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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别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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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曼一上飞机就戴上了眼罩,长途飞行对她来说不亚于受刑,她提前吃了安眠药,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过来时飞机已经到了中国境内。
她18岁去费城读书,25岁硕士毕业去纽约工作,除去本科那几年和周晁升放假一起的回国时间,满打满算,她已经在美国待了12年。
摘掉眼罩,原曼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拿出人工泪液滴了两滴。仰头闭眼,眼药水顺着她的眼角极速滑落,流到了侧边的鬓角里。
却不想这一场景,刚好落入邻座也刚睡醒的男人眼中,他眼巴巴的抽出纸巾,想等这个美丽的女人睁开眼第一时间递过去。
正幻想着这机舱里的美丽邂逅,原曼睁开了眼睛。
男人连忙殷勤的递上纸巾,“女士,是遇到什么让你伤心的事了吗?”
原曼:?
她没伸手去接,困惑的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心想,什么伤心事,我的飞蚊症吗?
男人见状尴尬的收回手,罢了,美则美矣,却实在不解风情。
仇枭早早就等在了上海浦东机场,他没有原曼的联系当时,只能提前过来等。曾经有过,可她和周晁升决裂时,直接注销了当时的微信号。
周晁升也在,只是他坐在停车场,车子换成了他最常用的沪牌巴博斯G800。
周晁升其实是茫然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过来,澳门的那个合约很重要,关系到周洪两家未来五年在那边的发展,于情于理,他都该亲自完成合同。
但他还是来了,是梦到她以后,还是看到她照片时就做好的决定,他自己也不知道。
原曼这个名字,已经从他人生中抽离了太久,总以为脑子忘记了,抱歉,好像身体还记得。是这该死的肌肉记忆,觉得该来迎接她吗?
能够狠心离开十年的人?凭什么?
司机从接到周晁升就一直在车里坐着,向来都是黄助理安排他的工作,老板不说走,他也不敢问。
时间一分一秒在静默中流逝着,周晁升依旧没动。
原曼当然有人接,她这次回来是受故人之托,来接管GM在大中华区的投拓部门。
GM创立于美国硅谷,01年在北京成立分部,12年搬至上海。在上海发展的这10多年间,已经稳坐国内龙头创投公司的宝座。
只是从前年开始,一家名为云顶先锋的投资公司横空出世,背后资本十分雄厚,以雷霆手段先后抢了几家GM已经在接洽的创业公司,短短三年,云岭先锋市值翻了将近5倍,今年年头就已经在纳斯达克敲钟了。
原曼下了飞机就重新戴上了帽子和围巾,只露出一双狭长的大眼睛,她特别怕冷,三月的上海午夜,还是站在室外就打哆嗦的季节。
一个俊朗的阳光男孩举着一块硕大的牌子等在接机口,牌子上是闪烁着彩灯的maggie yuan,路上纷纷侧目,还在猜测他是哪家明星的狂热粉丝。
原曼拖着个半人高的硕大行李箱缓缓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块彩色灯牌。
男孩还在左顾右盼,不知他要接的boss已经站在他眼前。
“你好,我是maggie yuan,中文名是原曼。”
男孩顺着声音准头,有些不可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原曼,“你是maggie yuan?”
也不怪他不敢认,原曼很少拍生活照,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社交平台,GM公司并没有给他提供照片。
而眼前的女人,身材瘦高,长卷发散落及腰,白色渔夫帽,浅色牛仔外套,厚重的羊绒围巾裹得鼻子都看不见,米色休闲裤,再加一双波板鞋。
任你怎么看,也和HR口中华尔街女猎人的名头挂不上号。
原曼笑了,她取下围巾,冲男孩粲然一笑,“是我,怎么称呼?”
男孩呆住了,他觉得整个机场都因为这个笑容熠熠生辉,这哪是猎人,这明明是天使。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原总你好,我是夏颉,你的新助理。”
“叫我maggie就好,你开车了吗?”
夏颉忙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拉杆,“公司派了司机来接您的,您只有一个箱子吗?”
原曼点点头,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可怜的仇枭,等了将近十个小时,没想到他上个厕所的功夫,女神就被接走了,还在出口可怜巴巴的候着。
就在周晁升准备让司机开车时,远远的,他看见了她,和照片里同款的帽子和上衣,不会认错。
安静的车厢内,司机敏锐的察觉到老板的呼吸一滞,下意识脱口询问,“周总,怎么了?”
周晁升没有接话,他视线跟着那道身影,她好像更瘦了,身边还有个高大的男人拖着她的行李箱。
夏颉突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下意识四处张望。
周晁升见那人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第一反应竟是想躲。
倘若洪詹在的话,肯定是要被羞辱的。
你他妈的能防弹的单向玻璃,你躲个鸡毛。
最终俩人上了一辆白色埃尔法,疾驰而去。
还在澳门的小黄收到了来自boss的信息,是一串车牌。
小黄扫了一眼,快速回复,“GM杨总的车,我见过。”
车上的原曼终于看到了微博热搜,她点开那张照片,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身着高定西服的周晁升,她只见过一次,是她的本科毕业晚会,周晁升不允许她再和别人跳舞,硬是飞了过来,还定了一套贵到离谱的西装,像只花孔雀一样和她跳了一曲又一曲。
他还是他,他又不像他。
夏颉见她一直看那条热搜,热情地给她介绍道,“这是国内目前最大的娱乐公司凯曼的总裁,据说还是单身。”
原曼挑了挑眉,没有接话。
GM给她安排的房子就在陆家嘴,寸土寸金的地段,步行到公司只需要十分钟。
两室的精装公寓,管家式物业服务,一楼有健身房和餐酒吧,房子虽然不大,但原曼很满意。
“诺,那就是凯曼的总部。”临走之前夏颉还朝着窗外一指,“和这里只隔了一条街。”
送走夏颉,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洗澡,而是站在窗前点燃了一根烟,遥望凯曼的办公大楼。
如果一定有一个回来的理由,原曼扪心自问,绝不是工作。
而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一辆巴博斯缓缓停下,周晁升问司机要了烟和火,独自下了车。
原曼抽烟,独独偏爱红白万宝路,他讨厌烟味,原曼也曾戒过。
今晚,他却突然很渴望烟味。
手机铃声响起,是李尔然,他没接,过一会,再次响起,是他母亲方女士。
“妈。”
“小凯,你在哪?”
“上海。”
“怎么不回家?”
“今晚不回去了,住苏河湾。”
“小凯……”
“妈你说。”
“尔然……。”
“我知道,您早点休息,挂了。”
周晁升掐了烟,斜靠在车上,小黄早就发来了明天的行程,他就算现在回去,最多还能睡4个小时,但他就是不想走。
不知又站了多久,在他点燃第三根烟时,原曼突然出现在了公寓门口。
他脑袋发懵,分不清楚是不是久违的烟草带来的幻觉。
直到那清瘦的身影走近,一步一步,停在了他眼前。
原曼也有些懵,她原本只是想下楼买酒,却看见了这辆巴博斯,隐约记得这辆车在机场就见过,于是本能的走过来一探究竟。
隔着缭绕的烟雾,他与她对望。
一别十年,原曼看着那个挺拔依旧的身影,感觉眼前逐渐朦胧了。
她不敢再走近,又怕他看到她的眼泪,一狠心扭头进了公寓。
周晁升反应过来,抬腿便追。
在电梯门关闭的前一秒,一只宽大的手掌伸了进来。
原曼急忙按住开门键,“周晁升你疯了?手不要了?”
周晁升还是被夹了一下,他置若罔闻,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盯住眼前人。
原曼抓过他的手,一道红印在男人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所幸没有破皮。
“疼不疼?”
周晁升不敢吭声,只是任由她牵着手,他觉得太不真实,害怕这只是他过度劳累猝死前的幻觉。
“你哑巴了?”原曼快被气笑了。
“你下楼做什么?”
“嗯?”
“这么晚了,你下楼来做什么?”
原曼如实回答,“买酒。”
周晁升嘲讽,“就你那酒量,你喝什么酒。”
原曼一字一句,“人是会变的。”
周晁升不再接话,但也不走,就在电梯里与她僵持着。
原曼无可奈何,人是会变的,可周大少爷似乎不会,还是一头沉默的倔驴。
她刷卡按下了自己住的楼层。
倔驴就这样跟着她进了门。
“刚搬来,没鞋给你换,你自便。”说罢也不理他,径直去了卫生间。
没一会人又出来了,拿着个医药盒,“你自己处理下。”
周晁升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不用,小伤。”
原曼叹了口气,扯着他的袖子到沙发上坐下,拿出碘伏和棉签帮他消毒。
“你怎么在这?”
“路过。”
“哦?这么巧,那你去机场干嘛?”
“关你什么事?”
原曼闻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抬眼直直撞进了他的眼睛里。
“怎么想到开娱乐公司?你不是一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
周晁升被她手上动作一按,皱起了眉头,“人是会变的。”
原曼站起身,一把将手中的棉签摔进垃圾桶,摆出送客的姿态。
周晁升也蹭的站起身,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他大步走出去,关门声震天响,“十年没回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原曼还未走马上任,她的资料已经被投屏在云顶先锋最大的会议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