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之城》福莱岛

9、009

　　周五回到泽瑞，小郑哥问脚恢复得怎么样。

　　那天虽然嘴上说不请假，但还是请假了，因为赶上院里的讲座，励志的精英故事，辅导员不容错过，光点名就浪费了好些时间。

　　余渺回归，走至工位这一路，接连几人问好。
　　她躲懒，拎着杯子走向茶水间，丢入一包金银花茶包，热水侵泡，水汽卷着清香飘来，沁人心脾。

　　今天小陈没来，工作量加倍。
　　繁忙的工作中，她只能抽空休息。

　　中午点了份轻食。
　　人就是如此矛盾，瘦了想胖点，真胖了又忍不住减肥。

　　这段时间不是办公室聚餐就是部门聚餐，再配合她的夜晚小酌，胖了不少，晚上洗澡捏起小肚腩心头一惊。

　　不过公司附近轻食太贵，比学校还贵一倍，本来学校附近的轻食餐厅价格就虚高。
　　果然任何风口上的商品，都带着智商税。
　　余渺决定明天点份素麻辣烫。

　　方盈下午有事，需要提前离开，临走之前发来几个文件让余渺打印出来放到袁茵办公桌上。

　　“打印机上次教过你哈。”方盈拿起外套穿上，动作仓促，看起来很赶。

　　余渺点头。她其实不太记得但不重要，互联网什么教程都有。

　　方盈离开，办公室的大家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余渺得以顺理成章地摸鱼。

　　完成今天的指标，想好文案发给方盈，余渺点开自己选的线上通识课，开始刷时长。
　　讲古今建筑的，偶尔聊到她感兴趣的话题，视线停留几秒。

　　文件是午休结束打印的，很顺利，最后让小郑哥帮了点忙。

　　小郑哥看文件是给袁茵的，说：“文件是给袁茵的？给我吧，我待会儿一起就给了。”

　　余渺微笑，表示是方盈的任务，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小郑哥也没勉强。

　　香浓咖啡的味道伴随清瘦背影离开，余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起对方之前的目光，往办公室内部望了几眼，半眯着眼睛撇嘴，一副狡黠的小狐狸样。

　　大家是真没发现，还是和她一起在装蒜？

　　不晓得，但办公室生存之道确实是少说多做。

　　余渺耸肩，半蹲去取文件，分类好这几份文件，抽取透明文件夹套好。

　　袁茵办公室她知道在哪儿，但是从没进去过，主要是没什么东西需要她一个小实习生向她汇报的。

　　办公室和她本人一样，冷调的黑灰白色。
　　即使人不在，依旧冷飕飕的。

　　把文件放好，瞥了一眼桌上相框，以为会是什么全家福或者和男友合照，谁知是一张乐队照片。

　　因为太过震惊，余渺伸长了脖子，想要挨近，仔细看看。
　　这一眼叫她确定，是彩弦乐队。

　　余渺认识的乐队不多，彩弦乐队就是其一。能将人认全，得益于陆媛高中的疯狂追星。

　　彩弦乐队的歌完全就是大人刻板印象里的噪音摇滚，她当时在广播站，多次力扛教导主任威压，替陆媛点了几次歌。

　　大人不喜欢，学生们倒是很喜欢。
　　每次播歌，整栋教学楼都感觉跟着晃，每个人都异常兴奋，欢声笑语不断。

　　当然，这也不是老师们乐见其成的。

　　嬉皮笑脸代表不认真，没有老师会喜欢不认真的学生。到了最后，学校用处分施压，彩弦乐队的歌被列为禁曲，不允许在广播站播放。

　　陆媛为此伤心过好一阵。
　　余渺以为陆媛是三分钟热度，高考结束就会忘掉。没料到去年元旦还飞来暨城，来听他们的音乐节。

　　她无法欣赏他们的音乐创作，遂问陆媛感想。陆媛也一脸迷茫，什么感想？
　　最后悠悠道来，其实她是欣赏主唱的脸蛋，大放厥词：“不觉得很帅吗？”

　　成片的长发像出油一样贴在脸颊两边，鼓风机都吹不动的模样，给原本的长脸雪上加霜，长上加长。
　　铆钉皮质背心穿在身上，细瘦的胳膊完全没有练过痕迹，看上去弱不禁风。

　　说是有忧郁气质。嗯，一拳下来都能打个半身不遂的模样，确实忧郁。

　　余渺视线从相框中挪开。

　　袁茵喜欢这个乐队？

　　她惊讶。
　　好割裂，想都不敢想。

　　离开前轻轻阖上办公室的大门，用动作掩饰内心讶异神色。

　　一下午的兢兢业业，加上方盈提前离开，余渺终于收获久违地按时下班。

　　捞起她的Dior包包和外套，脚步轻盈地走向电梯口。

　　原本还不太好意思背这个包，但小陈语出惊人：“大家的包都好好哦，谁会关心你的包，Dior？人家有的是Hermes的哦！”

　　余渺这才发现大家都如此低调。电梯跟前，抬眼一扫，就看见几个比她贵几倍的包包。

　　“你背Dior，保不齐大家还以为是假的。安啦，这个世界没那么多观众的！”小陈拎过自己的山寨MIUMIU，“好看就行！”

　　今日电梯等得久了些，可能是太久没按时下班，估不准人多时电梯的运行进度。
　　等上电梯时，已经多耽搁了十几分钟。

　　17楼往下，几乎每层都要停留。

　　余渺有些累了，开始玩手机。页面来回翻转刷新，在看热搜有无新鲜事。

　　等待楼层停顿间隙，耳朵也没停止运作。

　　13层踏入电梯的黑衬衫短发女士在和同事在讨论地铁附近的事情。听到熟悉的站名，她多听了两耳朵。

　　“露阴癖”三字一出，电梯间内哗然。
　　原来大家都在偷听。

　　听完短发女士的抱怨，余渺心口发毛。也不是害怕这位露阴癖，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高考结束的暑假，和陆媛跑去附近小镇玩了两天一夜。景区附近就有位露阴癖，跑得迅速，但也很快被抓。
　　她和陆媛隔得很远，几乎没看见什么。可不远处有几位女生开始呕吐，景区的小吃炸物臭豆腐之类的全都吐出来了，味道很不好闻。

　　现在听到这三个字，满脑子都是几人呕吐的场景，电梯里女生们混杂的香水味也变得难闻，余渺不由得开始反胃。

　　等了10几分钟，电梯才下行到一楼。

　　余渺小跑着冲出电梯，拿着工牌在闸机一按，迅速通行。走到旋转门区域才放慢脚步，闻到新鲜空气，很是畅快。

　　新的难点也跟着空气一起挤入呼吸。

　　她虽然不怕露阴癖，但是也不想遇到。
　　没听到不碍事，现在听到了，没法装作什么没发生。

　　泽瑞到地铁站的距离曾被她夸赞很短，现在回想起来，又觉得漫长，脚步也跟着拖沓。

　　余渺拖拖拉拉走到门口。
　　思绪万千，长叹一口气选择短痛，准备一口气跑至地铁站。

　　没等动作预备，一眼睇见修长身影，路灯描出轮廓，黑衬衫搭黑裤子，比例优越配上英俊五官，莫名禁欲，叫人心跳加速。

　　余渺脚步顿住，捏紧了包袋。
　　她不是傻子，两相联系很快推测出陆峤接送目的。忍不住皱鼻，暗责自己小人之心。

　　好久不见，那股心虚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渺小跑向前，正直地和他打招呼。
　　目光瞥至嘴唇时又想起梦境，脸颊浮现酡红，耳后发烫。

　　“你应该和我说露阴癖的事情的。”不然她就不会悟错意，搞得两人尴尬。那天的仓皇而逃真的很是狼狈。

　　陆峤替她拉开车门，“说出来怕你害怕。”

　　余渺扁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因为是关上车门说的，陆峤没能听见。

　　转眼又思考出一个问题，等陆峤上车，她问：“这段时间你都在泽瑞门口等我吗？”

　　“嗯，不知道你哪天上班。”

　　陆峤扭头向后看路，英俊五官骤然放大在眼前，皂香弥漫。

　　余渺屏气收声，最后妥协：“……我之后上班会和你说的。”

　　陆峤笑：“好。”

　　下班高峰，路上堵车。
　　车龙停滞不前，余渺努力控制视线，结果还是看向中控角落的巧克力包装，是黑金纹路的锡纸。

　　余渺明知故问：“姚姐姐来过了吗？”

　　陆峤也看见了巧克力包装纸了。钟常轩昨天坐车，拆了一包巧克力，吃了好些。
　　让他收好垃圾，结果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嗯，她带了巧克力，我留下几盒，在后备箱，待会儿拿给你。”

　　“哦，多谢。”辗转思考，好像只能说这句。

　　学校并不算远，即使停停走走，也不过花了30分钟。

　　正是人多的时候，夜间通识课上课时间，人群一波波奔涌，行车不便，陆峤将车停在食堂门口。

　　虽然余渺说自己可以离开，但陆峤还是坚持将人送到宿舍楼下。

　　暨城的天热得早，不过四月中，却像初夏。

　　余渺已经白t上身，穿一件窄身牛仔裤。又担心早晚过凉，特意准备的蓝白衬衫系在腰间，张开的下摆衬得腰肢弧度曼妙。

　　晚间的风清爽，她贪凉多吸几口。分散注意力的同时，另一侧的陆峤将人拉至怀里，双手箍紧怀中人的纤细手臂，防止对方受到惊吓乱动。

　　下一秒，横行的校车擦肩而过。

　　垂眸对上一双灵动，眼波流转的娇俏眼眸，陆峤说不出重话，说教化为叹息：“小心。”

　　校车晃晃悠悠离开，余渺几分庆幸。

　　钟声敲响，梧桐大道人群稀散，小部分落后人群开始奔跑，溜进教学楼。
　　满满的人群，转瞬为空。

　　陆峤问余渺有没有吃饭。

　　余渺摸摸肚子，摇头：“没有。”她本来一心赶回学校，准备点个外卖的。

　　这种操作一般在地铁上进行。坐上陆峤的车，完全忘了外卖这回事了。她望一眼不远处的教超，准备待会买个泡面回去，寝室有热水的。

　　但陆峤并不打算完成余渺的泡面心愿，他问余渺知不知道红日餐厅。

　　“红日餐厅？”余渺重复了一遍名字，完全没在记忆里翻到相关片段。

　　陆峤轻笑，顺势捉住从刚刚就一直摇摆，擦过他手臂，捏住他心脏的小手。

　　“走吧，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