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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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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笼屉放上桌面,包子的热气挥发成白雾,隔着这丝丝缕缕的雾气,两人相视的眼中各有思索。
“馄饨好了,二位公子请慢用。”老板嘴里吆喝着,将热气腾腾的馄饨放置在二人面前。
叶初阳轻笑道,“这位公子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云客帆知晓此刻怕是从叶初阳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回想起昨夜间此人的行事作风,倒也放下心来。与其思虑过多,还不如安心先吃饭再说。
一时间两人无话,包子和馄饨的鲜美瞬间充盈着人的味蕾。劳累一整晚这一餐真是食得恰到好处。
分开之际,叶初阳神神秘秘地向云客帆道来,晌午时分于天一色碰面,便会将此间种种告知云客帆。
许是晚间的事情劳人心神,云客帆回到县衙准备休息片刻之时,才回味过来。叶初阳说包子铺人多嘴杂,可破晓时分大街小巷人烟稀少,何谈人多嘴杂?
云客帆不由得发笑,这定然又是什么推托之辞?脑海中还记着临别时叶初阳带着发笑地神情说道,“到了天一色,在下定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距离晌午还有几个时辰,云客帆便回内室休息片刻,养精蓄锐看看今日晚间后山那群人还会有何动静。
叶初阳回府之后,交代阿青自己晌午要在天一色请一位朋友,交代他找一个方便议事的地方。
叶初阳回府之后,身边一直跟着阿青侍候。阿青人小机灵,对于自家这个少爷也很是亲近,因此叶初阳交代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想料理的妥妥贴贴。
叶初阳昨夜不在府中,因此桑怀衿归家之际并未见到他。早间要去学堂之际,却看到叶初阳刚从外间回来,很是不解。
“初阳,怎的晚间不在府中?”桑怀衿问道。
叶初阳对自己这个姨丈很是恭敬,虽说他无心学问之道,可一直以来却很是佩服、尊敬读书人。
“姨丈,昨日有些事情料理,没来得及回来。”叶初阳答道。
桑怀衿点点头,叮嘱他事情再急,也不可日日如此操劳,反而累及身心。饶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也不可过度消耗。
姨甥二人交谈片刻,桑怀衿便催着叶初阳去休息,自己便往学堂赶去。明心书院位于南湖之滨,环境清新、幽静雅致,是个适合静心做学问的所在。
大门正中匾上明心书院四个大字,书院边竹林掩映,别致风雅。桑怀衿今日到的较早,可他刚踏入学堂之际,便已听闻内里轻微地读书声音。
书案处伏着一位年轻人,面目清秀气质出众,一看便知是个满腹经纶之人。衣着朴素大方,正轻声念着文章。
桑怀衿见此情形,看着那年轻人的面目,神情间尽是欣赏慰藉之色。脚步声渐近,年轻人见到桑怀衿缓抬起头,轻声道了句,“先生好!”
说完之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神情依旧专注,仿若桑怀衿倒是那个扰乱了他读书心绪之人。
桑怀衿摇头轻笑,对着那年轻人开口道,“江明,刚才所温习之文章,其意可知?”
那叫江明的少年,抬眼望向桑怀衿站起身来,将刚才文章内里乾坤奥妙一一论述。
桑怀衿眼见江明这番高谈阔论,很有见地不由得心生喜悦。江明家境一般平时为人好学,但平日间在书院中倒也不怎么显山露水。要不是今日自己的一番考问举动,恐怕还难以察觉自己门下竟有这般出众的学生。
江明察觉到先生的神情变化,面上依旧如常。桑怀衿此时按耐不住夸叹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呀!你刚才所说言之有理,可治国理政还需寻得平衡之道。万事过犹不及,不可松散、不可紧逼,治事文章是死的,可治理之人乃是活的……”
看着江明让桑怀衿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备考过往,前尘往事早已过去,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由得勾起了自己静思苦读的岁月,因而也下意识地多说了几句。
只见江明若有所思,还在回味着桑怀衿话中真义。“多谢先生教诲。”江明对着桑怀衿拱手朗声道。
叶初阳睡醒之际正值晌午,起身收拾妥当,便往天一色赴宴去了。出发之前叶初阳对着衣柜中的衣物竟然犯起了难,自打叶初阳回来之际,叶明晴便安排人给叶初阳准备了不少衣物,件件看着价值不菲。
叶初阳活了这二十余年间,竟第一次因为穿衣打扮而没了主意。再三思量之下,换上了其中一套玄青色的衣衫。
此举还被阿青揶揄了几句,自家少爷如此装扮不像是请人吃饭,倒像是跟人私会一般。
阿青选好的雅间位于天一色的二楼,登高远眺入目便是临鸳湖的美景。雅间门户大开,装饰典雅清幽,里间两扇门开着,从雅间门口便能将湖景尽收眼底。
阿青看到来人眼中满是诧异,实属未能料到少爷刚归家便跟这位县令搭上了线。广陵县内素闻云县令深居简出,为人低调跟旁人很少来往。
除却县内公务往来,即便如叶明晴跟这位县令的交往也是寥寥无几。阿青眼神顺着叶初阳和云客帆来回打量着,余光瞥到叶初阳冲着自己使了个眼色,便恭恭敬敬地向着两人一见礼,便立即退了出去。
云客帆看着叶初阳此时的装束,眸中划过一抹惊艳之色,转瞬即逝。面前这位锦衣华服的公子跟昨夜侠肝义胆的少侠好似截然不同,却又是同一人。叶初阳察觉到云客帆审视之意,低头轻叹右手指向自己对面的空位示意对方。
外间的阳光顺着平台照射进屋内,临鸳湖的水面微波轻泛,阳光洒在水面波光粼粼、光彩夺目,此乃是扬州一景—临鸳正阳。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眼神落在彼此身上,都等着对方先开口,于此探查对方所知的消息。
叶初阳率先败下阵来,跟这些官场之人比谁沉得住气,他一个跑江湖的哪是其中对手?
话说叶初阳是如何摸到后山那伙人的线索,还要从施粥棚的那场骚乱说起。桑榆饭桌一席话,加之后来的闹事,叶初阳不由得多了个心眼。
按理朝廷押运赈灾银两,为防止意外发生,依照惯例会找当地的镖师以及行家合力帮助押运。虽说朝廷之物大多行走于官道之上,可也不乏有心人士滋生一些腌臜心思。
可自古以来盗亦有道,绿林好汉乃至流寇匪患对于赈灾之银,万万是不会去沾染的。行走江湖一靠本事二靠名声,若是连百姓的救命稻草也会起歪心思的人,那是要为江湖人士所不齿的。
而叶初阳询问了姨母、表妹之后,才知道原来扬州城中各县的赈灾银两从来不曾让本地镖局沾过手,一直都是有官府统一处置押送。
官府押送本也无可厚非,人多眼杂少一些知情人,押送的安全性也有得保证。可奇怪就在,既然官府统一调配,那银两的所在当地官员该是知情的。
赈灾银还在官府手中还是如流言一般不翼而飞,那自然有官府之人加以说明。可流言四起,赈灾银不见踪迹,官府之人个个隐身,未有动静。
顾府护院之中有几个早年间在江湖行走的好手,虽已退隐多年但到底根基还在,江湖朋友众多。
叶初阳私底下便让这几个人找以前的江湖朋友多方打听,低调行事切忌走漏风声。本就是猜忌,叶初阳交代几人不可声张,连叶明晴也未曾告知。
江湖人士隐于各处、路子众多,倒真的探听来了不少消息。原来赈灾银自进入扬州地界之时,便已不见了去向。
顾府的护院顺着押送的线索辗转探查到了负责押送任务的官差,可观察之下发觉这群官差也很是焦灼,显是知晓官银被盗之事。
可按常理官银被盗乃是大案,官差即使害怕朝廷因此开罪发落,也需得将实情呈报地方官府乃至京都。
这些官差却依旧跟平常一样行事,只不过私下却被人看到见了扬州城的几个官府之人。赈灾银被盗之际不去想办法追查银两踪迹,缉拿盗匪反而私下与地方官员接触,真乃一桩怪事!
叶初阳听闻护院的回报,无暇理会官差与地方官员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想追查到银两的下落,让城外的灾民早日得以救济,返回家乡。
世上之事若是有心留意,必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扬州就这么大,谁善谁恶、谁忠谁奸,做了坏事还是好事,自然有人知晓。
江湖朋友之间闲谈,有人无意中说了一件事请,引起了几个护院的注意。扬州城中近日见到了一伙流寇,倒不是这伙人有多出名,只是这伙人个个操着乡音,显是蜀地之人。
其中三两个男子喝茶听曲之时,有意无意地提及近日要在扬州城中发一笔横财。行走江湖的侠客自然多留了点心眼,看这三两人装束打扮显然不是正经人士,那这发横财的说法只怕也是不义之财。
顺着这个线索顺藤摸瓜,护院们找到了这伙蜀地流寇的行踪。果然不出所料,行事风格怪异,像是在此处犯了大案一般。
依此断然没法确定这伙人便是盗取赈灾银两之人,为防打草惊蛇横生枝节,叶初阳只好自己夜间前来后山查探虚实。
叶初阳继续让自家的护院网罗江湖朋友探听消息,昨夜间便只身前去后山,本想着偷偷潜伏进去看看其中是否为所盗的赈灾银两,“事情就是这样了,本想趁着月色掩映混进去看看箱中是否为赈灾银两,没想到先碰上了你们。不过不打不相识,既然云大人目的与在下相同,何不你我二人联手把这伙人给办了?”叶初阳举起桌上酒杯,眼神始终望着云客帆。
云客帆眼神看着叶初阳,右手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举至自己眼前。叮当一声酒杯相碰之声,两人动作一致,均是仰头将杯中所盛之酒一饮而尽。叶初阳知他此举便是应允了,心下欣喜不已,面上却未露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