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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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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爷爷,其实我想为您把一下脉。”池漫的模样异常认真。
“把脉?”霍老爷子不由得微微一怔,显然没想到池漫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的,爷爷。”池漫语气认真,“我怀疑有人对您不利。”
“漫儿,这句话可不能随口乱说。”霍老爷子眉头隆起,但言语间没有责备意味。
“我知道,爷爷。”池漫轻轻颔首,神色依旧认真,“所以我想通过把脉来验证我的猜想,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霍老爷子面露疑惑,“可你方才在饭桌上不是说自己对中医一无所知吗?”
“爷爷,那是我唬她的呢,为了打消她的顾虑。”池漫弯唇一笑,解释道。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爷爷就让你把把脉。”霍老爷子颔首,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言罢,他伸出自己的手腕,置于池漫面前。
池漫伸出手指,轻轻搭在霍老爷子的手腕上,神情专注又严肃。
时间一分一秒跃动,池漫的秀眉越皱越紧。
霍老爷子见状,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忐忑,忍不住开口问:“漫儿,怎么样?爷爷的身体没事吧?”
池漫缓缓收回手,眉头依旧紧蹩,“爷爷,您的脉象确实异常,和我的猜测一样,中了某种慢性毒药。”
尾音一落,霍老爷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他很快调整好心神,恢复往日的沉稳:“漫儿,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有把握?”
池漫认真颔首,“爷爷,你放心,我的猜测绝对没错。
我需要检查爷爷的饮食起居,才能找到中毒的来源。”
“饮食起居?你是说从这方面入手?”
“是的,爷爷。”池漫继续说,眉间仍锁着凝重思绪,“每一种毒药都有特定的摄入途径和反应时间。
从您的脉象来看,这种毒药应该是日积月累的。
我们需要仔细回顾您最近的饮食习惯,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变化。”
“饮食这方面,都是严格要求来的,不可能出差错。”霍老爷子皱眉开口,“我身边的侍从都是跟随我几十年的老伙计了,他们没有理由害我。”
“爷爷,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是我们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除了饮食,您的日常起居习惯也很重要。”
池漫语意恳切:
“比如,您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什么新的人或者物品?有时候,毒素可能不是直接通过食物摄入的,而是通过其他途径进入您的身体。
我们需要仔细排查每一个细节,才能找到真正的源头。
一时间,霍老爷子陷入沉思,片刻后,他恍若有所悟:
“对了,漫儿,几个月前,我孙女给了我一个艾草颈椎枕头,说是能帮助我修复睡眠,让我晚上能睡得更安稳些。”
“枕头?”池漫眉心褶痕加深,“艾草颈椎枕头,听起来像是传统的保健用品,老一辈的人都很喜欢用。
但是,现在市面上很多东西都鱼龙混杂,如果有人在枕头中动了手脚,比如掺入了某些对人体有害的物质,长期接触确实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不良影响。”
“爷爷,您使用这个枕头以来,睡眠有改善吗?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反应?”
霍老爷子沉吟片刻,细细回味着:
“近来我的睡眠确有改善,身体也无其他异样。
孙女告知我,这枕头是她亲手缝制,所选材料都源自自然,纯净无添。
池漫微微颔首,但疑虑面色并没全然褪去:“纯天然的材料不代表绝对安全。
有些植物或者草药,在特定条件下也可能产生有害物质,所以我们还是需要对这个枕头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老爷子面色微变,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漫儿的意思是我的孙女要害我?”
池漫连忙澄清:“爷爷,您别误会,我不是说一定是她,也有可能是别人。
毕竟这个枕头从制作到送给您,中间经过了很多环节。”
池漫虽没有直言名字,霍老爷子心中却已明了。今天二房夫人的反应,着实反常。
池漫续言:“爷爷,这件事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其他人的好。”
霍老爷子神色凝重地颔首,他知道池漫的担忧不是多余。
在这个家族中,虽然表面上和睦相处,但暗地里波涛汹涌,各种争斗从未停歇。
“好,那我一会让人把枕头换掉。”
霍老爷子沉默片刻,“漫儿,我同意你的想法,既然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枕头的问题,那我们就应该顺水推舟,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捣鬼。”
池漫:“好,爷爷,我需要带走一部分枕头里面的填充物,拿去检测一下。”
“好,漫儿,跟我来。”霍老爷子说着,带着池漫来到卧室。
他寻来一个干净瓶子,从枕头里掏出一些填充物,直到瓶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猝然,霍老爷子开口问:
“漫儿,爷爷想问你一下,你是怎么知道爷爷中毒了?”
“看面相。”池漫将小瓶稳妥放入包内,抬眸回话。
“面相?”
“是的,爷爷。”池漫详细解释:“您的面色暗淡灰黑,尤其是眼圈周围,有明显的黑气萦绕,这正是中毒的征兆。
别人看您,只当您是年纪已高导致,但实际上,这是中毒的迹象。
我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昨天宴会上见到爷爷后,我就留了个心眼。”
霍老爷子听后,不由得点头,“漫儿,多亏了你啊,爷爷才能及时发现自己中毒。”
“应该的,爷爷。”
池漫离开霍老爷子房间后,径直沿楼梯下来。
来到客厅时,发现霍枭慵懒地倚坐在沙发上,手指间随意翻阅着文件,透出一股百无聊赖的气息。
“聊完了?”霍枭捕捉到她的脚步声,缓抬眼帘,目光瞬间将池漫的身影锁定。
“嗯,走吧。”
“聊什么了?”霍枭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池漫身边,自然而然和她的手十指相扣。
“你。”池漫睨他一眼,随意吐出一个字。
“我?”霍枭心头一颤。
“嗯。”
霍枭怔忡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都知道了?”
他暗恋她的秘密被她知道了?
“知道了。”池漫看着他的神色变化,有些好笑。
她说什么了,他一副紧张的模样?
她和霍老爷子根本没有聊他,但她想逗弄他一番,“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所以你还想和我离婚吗?”霍枭话语突然转折,眸光异常认真。
“……??”池漫愕然,她完全没想到他会提到离婚这个话题。
“和离婚有关系?”细眉轻牵褶皱,池漫知道他们两个人现在不在一个频道上。
霍枭盯着她看了一会,不确定地开口,“你确定爷爷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
“什么秘密?”池漫更加诧异,她感到自己的思绪完全跟不上霍枭跳跃的节奏。
两人间的对话像一场无厘头的游戏,越说越不在一个频道上。
“没事。”霍枭摇摇头,瞅着池漫一脸茫然的表情,心中已明白几分。
他早已与霍老爷子达成共识,不将自己的秘密透露给池漫。
“所以,枭爷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池漫故意逗他,她其实没有太多兴趣知道他的秘密,只是喜欢看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你没有秘密?”霍枭凝着她,扯唇反问。
“有啊。”池漫如实回答,她的秘密繁多,甚至自己都难以一一厘清。
“要不我们交换秘密玩玩?”霍枭试探性地提议。
“不玩,我对枭爷的秘密不感兴趣。”池漫的回答轻松自如,她知道霍枭肯定会追问她这三年失踪的真相。
霍枭没再应声,两人手牵手来到黑色布加迪车前。
沿途,池漫的目光浮光掠影地掠过窗外景致,她必须尽快分析出枕头中的毒素成分,才能替霍老爷子解毒。
池漫转头望向霍枭,“送我回医院。”
“回医院,有急事?”
“明天有一场大型手术,我需要再次审阅病人的资料,并深入研究救治方案。”池漫语调认真,神色间毫无破绽,根本看不出她在编织谎言。
“好。”霍枭没多想,知道她医院事务繁忙。
池漫让霍枭将自己送到医院门口,便匆匆下车离去。
医院内设有专业的实验室,池漫与急诊室的医生简短打招呼后,径直前往四楼。
实验室中,灯光昏暗柔和,池漫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显微镜,仔细观察枕头填充物的成分。
枕头中的填充物异常特殊,里面夹杂着一种罕见的植物纤维,这种纤维在市场上极为罕见,几乎难以寻觅。
池漫紧锁秀眉,这种罕见的植物纤维还潜藏着一种不知名的毒素,她感到一丝棘手。
夜幕悄然降临,星辰点点时,池漫终于拨开迷雾的一角,有了突破性发现。
她发现这种植物纤维中的毒素不是无迹可寻的,它其实是一种独特的生物碱。
在特定环境与条件下,这种生物碱能引发一连串剧烈的化学反应,进而释放出强烈的毒性。
她微仰头,望向窗外浓墨重彩的夜色,碎星点点。
她的目光又落回手中的手机上,屏幕上跳动着霍枭在不同时段发来的数条消息。
[还在忙?]
[需要我去接你吗?]
[忙完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池漫轻叹一声,指尖轻触屏幕,随意回复一条消息。
[不必了,我住在医院宿舍。]
回复完毕后,她决定下楼在附近的小摊上买上一个热乎乎的饼,随后直接返回宿舍休憩。
医院为每位主治医生配备了宿舍,两人共居一室。
而今夜,另一位主治医生恰好不值班,宿舍只有池漫一人住。
清冷街道上,只有几盏昏黄路灯稀疏地点缀。
池漫慢悠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中紧握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夹馍,一口一口吃着,她很享受这种简单的幸福。
一阵凉风袭来,带着些许秋日的寒意,不经意间拨乱她的发丝。
她微微侧头,用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继续往前走。
街道的另一侧,一辆黑色布加迪内,霍枭的目光紧紧锁在池漫逐渐模糊的身影上。
唇线忽地漾起丝丝自嘲冷笑,他们两人的生活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一个是生活在金字塔顶端,被光环笼罩,养尊处优的太子爷。
一个是只渴望平凡生活,努力奋斗的落魄千金。
生活层次的天堑,横亘在两人间,清晰可见。
即使抛开社会地位不谈,两人的三观也是南辕北辙。
以简单的肉夹馍为例,霍枭或许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
而池漫能从中品出万千滋味,吃完犹觉余香绕舌,意犹未尽。
这种对食物的迥异态度,恰似两人生活态度的缩影。一个追求奢华精致,一个只满足简单平凡。
性格的差异或是可以经年累月渐趋弥合,但根深蒂固的观念难以撼动。
一个想在山顶上待着,一个只想留在谷底,他们见到的风景也会截然不同,认知更是判若云泥。
霍枭的世界里,充斥着无尽宴会,灯红酒绿与权力的博弈。他沉醉于被人仰望的虚荣中,认为生活就应该璀璨夺目。
而池漫的世界里,是清晨的第一缕骄阳,夜晚的点点碎星,以及通过双手创造的每一个微小幸福。
*
太阳缓缓褪去落到半山腰,留下一抹绚丽残日。
池漫回到家后,如往常一般去霍枭家享用晚餐。
早在周一,司机前来接送时就告知她,霍枭去出差了。
池漫没太多波澜,只是轻轻应一声。
霍枭出差,这样她能更专注研究植物纤维中的毒素。
沐浴过后,池漫换上一件米色居家服,衣服上还残留着薰衣草淡淡的芬芳,萦绕在周身。
她随意梳理下长发,便来到霍枭家门。指尖熟练触碰指纹锁,门扉应声开启。
进入屋内,一股熟悉的乌木沉香瞬间将她包裹,是霍枭独有的味道。
她不经意间抬眸,意外和一双冷冽黑沉的双眸撞个正着。
池漫怔愣一秒,面无表情启唇问:
“你不是出差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先回来了?
这句话被她堵在喉间。
霍枭凝着好几天没见到的俏丽脸蛋,喉结无声滑动两下,薄唇勾弧:
“怎么?这么喜欢我出差?”
“还行,你不在,我清闲。”池漫的回答坦诚直接,没有丝毫遮掩。
霍枭离开的这几天,她的生活确实过得波澜不惊。
每日按部就班地上下班,回到家中享用着佣人精心烹制的晚餐,惬意宁静。
“……以后我就不出差了,陪在池漫小姐身边,也好让你不再觉得清闲。”霍枭边说边为自己倒一杯水,他走到餐桌前,和池漫相对坐。
池漫给自己盛了一碗莲花羹子粥,来回搅动着:“枭爷真会说笑,不出差还能挣到钱吗?”
“池漫小姐不用担心。”霍枭唇际笑意加深,“就算破产,也会带上池漫小姐的。”
“……”让她和他露宿街头吗?
池漫没再应声,只是垂头,细细品味着碗中的粥。
佣人每天精心熬制的粥品都各具风味,而今夜这一碗很甜,格外甜。
十多分钟的时间内,两人相顾无言,只有餐具轻碰的声响,在静谧气流中回荡。
池漫在喝完最后一滴粥后,忽地打破沉寂:“霍枭,你把陈子航的联系方式推给我,我有事找他。”
霍枭淡淡掀起眼帘,语气不愠不火:
“什么事?”
“陈奶奶的事。”
她找他还能什么事?
“嗯,一会推给你。”
“行,谢谢。”池漫礼貌性回应,她起身,丢下一句“您慢用,我先回去了”,旋即转身离开。
霍枭凝视着紧掩的房门,喉间滚出冷笑声,他们两人依旧是标志性的冷淡疏离。
即使在床上他们很亲密,但其他时候该怎么疏离还是怎么疏离。
池漫返回家中,慵懒陷进在沙发中,时针滑过八点半,却始终没等来霍枭的丝毫音讯。
她轻触手机屏幕,微信界面跃然眼前,指尖跳跃间,短短二字已发送出去。
[推我。]
片刻沉寂,霍枭依旧没有回应,池漫轻叹,又补发三字。
[别装死。]
转眼间,时针已逼近八点五十,霍枭依旧没有回信。
她索性直接发起视频通话,她要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她的消息?
但铃声仅短暂响起,就被对方无情掐断。
池漫气笑了,踩上拖鞋,毫不犹豫走出家门。
要不是为了陈奶奶的健康着想,她绝不会大半夜去霍枭家。
指纹解锁,门扉轻启,池漫一眼望见霍枭慵懒倚靠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随意伸展着,姿态冷傲疏离,“池漫小姐,大半夜不睡觉,来我家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揍你。
“你说呢?”池漫没好气瞪他一眼,“不是说好一会把陈子航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你是不是故意在耍我?”言罢,她步步紧逼,居高临下俯视他。
霍枭睨着她的正脸,颇有兴趣地扬着眼尾,“池漫小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一会儿就推给你。”
“……”他口中的‘一会儿’是多久?她已足足等了一个小时,这叫还没‘一会儿’?
池漫强压下揍他的冲动,耐着性子问:
“枭爷口中的‘一会儿’是多久?”
“池漫小姐,你就再耐心等片刻吧,怎么说也得两个小时左右。”他气定神闲得应着,心反而乱如麻团。
他想亲她,很想很想……
“霍枭,你有病啊。”池漫被他的话气笑,终是忍无可忍。
谁家的‘一会儿’长达三个小时?
霍枭没立即应声,而是从沙发上站起身,温热的手掌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池漫小姐,要我把微信推给你可以。
但你得做个选择,三选一就行。”
“什么选择?”池漫任由他钳住自己的下巴,唇角无奈扯动一下。
“你上我床,我上你床,或者我们同床。”唇舌尾音在静寂中格外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