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禧嫔重生》小小才

23、震怒

　　李焞走后不久，崔尚宫便带着菲儿来到金淑仪的住所静然堂外。

　　静然堂外，金淑仪的致密尚宫严尚宫此时正垂首侍立，远远的瞧见崔尚宫走来，便马上迎上去。

　　“请娘娘稍等，容奴婢为娘娘通报。”

　　说罢，严尚宫转身快步走进殿内。

　　静然堂内烛光摇曳，金淑仪正拿着一根细针，对着案几上摊开的一幅画像。针尖在烛光下闪着寒光，听得推门声，她手腕一颤，急忙拉开抽屉欲将画像藏起。

　　待看清来人是严尚宫，她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又将那已有一角滑入抽屉的画像缓缓抽出。画纸在烛光下泛着微黄，映着密密麻麻的针眼。

　　“娘娘，崔尚宫娘娘求见。”严尚宫进殿后说。

　　“她来干什么。”金淑仪嘟囔着，“让她进来吧。”

　　"是。"严尚宫应声欲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案几那幅画像上，迟疑片刻还是开口道："娘娘，那东西......不先收起来吗？"

　　“不必了，她本来也知道。”金淑仪说。

　　“是。”严尚宫这才躬身退出。

　　片刻，崔尚宫走进屋内，径直在金淑仪对面的坐垫上落座。

　　“出身卑贱的无礼丫头，竟然不行礼就直接坐下。”金淑仪在心中暗骂，但无奈，崔尚宫如今可是最受宠的后宫，又是西人的得力内援，自己这个一个失了圣宠的淑仪，连斥责的底气都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随后说，“崔尚宫这个时候来，所为何事？”

　　崔尚宫面带笑容说：“娘娘，明天一早，或者今晚就会有大造殿受到责备的消息传出了。”

　　“哦？”金淑仪眉梢微动，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尚宫此话何意？”

　　崔尚宫向前倾身“殿下今日在六湘堂...亲眼目睹了一场好戏。”她声音压得很低，将午后六湘堂里那出戏码娓娓道来，从设计让吴尚宫生气带人殴打六湘堂宫人，到菲儿衣冠不整的哭诉，再到崔淑仪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每一个细节都说得绘声绘色。

　　“此刻，”崔尚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殿下想必正在大造殿问责呢。”

　　听完崔尚宫的话，金淑仪将茶盏放回案几，目光扫过那幅布满针眼的画像，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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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造殿外，郑尚宫来回踱步，看着大造殿外的道路，终于看到千尚宫带着一众宫女回来。

　　郑尚宫急步迎上问：“怎么样，娘娘。”

　　“当然是把她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千尚宫一脸得意的说。

　　郑尚宫闻言，眉头微松，却又立即蹙起：“不会被人瞧见吧。”

　　“放心。”千尚宫整理着袖口，“这个时辰，各宫都在准备落钥了。再者，就算被看见了，我这个中宫殿大尚宫教训小宫女名正言顺，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娘娘，你是怎么发现六湘堂对中殿娘娘阳奉阴违的。”郑尚宫问。

　　“今日午后往东宫去时，恰巧听见六湘堂两个小宫女在梅林旁说笑。其中一个得意地说'中宫殿还以为《乔氏传》早已传遍宫廷，却不知崔尚宫每次给殿下读的都是《谢氏南征记》'，另一个还笑着接话'这就叫阳奉阴违'。”千尚宫冷哼一声说：“没想到六湘堂竟敢这样欺瞒中殿，不给点教训的话，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您没有对崔尚宫动手吧。”郑尚宫担忧的问。

　　“你放心，我有分寸。”千尚宫说：“不过，殿外宫女的哭声也该让她知道，违抗中殿的下场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中殿娘娘呢？”郑尚宫接着问。

　　“我也在想呢，娘娘的产期将近，不应该为这点小事叨扰，可是如果不说……”千尚宫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内官悠长的通报声：
　　"主上殿下驾到——"

　　两人听到呼声，正准备回到大造殿前迎接，却听见“站住！”

　　千尚宫与郑尚宫猛地顿住脚步，惶然回身。

　　此时李焞一行人已经来到两人身前，千尚宫和郑尚宫忙行礼。

　　李焞坐在銮驾上，目光冷冷的看着千尚宫：“把千尚宫关押到内狱看管起来。”

　　闻言，千尚宫大惊失色的猛地抬头，两名侍卫已一左一右架住她的手臂，她不可置信地望着銮驾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主上殿下！奴婢......”

　　“快带下去。”李焞的声音没有半分波澜。

　　郑尚宫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千尚宫被拖行远去，她已然明白这是千尚宫去六湘堂殴打宫女事发，但她不解殿下何以如此动怒。

　　李焞并没有理会郑尚宫，走下銮驾，径直往大造殿走去。

　　大造殿内，张玉贞正闭眼听着宫人弹奏伽倻琴，轻轻吟唱着胎教歌谣。

　　推门声打断琴声。

　　张玉贞睁眼看去“殿下？”话音里带着恰如其分的惊讶，“殿下来怎么没有通传。”

　　李焞看到玉贞的孕腹气已经消了几分，摆手示意玉贞不用行礼。

　　玉贞让出主位，在李焞对面坐下。

　　“千尚宫被我下令押到内狱了。”李焞坐下后冷冷的说。

　　“什么？”张玉贞不可置信的看向李焞，“千尚宫她......犯了什么......”话未说完，玉贞忽然止住话头，垂下眼帘整理衣袖，再抬眼时已换上平静的神色：“殿下既做此决定，想必有充分的缘由。”

　　“你难道不知道？”李焞的话已经带着几分怒气，“今天千尚宫带着一群大造殿的宫女殴打六湘堂的宫女。”

　　张玉贞闻言一愣，护在腹部的双手微微发颤：“竟有这等事？”她垂下眼帘说，“臣妾今日一直在殿内安胎，竟不知千尚宫胆大妄为至此。”

　　“只是......千尚宫毕竟是久侍臣妾的老人，若她当真犯了错，还请殿下容臣妾细查缘由......”张玉贞抬起头看向李焞说。

　　话音未落，李焞已冷笑出声：“缘由？就因六湘堂未按你吩咐诵读《乔氏传》，你便纵容手下动用私刑？”

　　张玉贞闻言一惊。

　　“宫女之间流传的《乔氏传》也是你安排的对吗？”李焞看出张玉贞的惊讶紧接着说：“不止如此，在民间流传的书籍和歌谣都是你所为,你甚至安排你哥哥监视朝廷大臣，监视安国洞闵妃。”

　　见张玉贞默不作声，李焞大声问：“寡人说的对不对？”

　　“没错。”张玉贞把头别向一旁，语气平静的说：“这些都是臣妾做的。”

　　“中殿，真是想不到，中殿你竟然……”

　　“殿下既然已经查明，又何必多问。”

　　“为什么？”李焞长吁一声后问。

　　“为什么？”张玉贞眼中含泪说：“是啊，我已经成为王妃，还诞下世子，在外人看来，这是何等风光。”

　　“可是，殿下，臣妾有孕的这几个月来，您来过大造殿几次，殿下，您还记得当初说过要永远守护臣妾的话吗？”张玉贞含泪望向李焞说：“殿下方才称呼安国洞那位为闵妃而不是废妃，可是殿下还记得吗，当初闵妃欺骗殿下说大妃托梦金淑仪一定能诞育皇嗣，闵妃背后的西人党造谣臣妾的母亲与赵师锡大人私通。”

　　“如今西人党在宫外大肆推动闵妃复位，臣妾夜夜难眠，总梦见失去殿下宠爱，被赐下死药......”泪水顺着张玉贞的脸颊滑落，“殿下，金春泽与金万重所写的《谢氏南征记》那样诋毁臣妾，难道要臣妾坐以待毙吗？”

　　张玉贞说完，忽然脸色剧变，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啊——”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额间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李焞下意识伸手扶住她下坠的身子，触手处只觉她浑身都在剧烈颤抖。方才的怒气顿时消散无踪，他急忙朝殿外高喊：“传御医！快传御医！”

　　张玉贞靠在他怀中，指尖死死攥住他的衣袖，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殿下...臣妾...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