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难眠》33凡

15、015

　　按理说，霍老爷子的地位肯定比她重要的多。

　　“……”还能为什么，在他的心里她一直站第一位。

　　“我们是夫妻，丈夫护着妻子，不是最基本的责任和义务吗？”他声音挺慢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哦，也是。”池漫弯唇点点头，没多想。

　　两人步入雅庭园正餐厅雕花大门时，霍家的其他人已经围坐在一张宽敞的大理石圆桌前了。

　　桌面很大，直径足足有六米之宽，经过匠人的精心雕琢，花纹繁复细腻，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瑕，线条圆滑流畅。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佳肴被服务员们井然有序地摆放在圆盘周围，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的吊灯洒落，与佳肴的色泽相互映衬。

　　“小四来了。”眼尖的霍家小二霍焱第一个捕捉到他们踏入餐厅的身影。

　　霍枭紧紧握着池漫的手，两人走近圆桌，“二哥。”

　　池漫学着霍枭的样子，微微低头，礼貌又不失温婉地姿态喊了一声：“二哥。”

　　霍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一共有三房，大房霍震霆膝下有两个儿子，霍烬与霍枭，两人性格迥异，是霍家的骄傲，也最深得霍老爷子喜欢。
　　二房霍震雷育有一儿一女，是龙凤胎，他们比霍枭大二岁。

　　三房霍震中只有一个儿子，他比霍枭大一岁，性格沉稳内敛。

　　“爷爷，这是池漫。”霍枭牵着池漫的手，缓缓走向坐在圆桌主位的霍老爷子。

　　霍老爷子正襟危坐着，双鬓染白，看着面容慈祥，眼神中却透露出几分威严，周身也凝聚着上位者独有的稳重。

　　池漫一出现，霍老爷子微笑着打量着她。

　　池漫弯下腰，轻轻一笑时，左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爷爷好，我是池漫。”

　　霍老爷子颇为满意地颔首，“好。”

　　霍枭站在一旁，向其他人介绍，“我太太池漫。”

　　池漫也微笑着扫了一圈在座的各位长辈，弯唇道：“各位长辈们好，我是池漫。”

　　“漫儿，快坐我身边来。”温柔又亲切的话语，出自宁敏书之口，她是霍家的女主人，霍枭和霍烬的母亲。

　　宁敏书，在港岛是名声响当当的名字，年轻时，她是数一数二的美人胚子，如今依旧保持着那份优雅与魅力。
　　出身豪门，天生丽质，再加上那份与众不同的气质，使得她在众多名媛中脱颖而出。
　　嫁给霍震霆后，她的生活更是如鱼得水，幸福美满。

　　她见池漫愣神地站在一旁，微笑着起身，款款走上前去，牵住池漫冰凉的手，“漫儿，我是阿枭的母亲。”

　　池漫闻言，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开口唤道：“嗯，伯母好。”那声“妈”终究还是没有叫出口。
　　她心中对联姻的抗拒，使得她难以轻易改口。

　　宁敏书见状，嘴角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容，眼中没有丝毫的责备与不满。

　　她知道池漫对联姻的抵触情绪，毕竟，哪个女孩子愿意自己的婚姻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没有半点自主权呢？
　　她理解池漫的感受，也尊重她的选择。

　　宁敏书轻轻拍了拍池漫的手背，引导她入座，留下霍枭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她们二人入座，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知道池漫不会改口喊‘妈’。

　　霍枭看着池漫周围已经没有空座了，目光落到池漫身旁的霍烬身上，迈步走过去，转头看向霍烬，“哥，你懂的。”他低声说。

　　“我懂什么？”霍烬故作不解地皱了皱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可不打算轻易让出自己的座位，好让霍枭与池漫并肩而坐。

　　“……”霍枭知道他在装。

　　“我们往这里挪一个位置就好了。”霍烬的妻子季茉轻轻扯了一下霍烬的衣服，轻声细语。
　　她看出了霍枭的心思，也明白霍烬的玩笑。

　　“谢谢嫂子。”霍枭顺势在池漫身旁落了座。

　　宁敏书细心地用银质勺子为池漫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那汤面上浮着几片嫩绿的葱花和几片金黄的蛋花。
　　她轻轻吹了吹，确保汤不会烫到池漫，才将碗递到池漫面前，眼神中满是慈爱与关怀：“漫儿，尝尝这汤，看看合不合口味。”

　　“谢谢伯母。”池漫双手恭敬地接过来，指尖触碰到碗壁传来的温度，心中突然一热，自从她的父母离开了，再也没有人为她盛过一碗汤。

　　“不用这么客气。”宁敏书温柔地回应。

　　二房夫人这时突然插话进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
　　“池漫啊，听说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医生了？真是了不起啊。”

　　池漫礼貌地点点头，一手拿着汤勺，目光低垂。
　　她没喊称呼，她不认识二房夫人，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合适。

　　“哦？那不知道是中医还是西医呢？”二房夫人继续追问着，看似很随意的询问中却隐藏着几分深意。

　　池漫轻轻放下汤碗，目光与二房夫人交汇，淡淡地反问了一句：“中医和西医，又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为了治病救人吗？”

　　池漫知道她的询问不是真的关心她的专业，而是在试探她的底细和反应。

　　刚刚她进餐厅见到霍老爷子第一眼时，她就可以确信自己之前的猜测可以被证实，霍老爷子的确中毒了，而且中的毒素并不常见。

　　饭桌上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二房夫人见池漫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问你话呢，你就好好回答，别跟我绕弯子，我这个长辈在这里，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池漫刚想开口，身旁的霍枭先她一步，“二婶，您有时间关心我夫人，还不如多管管自家的事。”说完，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池漫的指尖。

　　池漫轻轻瞥他一眼，不疾不徐的开口：
　　“二婶，我学的西医，专业是心外科。”

　　她就是要告诉她的职业，以此打消二房夫人的顾虑。

　　这句话一出，二房夫人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她干笑了一声：“哦，心外科啊，那挺好的，听说这行收入不菲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生怕池漫精通中医，看出霍老爷子的异样。

　　池漫淡淡一笑，回答得恰到好处：“正常工资罢了，没什么特别的，二婶您过奖了。”

　　二房夫人依旧不死心，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再次闪烁起来，又一次带着几分试探性地问：“怎么不学中医呢？我听说啊，中医可是个赚钱的好门路，那些有名的老中医，随便开一剂药方，或者做一次针灸，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还不用像西医那样整天忙忙碌碌的。”

　　池漫放下手中的汤勺，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反问道：“哦？二婶是从哪里听说的中医比西医挣钱多呢？
　　据我所知，医生的收入是与他们的医术和医德成正比的，而不是看他们是中医还是西医。
　　再说了，中医和西医，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难，不能一概而论。”

　　她一眼就看穿了二房夫人的心思，不就是想知道她懂不懂中医吗？

　　二房夫人被池漫问得一愣，随即尴尬地笑了笑：“嗐，我这不是随口一说嘛，中医是咱们的传统医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学了中医，或许能多一份技艺傍身。”

　　“二婶怕是要失望了，我对中医一窍不通，我的志向在于西医，救死扶伤，用科学的手段去治愈疾病，去帮助更多的人。”池漫不紧不慢的开口，每个字都准确地击中了二房夫人的心思。

　　二房夫人听到池漫对中医一窍不通，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没事，西医也挺好，这不还有阿枭在嘛，他会照顾好你的。”

　　霍老爷子这时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桌上的喧闹：“行了行了，都别问这问那的了，赶紧吃饭吧。”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与慈爱，显然对池漫的表现颇为满意。

　　池漫端庄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言谈举止间都透露出一种优雅与大方，让霍老爷子更加喜欢和满意。

　　大圆桌上，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心里不知道怎么嘀咕，一群人各怀自己的小心思。

　　“汤好喝吗？”霍枭睨着池漫精致的侧脸，不疾不徐的开口。

　　“好喝，怎么了？”池漫将一口汤放进嘴里后，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继续低头喝了起来。

　　“我能喝吗？”霍枭继续问。

　　池漫微微一愣，偏头看他，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要喝自己盛就行啊，问我干吗？”闲的？后面两个字她没说，仗着是在霍家，她给他留足了面子。

　　“就是啊，你想喝汤，你自己盛就行啊，问弟妹做什么？”一旁的霍烬看着这一幕，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知道霍枭的小心思，也知道池漫可能没明白他弟弟的意思，但他也毫不犹豫地补了一枪。

　　“嫂子，你和我哥一块的时候，不觉得他话多吗？”霍枭没理会霍烬的调侃，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霍烬的太太。

　　“行了你，阿枭别理他。”霍烬太太轻笑一声，打断了这场兄弟间的“交锋”。
　　这两兄弟，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互相拆台和打趣。

　　池漫不经意间向霍烬投去一瞥，看来三年前，霍烬就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所以当时去领证的不是他。

　　再环顾其他两房，池漫还有些暗自庆幸，相较于他们，自己嫁给霍枭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虽然这人嘴有点毒，但整体上人还是不错的，她这样想的，身旁人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事。”池漫回过神来，看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继续低头喝汤。

　　用餐接近尾声时，池漫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霍老爷子的身上，只见他正以慈祥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她心中一动，转头看向霍枭，轻声问：“爷爷是不时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霍枭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猜到了，“嗯，他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啊？”池漫心中一动。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霍枭故作神秘，不肯透露半点风声。

　　“那我要是不接受呢？”池漫故意逗他。

　　“是一个镯子，我奶奶留下来的传家宝，只传给自己最喜欢的孙媳。”霍枭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郑重。

　　池漫一听，瞪大了眼睛，纤密的睫毛上扬，“那我更不能接受了。”

　　这份礼物对她来说太贵重和特殊了，她承受不起。

　　“为什么？”霍枭眼神一暗。

　　“万一我把它拿去典当了怎么办？”池漫半开玩笑地说。

　　“……你要是用钱，我直接给你转，不需要典当。”

　　“那也不行。”池漫继续拒绝。

　　“这次又是为什么？”

　　“万一我们离婚了，这个镯子不就失传了吗？”池漫说的很认真，模样也很认真

　　“……你就这么确定我们会离婚？”霍枭凝着她认真的小脸蛋，扯唇淡笑。

　　“不是吗？”她淡淡反问，他们之间又没有爱，离婚难道不是迟早的事吗？

　　“离婚？这辈子都不可能。”

　　“谁说的？”池漫见他脸色阴沉，依然忍不住反驳道。

　　“你老公说的。”声音低哑。

　　“……”池漫顿时哑口无言。

　　她就不应该和他这个疯子讲理。

　　这边刚和霍枭说完，宁敏书温柔地牵起池漫的左手，目光中带着几分关切地问道：“漫儿，怎么没见你戴戒指？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吗，还是阿枭挑的款式不合你心意？”

　　宁敏书曾亲眼见过霍枭为池漫选购的那对婚戒，既不俗气，也不显奢靡，而是恰到好处。

　　“上班不方便。”池漫笑了笑，霍枭连戒指都没给她，她怎么戴？就算他给她了，她也不会戴。

　　宁敏书闻言，点了点头，“也对，每天要做手术，戴着戒指确实会碍手碍脚。”她没有过多揣测，只是单纯地以为池漫是出于工作的考虑。

　　结束后，霍老爷子突然叫住了池漫，声音中带着几分慈祥：
　　“漫儿，能陪爷爷去书房一趟吗？”

　　池漫欣然应允：“可以，我正好也有事要找爷爷。”

　　“哦？找爷爷有什么事吗？”霍老爷子眉头微皱，好奇地问。

　　池漫轻轻颔首，目光并没有转向身旁的霍枭，而是直视霍老爷子，直言道：“嗯，可以不让霍枭跟着吗？”

　　霍老爷子微微一笑：“行，爷爷本就没打算让他跟着。”

　　“……”霍枭哑语。
　　这就先把他撇一边了？

　　池漫跟着霍老爷子来到书房，目光随意扫了一圈，墙壁上挂着古朴典雅的挂画，精致的装饰品点缀其间，一张红木桌子摆放着各种文房四宝。

　　霍老爷子缓缓地从抽屉的深处取出一个用丝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精致盒子，他轻轻地揭开丝绸，露出了盒子泛着微光的表面。

　　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温润如玉的镯子，它在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漫儿，来，这个镯子你一定要收下，就当是给爷爷一个面子。”霍老爷子的声音温和。

　　池漫微微一愣，随即接过镯子，“谢谢爷爷。”老人家都这么说了，哪有再拒绝的理由。

　　霍老爷子慈祥地注视着池漫：“这个镯子是小枭的奶奶留下的，她老人家生前一直视若珍宝，曾嘱咐我一定要传给孙媳。今天，我就借这个机会，把它传给你，也算是对你们未来的一种祝福吧。”

　　“谢谢爷爷。”池漫眼神黯淡了几分，她和霍枭有未来吗？

　　“对了，漫儿，你刚刚说找爷爷有事情？”霍老爷子突然话锋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