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她世界》池晚竹

5、红花

　　天色大明，夏天天亮的很早，程漾微微抬头，时钟上显示的时间是六点三十五。
　　房间内没有单独的洗漱间，桌上摆着新的洗漱用品，听到程漾起来，葳蕤也跟着起身了，她们只能在这一层的公共洗漱间内洗漱。
　　洗漱间内已经有好几个人了，大家都心事重重，多半是被昨晚发生的事情给吓到了。
　　活跃的小孩从起床起一直没说话，跟在程漾身后，步伐沉重，整个人都蔫蔫的。
　　程漾在外衣口袋里摸到了几颗糖，大学习校园里经常见到牙牙学语的小孩，一个个白白净净的，程漾很喜欢，所以习惯性在衣兜里装几颗糖，用来哄这些小孩，不过，这外套估计上次穿完忘记洗了，兜里的糖还完好无损。
　　她拿出一颗，递给葳蕤，小女孩的眼睛好似在发光：“姐姐，你哪里来的？”
　　“刚在口袋里摸到的，吃吧。”
　　程漾也喜欢吃糖，不过小时候不喜欢，上了初中之后才慢慢喜欢上的，那时候每天都吃，高三那天有颗牙烂到了牙根，最终只能去补牙，自此之后便在很少吃糖。
　　葳蕤高兴的接过糖，这点兴奋并没有维持太久，早饭只吃了两口。
　　程漾是一个守时的人，她提前几分钟到了院子里，没想到院长已经在哪里等她们了。
　　还是一样的粉红大褂，粉色口罩，红色高跟鞋，葳蕤有些害怕她，拉着程漾站在了离她很远的地方。
　　可院长并不介意，她的视线一直在花坛里鲜艳的红色花上。
　　早上起来去洗漱时，程漾并没有在走廊里看到红色血迹，她猜测是院长连夜弄干净了，可她一直穿着高跟鞋，很难不听到声响。但又转念一想，说不定在这个世界内，血迹会自己消除。
　　大家都在八点之前准时到达了院子，所有都距离院长很远，她怕自己声音太小，别人听不见，她只能站近一点，葳蕤很害怕，她挽着程漾的胳膊，躲到了程漾身后。
　　程漾在葳蕤耳边低语：“不用害怕，她不会伤害你的。”
　　如果按照正常逻辑，她杀人肯定是有一定的条件，再加上之前的规则，很有可能是那个女人涂了口红，那她们只要避开这些条件，就不会被院长杀害。
　　“现在看到的这个花叫红花，是从前胭脂的主要原料，今天的任务是：采集花朵。”花开得正艳，女人指了指身后的空地继续道，“然后把花朵放在这里晒干。”
　　其中有个女人发问：“然后呢？”
　　这个女人叫喻冰凡，她脚上也穿着一双高跟鞋，不过是红色的，跟不算高，她在在一群人里身高很突出，穿上高跟鞋更加突出。
　　程漾很佩服穿着高跟鞋能正常行走的人，因为那样“美丽的刑具”，很让人痛苦。
　　院长的声音缓慢的回答道：“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做口红了。”
　　另外一个穿搭中性风的女人提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做口红。”
　　院长带着口罩声音闷闷的：“因为……”她没有回答，紧接着便是一阵大笑，口罩宛若是粘在院长的脸上，即便这样的大笑也没有动弹。
　　那样的笑很诡异，在不断回响……
　　终于笑声停了，院长反问道：“难道你不需要口红吗？”
　　女人想要回答不需要，院长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没有人再问问题，大家开始摘花，院长并没有监工，很快后边离开了。
　　太阳缓缓升起，越来越热，大家都觉得有些累了，手中的动作变慢，但无人敢停歇。
　　不知是谁提出的，说大家可以聊聊天，这样干活也会变得有意思一些。
　　程漾并没有听清楚之前的话题，只听到有人提到了“产后抑郁”，其中有个年纪看上去跟程漾差不多大的女孩问到：“真的会产后抑郁吗？感觉我见到的妈妈好像都挺好的。”
　　其中大部分的女人都说自己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并不知道。
　　程漾观察到，何丹一直没有说话，她手中的动作已经停止，手中的花朵已经被捏碎。
　　“产后抑郁”这四个字重重的砸在她心尖。
　　她□□的裤子已经湿了，她的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话题被引向了最年长的女性，刚刚提问的女孩叫边天逸，比程漾大两岁，刚大学毕业，她接着问道：“阿姨，你也没生过孩子吗？”
　　年长的女性叫娄听白，她摇摇头回答道：“我先天因为身体原因，生不了孩子。”
　　边天逸回道：“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损失了当母亲的机会。”
　　娄听白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何丹手中的花瓣已经掉落在地上，她的表情很痛苦，眼泪已经无声的落下，整个人愕然愣住，她脱了外套系在腰间，宽大的外套能遮住，但她还是害怕，害怕被别人能看到。
　　那位叫边天逸的女孩在靠近何丹，她说道：“何丹姐，我记得你好像是一位母亲，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别过来！”何丹像是发了疯，大声的呵斥道。
　　她双手捂着脸，很痛苦的模样。
　　边天逸被吓到，站在了原地，在花坛里摘花的所有人都被何丹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到。
　　何丹想移动，可是她的腿动不了了，她想回去换条裤子，假装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不是的，这一切都发生了。
　　她从生完孩子之后，会无无意识地漏尿，她不想的。
　　她跟母亲说，母亲告诉她，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跟她的丈夫说，丈夫不以为意地回答：“不就是尿裤子吗，换一条就好了，实在不行你以后出去穿纸尿裤吧！”
　　她没再跟任何人说过，她害怕这换来无休止的嘲讽，她不愿意将自己的伤疤撕开，让被人在上面撒盐，尤其是那些她爱的人。
　　院长出现了，她眼神凶狠的望向花坛里的人，语气冷淡：“午饭时间到了，去吃饭吧。”
　　她脱下身上的粉红大褂披到何丹身上，语气变得轻柔：“没事的，不要害怕。”
　　程漾注意到，院长穿的是一条黑色的紧身长裙，她身材很好，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开不出来她的小腹有一点点赘肉。
　　她带走了何丹。
　　程漾是学心理学的，之前了解过一些关于产后抑郁的相关内容，比如女性身材走样、身体器官的变化、褶皱的肚皮……可这些远远没有丈夫一句“都是你太矫情”来的痛。
　　走下花坛前，程漾对边天逸说：“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如果想知道答案，你可以自己去尝试。”
　　她的语气还算温和，边天逸不敢出声，她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低着头。
　　娄听白此时说道：“去吃饭吧，晚了食堂可就没饭了。”
　　早上的劳动让程漾中午吃的多了些，葳蕤也吃了不少，这是好事。
　　院长说，下午可以午休，等到三点再继续。
　　程漾路过院子，花坛里早上被她们摘下的花朵突然间又长了出来，而地上的花已经完全干枯，短短的时间内，并不可能！
　　那些花，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因为昨晚没睡好，午睡程漾睡着了，她有午睡的习惯，不过大学里课程安排的太过紧凑，大多时候都无法睡午觉。
　　下午要做的主要是讲地上干了的花朵收集起来，取下花瓣，研磨成分，何丹出现了，但是她一直没说话，一直都在不停地干活，程漾看到她唇瓣上的鲜红，不是自然地气血颜色，倒像是涂了口红。
　　规则上明令禁止携带口红，在这里她们还没有拿到口红，那她是哪里来的口红呢？
　　程漾以为那是院长给她的，便没再多想。
　　晚饭前，院长给每个人送了一张红色的卡片，说是请帖，邀请各位参加她儿子的诞辰礼，是为孩子出生洗礼准备的。
　　原话是：“我将在四天后为我的儿子举办诞辰礼，请来参加。”
　　话语晦涩，并不连贯，像是故意省去指代词。
　　众人都很疑惑，院长看上去并不像是快要临盆的样子。
　　没等在场的人追问，院长便扬长而去。
　　所有人眼里都透露着不解。
　　经历了一个下午，边天逸又满血复活，不过这一次她像是已经揣摩了很久，确认不会伤害到她人，才小心翼翼的提出疑问：“诞辰礼是在孩子诞生那一天举办的吗？”
　　其中一个叫黎婉的女孩回答道：“按照传统是在孩子出生三日后举办的。”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很是疑惑。
　　如果是三天后举办，那孩子会在明天出生，可程漾想起来，她上午明明看到院长并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她说的是我的儿子，孩子已经出生了吗？就这样确定了性别吗？可程漾昨天看院长也不像是怀孕的样子，更何况哪个即将临盆的产妇能穿着高跟鞋将一个成年的女人拖行呢。
　　所有的一切都扑朔迷离，大家都很看不透。
　　只能先去吃饭。
　　程漾打开了手中的请帖，红色的纸张，上面用黑子的笔写着：“欢迎你来参加我儿子的诞辰礼！”
　　这一次有了指代词，是“你”。
　　落款是一点朱红，比请帖的颜色要深。
　　“把你的请帖给我看一下。”程漾问葳蕤要来了请帖。
　　可葳蕤的请帖是空的！
　　葳蕤没太在意，走在了前面，程漾慌乱的将自己的请帖塞进口袋，她已经落后了。
　　“怎么是空的，这院长也太不走心了。”边天逸已经打开了请帖，看到是空的，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打开了请帖，可大家的请帖都是空的，程漾和人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