相遇,她竟装作不认识他,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陈子航狠狠瞪着池漫,而她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敌意,依旧不慌不忙地喝着汤,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
过了好一会才抬眸看他,默了几秒后回答他:
“记忆力不太好,脑子里没你这个人,不好意思。”
礼貌得恰到好处,却又让人窝火。
“我吃好了,可以走了吗?”没等任何人回应,池漫就擦了擦嘴角,瞥了眼身旁看好戏得狗男人。
陈子航恨得不行,逮住机会就开始发泄不满:
“池漫,你这么早回去做什么?是不是想出去鬼混?”
无人回应,他自顾自继续:
“你已经和枭爷领证了,怎么还这么贪玩?能不能多关心关心家庭?
多少人都在觊觎我们枭爷,你能成为他的霍太太,你算是捡到大便宜了,走了狗屎运。”
真是好笑,她是不是还得向他鞠躬,弯腰九十度,谢谢他的休休有容。
池漫听后,漂亮的脸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她斜睨着陈子航,不屑一顾地反驳道:
“陈少爷,你的话怎么这么多?是比你们枭爷多条舌头吗?还是说他的舌头长你嘴里了?”
“……”
话音一落,餐桌上的众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池漫的话语犀利精准,骂得毫不留情,但又很好地避开了脏字。
倒是连累责骂的霍枭毫无动容,他手中的打火机在指间灵活地跳跃翻转,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看起来被骂得还挺爽。
“回去是为了收拾行李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霍枭凝着她低垂的澄澈眼眸,不温不火开腔,“迫不及待了?”
“……”
池漫偏头看他,这人的脸皮还能再厚些吗?
哦,不对,他根本就没有脸。
他就是个厚颜无耻的没皮混蛋。
“嗯,收拾东西。”
然后连夜跑路。
“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打车了。”
“……行”
实际上,池漫并没有真的打车,而是来到楼下后随意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家后,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没有带走太多东西,只是挑了一些必需品和几件换洗的衣服。
她拖着轻便的行李箱,走出家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径直前往机场。
机票是她几天前就已经买了,悄悄用英文名“Ember”购买的。
“Ember”寓意着明亮的火焰,她要比任何人都要坚强,她偏要成为废墟里最后一株妖冶不减的野玫瑰,她要在黑暗中向阳而生。
她这一走,就会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人能够轻易追踪到她的行迹。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离开港岛,她就已经把所有可能的后果都深思熟虑过了。
现在她是一个伶仃之人,世间再无任何羁绊与牵挂,能对她构成威胁的事物已荡然无存。
只要三年的时光一过,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重回港岛,到那个时候,她手中握着离婚的理由,心中再无半点犹豫。
对她而言,如果要她一生都在漂泊中度过,她也愿意,但她绝不愿意和讨厌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更别提要她承担夫妻间本应有的责任与义务,她要的,是自由,是独立,是属于自己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