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到一朵莲花精》点几

12、第 12 章

　　烛郁小时候是个执拗的孩童。而令衡会在烛郁不理他时依旧热情地粘着烛郁，会在师父罚跪时为他求情。令衡永远是温和善良的，永远是烛郁的小跟班。而这一切毁在一群恶意丛生的刁民手里。

　　烛郁内心其实是有些怨恨自己的，他实在想不起来他当时到底因为什么事不跟他们一起下山。之后他下定决心绝不多管闲事，绝不善心泛滥。

　　令遥让莲花出去，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莲花出门后遇到了烛郁，两人依靠围栏看河里的游船，微风吹拂脸庞，送来秋日独有的清爽。

　　莲花道：“妖，有好妖坏妖。官，有清官贪官。你不能因为一个坏人否定所有人。不过你的决定我都赞成。”

　　莲花觑了觑他的脸色接着道：“令遥比你痛苦千倍。你和她大概内心都认定事情因她而起。而你下的令是扣在令遥身上的枷锁，将她关进心牢里，不断检讨自己。她的心让她做善事，而她身上的枷锁却让她冷眼旁观。当年没能救令衡，现在你赶得及救出令遥。她可是你和令衡最爱的小师妹。”

　　烛郁只是一脸落寞地看向远方。

　　第二日，令遥躲在被窝里，烛郁摆弄着棋盘。莲花趴在桌子上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不愿意动弹。

　　突然有人敲门，莲花拉开门，是那个手持火把要烧她们的中年男人。

　　男人跪在地上：“仙子求你救救我的族人！”

　　莲花看了一眼烛郁，拉他起身：“快起来！我……无法救你们，请你速速离开。”

　　男人痛哭流涕道：“是我误以为是你给牛栓下蛊，放火烧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仙子我愿意以死谢罪！求你救我的族人！”

　　说着便掏出一把利刃往自己的脖子上割去，莲花抱着他的手争抢刀，刀刃太过锋利，男子衣襟顿时血红一片。

　　烛郁扔过一枚棋子，飞在刀上，两人双手发麻，刀便掉在地上，“好了！等我去看过，你再去死吧！”

　　男子不住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多谢仙人！多谢仙人！”

　　莲花吃惊地望着烛郁，连令遥也从房间内走出来：“大师兄？”

　　。

　　永福村，田边摆放着五六个棺材，尸体保存尚且完好，尸有不同程度的腐败，肚皮都破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

　　仔细观察肚内并没有蛊虫的踪迹，棺材内部有某种东西爬过的痕迹，棺材板上还有几个拇指粗的血洞。

　　烛郁道：“应该是有人利用活人养蛊？”

　　令遥问：“第一次见活人养蛊！太过残忍！看得出来是养的什么蛊吗？”

　　烛郁回答：“看不出来。”

　　又让族长把还活着的中蛊的人找出来。

　　只见都是满头大汗，没法站立靠人搀扶的青壮年男人，无一例外全部骨瘦如柴，撩开肚皮，有的只是肚皮轻微鼓起，有的已经如妇人八月怀妊一般，全部犹如沸水翻滚。

　　烛郁问他们有什么感受，每个人说法不同，总结起来就是初始没有力气，中间肚子涨痛不能吃饭，最后日日如同被镰刀反复切割。

　　烛郁问莲花：“当日你为牛栓治蛊时是什么情形？”

　　莲花答：“输完灵力，肚子异常汹涌翻滚。牛栓从口中吐出一个蚕蛹大小的黑色东西。”

　　烛郁又问：“东西呢？”

　　莲花小心翼翼答：“还没细看，就被村民拽走了……”

　　族长脖子包扎了一圈白布，面色羞愧。

　　烛郁说：“你们找间房屋，这群人用布把眼睛蒙上。待我们为你解蛊，其他人都不许看。”

　　族长道好。

　　片刻后准备完毕。十一人坐在木床边，莲花正要用嘴往他们嘴里吹气。

　　烛郁没成想她对别人也是这样渡灵气，只好教她如何把灵气逼到指尖。

　　莲花聪颖一学就会，“怎么早不告诉我？”

　　每个人不同程度的挣扎过后，都从嘴里吐出不同模样的蛊虫，然后晕过去。

　　轮到最后一个，烛郁打断了莲花施法，亲自动手生符竟然也有用，蛊虫也是从人嘴中爬出。

　　这些蛊虫从小到大摆放在桌子上，由白到墨绿，再到黑。除却烛郁取出的那个没有活力外，其余都因莲花的灵气而得以生存。最白的那个是一只五不像，它有毒蝎的螯肢，蛇的信子，蜈蚣的步足，壁虎的尾巴，和蟾蜍一样黏腻的皮肤。

　　后面依次慢慢蜕化了这些器官，表面变得黝黑僵硬。

　　令遥看到第一只蛊虫就反应过来了，五毒蛊特征明显。最易生出五不像，有的生出还会浑身都是蟾蜍的疣粒，非常恶心，便道：“这些人中了五毒蛊？”

　　烛郁点头，又跟莲花讲解道：“五毒蛊由来已久，施蛊者将这五种毒物放入一个容器中，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毒物吸收了其他毒物的毒性就成了蛊虫。”

　　“很久以前就有专治五毒蛊的术法了，因此五毒蛊的制作江湖中人尽皆知。后来一些制蛊者就改变其中一些门道，比如容器咒语等，对其进行制炼。简单来说，对蛊虫有点了解的都可以制出各种不同的五毒蛊，当然解毒方法也不外乎由原来的术法加以改进。”

　　莲花道：“如此说来，这样的蛊术值得拿活人练蛊吗？”

　　令遥道：“也许邪恶之人并不觉得一个陶罐和一条人命有什么区别？”

　　烛郁指间画引路符，扔在蛊虫身上道：“五毒蛊极其不稳定，产生何物完全由其中毒物最强者决定。而此人练就的五毒蛊很稳定，都是一个模样。”又把剩余的蛊虫全部放进乾坤袋中道：“走！我们去会会，看是哪路神仙。”

　　莲花和令遥跟着烛郁的指引来到后山的深林处——永福村的后山是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名叫云台山。

　　烛郁抱着荷花往上飞蹬，令遥紧随其后。

　　两刻钟后停在一半山腰的木屋前，墙角已经周围杂草丛生，已经有藤蔓爬上了外墙，三人对视一眼。

　　莲花道：“怎么回事？这里好像被废弃的模样。”

　　烛郁先行拨开半人高的杂草往前走，莲花、令遥紧随其后。推开未上锁的门。

　　屋内的桌上摆着一些瓶瓶罐罐，有的里面还有蛊虫。一张简易木床上只有竹席和竹枕。床底有一双落了灰的登山用的旧靸鞋，极小，昭示它的主人是个女人。

　　其余再无他物。

　　令遥分析，“山中寒冷，还铺着凉席。再法力惊人也不至于。至少一个月前就离开了。”

　　烛郁点点头，“蛊虫也不带走，想必这些蛊虫也不重要了。”

　　莲花疑惑道：“若是此人一个月前就走了，怎么村中还有人中蛊呢？”

　　烛郁道：“回去吧。”

　　回到村中，烛郁仔细盘问：“第一个中蛊者是何时发现的？”

　　“三个月以前。”

　　“何时去世，与其他人家距离如何？”

　　“两个月前。这五个人家都在一处。”

　　烛郁点点头，“去过后山深处没有？”

　　族长道：“死之前一段时间正值农忙，家家忙着收庄稼起早贪黑不得闲，应该没有。”

　　烛郁道：“那另外那些人是何时发现的？”

　　族长想了一下，“都是近七天内。地里都种上了麦子，壮年都得进山打猎，马上中秋了，要换着节物回来。说来也奇怪这几个短短三天肚子就吹起来了。”

　　烛郁道：“我们在后山发现了蛊虫，制蛊人已经离开。简单来说，前五人属于活人制蛊而死，后面则是真正中蛊了。”

　　烛郁道：“木屋中的蛊虫我已销毁，也不知它们的主人为何遗漏了几只，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去信到崇吾。”说罢便要告辞。

　　族长挽留：“忙了半天，留下吃午餐吧。”

　　烛郁回答：“不用了。”一番推脱后就领着莲花，令遥离去。

　　。

　　饭毕，烛郁在房中研究蛊虫，令遥手抵桌面撑着下巴，恶心道：“这种五不像最毒，一般五毒蛊不过是蟾蜍吃掉蜈蚣这类最强毒物吃掉另外四个。五不像我也只是听过没见过。”

　　莲花头歪在令遥肩上道：“看着就很成功的样子，怎么就不要了呢？”

　　烛郁道：“一个去秽符就解决了的蛊虫算不上什么高明的。但其稳定性这件事很值得研究。”

　　令遥道：“那……师兄，我们出去逛逛？”

　　烛郁冷眼一扫，“再被人架起来烤？”说着把蛊虫装回去也不研究了，“想起来我就来气，你是我烛郁的师妹！不说移山倒海那也会百种法术变幻了，你怎么能被人架在火上烤？”

　　令遥道：“那帮村民，你没见过，又能说又能掐的，男人困着我，女人骂着我，根本不给你空闲动脑筋，吵也吵死了。这边刚架火上，那边说烧就烧。我正运功化符呢，师兄你就赶到了。”

　　烛郁道：“那你还想救他们！”

　　令遥道：“都是误会……”

　　莲花点头：“其实是我的错，我当时想唤凝水术的，没想到使出了聚风术，火才烧的这么快……”

　　烛郁道：“等回去后，令遥，我会试炼你的，有一样不精，以后不许下山！”

　　令遥：“啊！师兄别这样。”

　　烛郁接着道：“还有你，莲花，不学精五行之术，你也不许再下山！”

　　莲花道：“啊……不要！”

　　令遥道：“师兄你还说我们，我听小二说了你满世界打听我们，你直接用定引路符不就一下子就找到我们了？我们也不至于被架在火上了。难道你也要回山反省？”

　　烛郁面色窘迫道：“你！……滚吧滚吧。”

　　又从乾坤袋拿出传音螺递给她：“别走远，有危险传音给我，实在不行躲灵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