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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骑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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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厄尔配上新的配剑并不是米拉比尔一时的心血来潮,从让他作为她的骑士的一开始她便早就决定这么做了。
米拉贝尔小姐的身边怎么能跟着一个身着破烂、腰间别着把破铜烂铁的落魄骑士呢?
米拉贝尔是这么想着的,所以在之后还让女仆给他换了一套更体面的装扮。
披着绣有金色家族徽章的蓝色披风、交接处用鎏金的鸟饰胸针连接在一起,身着黑色的妥帖燕尾骑士服,腰间崭新的长剑一挎,米拉贝尔觉得瞬间将这个人看顺眼了起来。
对于她来说,一个合格的骑士并不需要多么强大的武力,而是站在她身边就能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斯温伯恩公爵家的骑士,是公爵小姐的贴身护卫。
勉强将厄尔包装成了一个接近于她理想的样子,虽然说还是于布莱兹这样的存在有着云泥之别,但厄尔今后会成为她的贴身骑士的事情已然尘埃落定,她也只能尝试着选择接受。
米拉贝尔朋友并不多,甚至可以说近似于没有,不过她热衷于参加各种贵族小姐们的聚会。
同龄的女孩子们会聚在一起举办茶话会,暖洋洋的夏日午后,穿着洋装的小姐们吃着精致的糕点谈论着不同的话题。
大多数时间她都觉得兴致缺缺,只会无聊地搅着茶杯中的勺子一圈又一圈,看着杯中的水纹散开来,底下撒下的糖霜被翻搅出来,她瞬间觉得腻味起来。
周围的小姐们叽叽喳喳地说着话,银铃般的笑声也无法勾起她半点兴趣。
所以说她参加这个聚会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听这些所谓的上流贵族才能掌握的乏味的知识和死板的教条礼仪,这些光是从父亲大人请来的老师那里就听了不知多少次了。
她乐此不疲地收下这些小姐们一个又一个请柬前来赴约的唯一原因就是享受着这些小姐们对她的追捧,她们围着她,一句又一句称颂赞美的词句让她听得津津有味。
除此以外,她在这些聚会上还能找到其他有趣的乐子。
比如现在,厄尔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少年挺拔的身姿掩映在阴影之下,热烈的骄阳却照不进他深潭般黑色的眸子,黝黑的瞳仁折射不出一丝光线。
米拉贝尔对面说话的小姐仅仅只是抬头与厄尔对视一眼就下意识地止住话头,更别提那些她讨厌的小姐们。
只要米拉贝尔抬一下手,厄尔的剑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抵住她们娇嫩的皮肤就能让她们吓得胆颤,这是米拉贝尔最愉悦的时候,她光是看着她们花容失色的面孔就能笑出声来。
随着这种事情的增多,厄尔对这种仅仅只是吓唬人的手段也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他能感觉到小姐并不受这些其他小姐的欢迎,更何况现在这样被小姐戏耍。
他们开始将他称作为米拉贝尔小姐身边的一条狗。
这些称呼厄尔并不在乎,无论是厄尔这个人还是一条只会听取主人命令的恶犬,对他来说都毫无区别,他只是在认真地完成小姐给的任务罢了。
不过他也有对小姐命令犹豫的时候。
在公爵大人的书房里,米拉贝尔小姐对面坐着用帽子将头发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伊芙小姐。
伊芙小姐的长发早就被他一剑利落划下,她低泣般哭诉着小姐的恶行,公爵大人自然强硬地要求小姐前来道歉。
米拉贝尔坐在伊芙的对面并不说话,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与她连日来病卧床榻来比,失去头发可不能算是多么厉害的处罚。
见伊芙克制着避开与厄尔的对视,米拉贝尔能感觉到伊芙在每一次不经意地将目光扫过厄尔时那慌乱的神情。
米拉贝尓伸伸手,食指屈了屈,做敲打状。
厄尔对这个手势再清楚不过,腰侧的长剑响起“叮叮”的嘶鸣,他却踌躇了一瞬。
公爵大人站在一边像一座威严深深的石像,他的视线盯着小姐的影子好像没有丝毫温度。
最近公爵大人开始约束起小姐的一言一行,仿似也终于无法忍受米拉贝尔越发任性的行为,但厄尔却觉得这似乎意味着一种信号。
这种信号伴随着厄尔划出长剑笔直地对着伊芙的脸时,开始敲响。
能再次恐吓到伊芙,米拉贝尔自然高兴非常,她咯咯地笑着,伊芙早已恼羞成怒,唰地站起身。
布莱兹迅速地夺走厄尔手上的剑将他逼退至一边,伊芙吓得捂着脸气恼地跑出门,在米拉贝尔笑嘻嘻地跟着出去时,伊芙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停了下来。
“米拉贝尔,你以为你作为斯温伯恩家的小姐能一直这样任性妄为吗?”
“等着吧,你接下来可笑不了多久了。”
米拉贝尔听过太多这种似是而非的威胁:“那好啊,我可等着你呢 ,伊芙小姐。”
送走了怒气冲冲的伊芙,米拉贝尔的心情是无比的畅快,父亲大人却一改往日对她的纵容,他一脸肃穆地扶着米拉贝尔的肩膀在一旁坐下。
“米拉贝尔,我说过,作为一个淑女,就要有良好的礼仪,伊芙是侯爵家的小姐,他父亲是麦克唐纳侯爵……”
“父亲大人你可是斯温伯恩公爵。”米拉贝尔满不在乎地打断斯温伯恩接下来的话,“我可是公爵家唯一的小姐。”
斯温伯恩语噎了一下,还是停下了话头。
他沉默了一会后叹了一口气,转了话头:“过几日,弗雷德夫人会带着她的孩子来庄园上,父亲只希望你能和他们友好相处,好吗?”
米拉贝尔知道弗雷德夫人,她是宫廷大臣的女儿,明明有着高贵无比的出身却嫁给了一个富商。
之后富商因病去世,为她留下了巨额的财产。
虽然没了丈夫被其他人诟病,但高贵的出身和身上巨额的财富让她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
为什么弗雷德夫人会来斯温伯恩公爵府?
米拉贝尓疑惑,但在看到父亲凝重的表情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内心的想法问出。
心下的不安在父亲出口的那一刹那开始凝聚,随着那天的到来越来越沉重。
“米拉贝尔,你以为你作为斯温伯恩家的小姐能一直这样任性妄为吗?”
伊芙的话与父亲反常的举动联系在一起,米拉贝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有什么她无法阻止的事情在暗处已经悄然发生了。
这股不安一直持续到她见到弗雷德夫人的那刻终于达到了顶点。
高贵优雅的弗雷德夫人穿着当下最时髦的裙装,手握羽扇轻轻挥动着。
米拉贝尔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她对母亲的印象只有那双温柔的双手和美丽的笑容。
她下意识去观察弗雷德夫人的手,那双手缀满昂贵的珠宝,细长的手指轻轻一动,就能引得它们泛起光泽。
她弯腰和敌视着她的米拉贝尔对视,看着面前的女孩对她瞪着眼,由于不安而竖起了尖锐的长刺,那眼中赤裸裸的敌意和隐在之下的慌乱她轻轻一晃就能将它戳破。
弗雷德夫人笑了笑,她与太多太多的贵族男男女女打过交道,这些虚与委蛇、惺惺作态的男人们和女人们的笑容背后是暗箭还是蜜浆,她早已能够一眼窥见,更别说眼前这个才十几岁的小女孩。
这位公爵家的小姐显然被宠爱得太过天真,不然也不会选择这样与她对峙,弗雷德夫人也懒得伪装自己,所以她只是对米拉贝尔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其实并没有参杂其他的意思,但也称不上友好,这位小姐身后的忠犬却应激般迅速跨至她面前。
年轻的骑士皱着眉头,眉宇之间凝聚着锐利与危险,他手上的剑锋在她的眼前一刹而过,并没有感觉到愤怒之类的情绪,但靠近时平缓的呼吸却藏着比愤怒更内敛的东西。
弗雷德夫人的羽绒扇上有羽毛被剑锋刮下,她的笑容却扩得更大了。
她轻飘飘地挥开用剑横亘在她和公爵小姐之间的骑士,厄尔犹豫了一会还是顺着她的力道移开遮挡住米拉贝尔的身躯。
弗雷德夫人看也不看刚刚才用武器恐吓她的厄尔,只是径直走到米拉贝尔身前。
“这么可爱的小姐却牵着这样一只烈犬,真是吓了我一跳。”
“也请弗雷德夫人尊重他,厄尔是我的骑士。”
“所以说真是再可爱不过的小姐,骑士这种东西不就是随便挥挥手就能使唤的狗吗?公爵小姐刚刚不牵住你的绳子,放着这样的恶狗出来咬人,刚刚若不是我站着不动,这狗还真能将我咬下一块肉来。”
“弗雷德夫人说话真是有趣,但我记得您不是来陪我说话的,是来找父亲大人的吧?若是找不到父亲大人书房我倒是可以帮您带路。”
弗雷德夫人又哧哧地笑了起来:“只是想来看看要做我女儿的公爵小姐是什么模样,现在见了果然是天真到可爱的孩子。”
“可爱得让人觉得格外怜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