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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山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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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娘娘,您来了。”淑安公主走进屋内,金淑仪起身问候道。
“见过公主娘娘。”待淑安公主在上首坐定,内医女全慧行礼道。
“嗯,坐吧。”淑安看着全慧说:“你的事我已经听淑仪说了,也是西人出身,获罪入宫。”
“是。”全慧回答道。
“瞧瞧张女造了多少孽。”淑安啧啧嘴对全慧说:“你放心,这次不仅能帮你复仇,事成以后我还能保证你得到荣华富贵。”
“多谢公主娘娘。”全慧微微俯身。
“我已经把诅咒物埋到大造殿的柱子下面了。”金淑仪对淑安说。
“做的很好。”淑安看了看金淑仪又转向全慧道:“那么你呢?”
“药材仓库时不时就会进行清点,再者未免中间出差错,只能等到中殿发动时再动手最好。”
“那时候你确定能动手脚嘛?”淑安问。
“娘娘放心,我已经成为中殿的主治医女,就算最后没办法在药材仓库动手脚,要在她平日的汤药里动一动手脚,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闻这话,淑安微微一笑道:“好。”
……
“又是要清理西党逆产的奏章。”仁政殿内李焞不耐烦的合上奏章。
“殿下,小的是韩内官。”
日影西斜,仁政殿外已是黄昏,李焞揉了揉眼睛说:“进来。”
“是。”
“你回来了。”李焞放下正在翻看的奏章,“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
“殿下,小的惶恐。”
“哦?”听到韩内官这样支支吾吾,李焞明白这其中或有秘辛。
“你们都先下去吧。”李焞对殿内侍奉的几位尚宫和宫女说。
“是。”
“现在可以说了吗?”李焞问。
“殿下。”韩内官说着从袖口取出两本书呈上。
李焞接过一看,正是《谢氏南征记》和《乔氏传》。
“殿下,小的前往汉城的多家书铺查访得知。”韩内官低着头说:“大约在半年前,汉城的多家书铺前凭空出现了整箱的《乔氏传》上留有请求售卖且不收稿费的纸条。”
“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这些书铺前又出现了整箱的《谢氏南征记》,可是过了不久又被捕盗厅的差役尽数收走了。”
“捕盗厅……”李焞默念着想到张玉贞的哥哥张希载就是捕盗大将。
“捕盗厅的差役是已什么理由收走的。”李焞问。
“说是散布非议,且都付给了书铺一些钱。”韩内官回答到。
“小的按照《乔氏传》的纸张和油墨到仁寺洞的几家刻书店调查。”
“哦?为什么是仁寺洞呢?”李炖打断韩内官的话问。
“《乔氏传》所用的纸张和油墨都很好,小的推断其应该用了较好的印制材料,要论印书最好地方莫过于仁寺洞了,那里挨着朝廷的铸字所。”
“嗯嗯,接着说。”
“小的在仁寺洞一番打听得知,原来这《乔氏传》竟然和张希载大人有关。”
“什么?”李焞问。
“殿下,仁寺洞的刻书店说他们见过张希载大人家的门房,因此张希载大人派门房到仁寺洞刻书他们也认出来了。”
“或许只是这个下人自己要印书呢,何以牵扯到张希载身上呢。”
“因为印书的价格不菲啊殿下,印刻了那么多书,绝不是一个下人的财力能办到的,而且,一般人印书都是为了发行赚钱,而《乔氏传》却平白出现在汉城的各个书铺前,这不是很奇怪吗。”韩内官说。
见李焞许久没有反应,韩内官接着说:“殿下,小的斗胆,这或许是张希载大人操纵民心的手段。”
李焞听完这话,若有所思,坐了许久起身对韩内官说:“寡人要微服出宫。”
……
月明星稀,汉阳城内的某处酒肆,月光照耀下,韩内官拘谨的坐着,给对面穿着讲究丝绸衣服的李焞斟酒。
“这酒真是酸涩啊。”
“殿……公子,民间的私酿怎能跟宫内的美酒相比呢。”
“山茶之时,花期只有一季,石榴啊,花期多么长久,我喜欢啊,我真喜欢,红艳如灯,多子多福。”酒母的歌声絮絮传来。
“酒母,赶快拿酒来啊,在唱些什么啊。”另一桌穿着粗布衣服的两个人打断酒母的歌声大声说。
“知道了,马上来。”酒母急忙应合着。
“快点啊,真是的,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李焞已经听出了歌谣中的石榴和山茶所比喻的正是张玉贞和废妃,“这歌真是没大没小,竟敢议论国母。”
“公子,请小声一点。”一旁的韩内官急忙做嘘声状说。
李焞不语只是喝下一碗酒。
一旁的酒母正一边赔罪一边倒酒,李焞放下酒碗走过去。
“酒母,再拿一瓶酒算在我账上。”李焞说着坐在两名粗布衣服的身旁。“一块挤挤好不好。”
两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请他们喝酒也不是坏事所以也没说什么。此时酒母急忙又拿来一瓶酒放到桌上。
“酒母,你也坐下来吧。”李焞看着酒母说。
几人看李焞样子像是个富贵官人,也不好得罪,于是嘻嘻笑着招呼酒母坐下。
“刚刚听酒母唱歌,还真是不错。”李焞见酒母坐下说:“如果你能合我的心意唱歌,今晚这里的酒菜我全都包了。”
“哎哟,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酒母看看李焞又看看另外两人笑着说。
“呵呵,依我看呢,你的酒再不卖掉就要变成醋了。”李焞笑着说,又转身对另外两人说:“我是李进士。”
另外一人见状忙说:“我们是做小生意的,我姓崔,他姓金。”
崔商贩对酒母说:“你还在磨蹭什么,不想让酒坏掉的话,赶快唱首歌听听,让进士老爷高兴啊。”
酒母推了一把崔商贩说:“干什么,我可不是歌伎,我可不会唱什么歌。”
另一位金姓商贩忙拉着酒母劝道:“哎呀,快唱嘛。”
“刚才唱的那首歌不错。”李焞说:“那首歌再唱一次听听。”
“对对对,没得唱的话,就唱山茶打令吧。”金商贩附和着。
“那这样,我就献丑了。”酒母笑着说,于是唱道:“山茶之时,花期只有一季,石榴啊,花期多么长久,我喜欢啊,我真喜欢,红艳如灯,多子多福。
谁家院里,那株山茶,一旦花开,开始凋谢,
我家门前,那棵石榴,花期长久,总是火红,我喜欢啊,我喜欢呐,一年四季,火红石榴。”
李焞听着歌声若有所思,酒母唱完,李焞便说:“听起来,这歌似乎若有所指呢,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金商贩见李焞这么说,于是问:“进士老爷,您的府上在哪呢?好像不是住在城里的样子。”
崔商贩接着说:“连城里到处流传的山茶打令都不知道,八成不是汉阳的人。对不对啊,进士老爷。”
“什么,这首歌在汉阳流行很久了吗?”李焞问。
“这还用说吗,这起初呢从这个巷子传到那个巷子,现在呢是汉阳最流行的歌谣了,就连伎坊里也时常传出来这歌声呢。”一旁的酒母插嘴道。“可能是因为歌词比较简单吧。”
“才不是这样呢。”崔商贩打断酒母的话说:“一开始呢,是城北一代流传一首菜苔打令,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菜苔打令被人换了歌词,变成山茶打令到处传开了。”
崔商贩接着说:“山茶呢,分明是指废妃,就是说废妃没有生孩子被废了。石榴呢就是指现在的王妃张氏了。”
“汉阳的百姓,似乎很讨厌废妃呢,编出这样的歌来编排她。”李焞说。
“哎,像我们这样的人,为什么要讨厌废妃呢。”酒母应和着说。
“哎,就连一般的士大夫家,如果正妻无法生育,两班的身份无法传承,也是要休妻再娶的。更何况是王上呢。”崔商贩说:“闵氏被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这首歌呢,估计是那些南党编出来传唱的,原来的菜苔打令呢,估计就是西党编出来的。”
“是啊,真是不明白,那些西人到底在争什么,闵氏明明都已经被废了,还要搞什么闵妃重定。”金商贩说。
“这么说,你们都讨厌南党,喜欢西党喽。”李焞问。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哪个党执政,我们这些百姓还不是一样。”崔商贩喝了一口酒说:“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闹腾呢,当年闵氏被废,这群人就一直在汉阳又是贴告示了,又是静坐了,现在国家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国本也确立下来了,还在搞什么闵妃重定,这天下哪有被废的王妃重新被册立的。”
“说起来,那一年因为闵氏被废,真是闹出不少事啊,当时我从义禁府前经过,哎哟,那些士大夫都满身是血的被抬出来,一路上都是女人的哭声。”金商贩说。
“是啊,以往呢,党派之间虽然相互攻讦,朝堂换党的时候,只有汉阳的酒肆会多一些失意的士大夫。那年却出现了流血事件啊,实在是。”崔商贩说。
“王上估计也没想到废妃会引发这么激烈的党争,到现在都无法平息。”酒母说:“我的老家坡州,原本呢是一位南党的县令,他呢反对修佛寺,于是拆掉了坡州的佛寺。后来来了一位西人县令又重修了佛寺,可是他又反对移秧法,要推广干田育苗,导致那一年的收成很不好呢。后来又来一位南党官,又是拆佛寺。哎哟真是,这些官员党争搞的没有几年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