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她世界》池晚竹

4、她们

　　“我说我病了，一病就是七年，可她们都说，女人总是要走这一遭的。” ——何丹

　　“欢迎来到粉红疗养院，我是这里的院长。”这句话来自一个戴着粉红口罩的女性，身着粉红大褂，脚上是一双红底的黑色高跟鞋，她说话声音很小，语速很慢，甚至有些字的发音并不标准。
　　口罩将面部遮挡住，只能看到眼睛和额头，不加修饰，眼里带着笑意，却不真诚，似乎是在为了完成某项必须的任务。
　　程漾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整个疗养院都是粉红的，粉红的外墙，粉红的地面，配合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恐怖而压抑。
　　长廊上的座椅上有位手里抱着孩子的女人，但凑近一看，层层包裹之下，没有孩子，女人披头散发的在哄着，说宝宝别哭，可突然间掏出了镜子，她看见镜子里蓬头垢面的自己，开始手忙脚乱的整理着，旋动口红管，在毫无血色的唇瓣上来回涂抹，那一抹鲜红的唇瓣，尤为突出。
　　似乎是孩子哭的更大声了，女人慌乱的扔掉口红，襁褓掉到了地上，女人捡起，单手抱着襁褓，一只手在红唇上用力的搓着，可是搓不掉，反而唇瓣越搓越红……
　　女人开始拼命的在走廊里奔跑，大叫！
　　她摔倒在地上，跪坐的姿势对着前方咆哮道：“我不要涂口红，红色会吓到宝宝！老公！妈！我以后再也不涂了……你……你们，还给我，我的宝宝！”
　　院长靠近女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女人很快安静下来，护士将女人安静的扶回了病房。
　　走廊里的护士仿佛并没有看到走廊里站着的外来人，仍然在忙自己的事情。
　　墙壁上贴着一张巨大的纸张，上面写着：
　　欢迎你来到粉红疗养院，请遵守以下规则：
　　禁止哭闹，
　　禁止大声喧哗，
　　禁止携带口红入内。
　　如果说前面两条都能想清楚的话，那最后这一条大家都不明所以，只是想起Etherea之前说过的规则，生命只有一次，谁都不敢轻易尝试。
　　身上带着口红的女人们，都奋力的将口红扔进垃圾桶。
　　对于大多数女性来说，口红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何丹低着头，手里仅仅攥着口袋里的口红，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院长背对着她们，隔着不远的距离，高大的背影似乎能洞察一切，可她没有拆穿。
　　已经是饭点，院长带她们去食堂就餐，院长说，这是一家专门接待女性病患的疗养院，准确来说是精神病院，所有人病发的原因都是——产后抑郁。
　　食堂里稀稀落落的病人，她们都穿着粉白条纹病号服，有些女人怀里抱着孩子，但是假的。
　　这些女人无一不是面容憔悴，脸色苍白，尤其是嘴唇，看不到一丝血色。
　　古怪的氛围笼罩着粉红疗养院，食堂的饭菜让程漾想起了她的大学食堂，索然无味的饭菜加上初来的心事，让她难以下咽。
　　晚饭后，院长为她们送上了钥匙。
　　“早点休息，明天的任务是制作口红，请大家在八点之前准时完成就餐，我们在庭院内集合。”
　　程漾只能看到院长的眼睛，是漠然，是对人类群体的漠然，可是又看到了一丝悲悯，微微垂下的眼皮，细微的叹气动作之后她便离开了。
　　房间安排在四楼，院长说这一层的员工宿舍是空的，她们可以随意使用。
　　院长的发音很缓慢，她的发音有些模糊不清，但能让被人辨认出她说的话。
　　程漾打开了距离最近的一个房间，房间内的摆着两张上下铺，也就是说一个房间可以住四个人，可是院长还是给拿了十一把钥匙。
　　程漾快速的找到自己钥匙匹配的房间，葳蕤跟着程漾进了一间房，房间内的装饰还是粉红的，桌子，墙面……甚至是天花板，悬挂在天花板的灯，形状竟是没有盖上盖子的口红。
　　因为灯罩是口红的形状，照在房间内的灯光就变成了大红色。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粉红很奇怪。”
　　红色的光配着一屋子的粉红。程漾点了点头，但她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程漾去检查这里的窗户，和那所酒店不同，这里的窗户是能被打开的，而窗户打开正好能看到院子里栽种的一些植物。
　　疗养院一般会选择在远离市区僻静的地方，就会需要建设一些疗养设备，通常会有一定规模的户外活动空间，在她刚进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黑，路过那片院子，程漾没有看到，有人在里面。
　　而她随手来之前手中那一片干枯的花瓣，和院子里长得极为相似。
　　葳蕤感叹道：“这些花长得好艳丽。”
　　是很艳丽，而且是红色的。
　　程漾喃喃自语道：“好像这个游戏跟口红有关。”
　　禁止携带的口红，可随处可见的口红灯，涂完口红后大叫的女人……以及女人说的明天的任务是制作口红。
　　禁止携带口红，可她又让她们制作口红，难道院长是讨厌外面的口红吗？她希望自己完成制作？那自己做的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思绪已然飞到了远方，葳蕤叫了程漾好几声，她才有所反应。
　　和酒店一样，这里的房间内也有时钟，而且是一模一样的时钟。
　　气温逐渐上升，程漾猜估计是到了夏天。
　　她关上窗户，现在有太多事情还尚未明了，让她毫无头绪。
　　葳蕤握着钥匙说道：“姐姐，我们去其她房间看看吧。”
　　虽然在玩家房间内能找到线索这几乎是小概率的事情，可现在睡觉实在是早，程漾跟着葳蕤找到她手里钥匙对应的房间号，房间的总体布局是一样，仍旧全是粉红色的装潢。
　　对面的房间门是打开的，程漾看到了里面的人，是何丹，刚刚她进房间太快，没来得及看清楚具体的分房。
　　何丹起身要去关门，看到了两个女孩，十分友好的笑着，程漾和葳蕤都十分礼貌的回应一个微笑。
　　短暂的打了个照面，让程漾产生一种不希望别人进去的错觉，可能真的是错觉，她们并没有发现房间有什么不一样。
　　晚上在外面似乎总不是那么安全，她们查看完一番后，回到了原先的那间房间。
　　院长说八点准时集合，即便是进入游戏后，也摆脱不了早八命。
　　在进入游戏之前，程漾是某大学大三在读的女大学生，平生最严烦的事情就是早起，她开始地震预警都叫不起来的人。总在经历两个极端，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
　　时钟上的时间已然指向了九点，四下寂静，在这个没有手机消遣的世界，程漾只能闭上眼早早睡觉。
　　按照平时她睡觉的时间，总是要到凌晨的，她现在的思维很活跃，从昨晚到今天，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重演。
　　突然间，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是从走廊传出来的，声音中夹杂着沉闷的摩擦声，离她们越来越近。
　　房间内有两张上下铺，为了方便，葳蕤和程漾都选择了睡在下铺，程漾抢先一步打开门，果然距离她们很近，鲜血四溅，倒在血泊里的是白天发疯的女人！
　　程漾迅速反应，葳蕤凑近想看，不过已经被程漾捂住了双眼。
　　葳蕤试图拿开程漾的手：“姐姐，是什么啊，我也想看。”
　　“别看！”太过焦急，程漾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是不自觉的命令语气。
　　“姐姐。死人了吗？我不害怕死人的。”小女孩语气纯真，程漾选择尊重她，放下了手。
　　她凑到程漾身前，看到地上满是血迹，还是被吓了一跳，女人没有死，她还在动！
　　而她身旁蹲在地上的人是穿着粉红大褂的院长！
　　血是从手腕处喷溅而出，红色似乎要将女人整个身体淹没。
　　门齐齐被打开，大家都因为自己看到的场景而感到害怕，可是院长似乎并不关心。
　　“啊！”一声尖叫声滑坡寂静，是何丹发出的，但很快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院长的目光短暂的落到何丹身上，并没有停留，她举起了手中的刀，刀尖锋利，光影倒映在粉红的天花板上，她并没有用力，似乎不想那么快杀死女人，她的声音还是模糊，但她已经尽量在表述的清楚：“他不爱你。”
　　谁都不知道院长口中的“他”是谁，可瘫倒在地的女人似乎懂了，她开始失声惊叫，手腕上的血还在喷溅。
　　院长手中的容器已满，她挥刀割断了女人的喉咙，将容器小心翼翼的塞会口袋。
　　程漾握住葳蕤的手指，她在害怕，不，他们都在害怕，可葳蕤的手在颤抖。
　　高跟鞋的声音再一次刺穿寂静，院长拖着女人的尸体在前行，她脚步顿住，转身对开着的门说道：“早点睡吧，明天见！”
　　她们看不到口罩之下的女人的声音，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立刻关上了门。
　　又是一阵有节奏的“嗒嗒”声，鞋跟和地面的每一次撞击，都叩进人的心底，方法是在宣告死亡，让人不寒而栗。
　　程漾和葳蕤都靠在门板上，大口呼吸着，仿佛得到了新生。
　　“没被吓到吧？”程漾开口询问。
　　葳蕤脸色苍白，但还是摇摇头。
　　那就去睡觉吧。
　　不只是葳蕤，就连程漾，都是脸色苍白。
　　她从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第一次真正见这样的场面难免会被吓到。
　　她闭上眼，眼睛却被染红，脑子凌乱，女人死前，院长说，他不爱你，可“他”是谁。
　　这些问题都在困扰着程漾，她一夜没睡，葳蕤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