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清河》陵之

5、除夕

　　春节到了，在除夕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把祖宗的牌位摆在家中的正厅，然后给祖宗们摆上供品、香、蜡烛。

　　皇宫自然是要祭祖的。

　　“祀先祖”是其中一个必备的环节，就是把百神与先祖放在一起，表示对祖先和百神的敬畏与尊重。

　　皇帝领着穿朝服，带领百官和宫里众人前去皇陵祭拜。

　　年年都是除夕这天卯时祭拜。

　　队伍分为五队，文官一队，武官一队，后妃一队，皇子皇女一队，拿贡品的宫女侍卫一队。

　　每队前面都有一个礼仪师领着。

　　晏霜云早已熟悉流程，

　　简来单说首先是皇帝念祭文。

　　然后纳贡品。身着不同祭祀服的宫女太监依次奉献饭羹、奉茶、献帛、献酒、献馔盒、献胙肉、献福辞

　　之后就是烧祭文，然后就是点香，所有人行三百九叩大礼，最后所有人跪在蒲扇上面，双手合一，待香燃完。

　　这步常有人体力不支昏倒，宫女就把人扶下去休息。

　　祭完先祖后就去旁边祭百神。

　　晏霜云不担心晏初晴不会做，只要跟着每队礼仪师做就行了。

　　祭祖的这个大场合都有一个祭师主持，往年都是太子哥哥的太傅主持，也是她的太傅。

　　今年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主持。

　　借着烧祭文的时机，晏霜云偷偷打量着他。

　　他穿着祭师的红袍，气质出众，一双双灿若琉璃的双眸熠熠生辉，很是好看，面庞轮廓分明，嘴巴红润，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和哥哥比不相上下。

　　晏霜云虽然没见过他，不过她知道他是谁。

　　父王和她闲聊说今年祭师让太傅的孙子来当。

　　他名唤谢砚桓，也是晏国的名人，学问极高，师承当今四国三大大儒之一王玄，王玄是郑国人，所以他启蒙后就去郑国拜师学艺，十六岁出师，十七岁就连中三元，后面没去做官，反而在别国游历了三年。

　　今年正是弱冠之年。

　　“礼毕，请诸位燃香。”

　　晏霜云听后没有继续偷看他，开始乖乖接过宫女递来的香。

　　众人按照顺序上香。

　　一场祭祀下来少说两个时辰，真是腰酸背痛。

　　吃过午饭后。

　　晏霜云躺在宫殿的大床上，春眠帮她按揉肩膀。

　　这时宫人来报，四公主求见，霜云把她请进来。

　　“五妹，怎么了？”

　　晏梨脸红扑扑的，眼角还挂着泪珠。

　　她扑在晏霜云怀里：“五妹在祭祀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脸色发白了，我帮她叫了宫女扶她休息，她事后都没对我道谢。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晏霜云一个头大，在祭祀的时候昏倒一般别人是不会理你的，因为大家都要保持肃静，不可随意走动，而且有宫女随时看着，所以不用担心。

　　刚才初晴在回到宫里的时候就和她道谢，她还有点懵，可能她以为晏梨帮她是受自己嘱托。

　　晏霜云拍着晏梨背安抚道。

　　“没事的，她谢错人了，以为你帮她是受我嘱托，待会我让春眠去解释一下。”

　　“嗯，谢谢大姐姐，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霜云笑笑捏她脸;"你最会撒娇卖萌了。”

　　把晏梨哄走后，她让春眠去和初晴解释一番，还顺带看看她两和解了没。

　　床上实在是太舒服了，一会就进入梦乡。

　　晏霜云醒来已经是黄昏了。

　　春眠在旁边剪窗花：“公主你醒了。”

　　“她俩怎么样了？”

　　“没事了，五公主听了马上叫人给四公主备礼，也亲自去道谢了。”

　　“五妹就是心思太细腻了，我得看着她们俩，和睦相处固然不错，但是我知道五妹心底还是有怨气的，只是只能压在心里，不想理睬四妹。

　　但是四妹心思单纯，晏媚以前也欺负过她都不计较，现在两人相处的居然蛮好的，我都有点意外。

　　她一心想和五妹交好，我也头疼。”

　　“公主就不要操心这么多了，和人相处讲究缘分，五公主和四公主正在磨合时期，有点小误会正常。”

　　“皇上说今晚年夜饭在东宫吃，辰时的到那里，您梳妆打扮也要时间，奴婢正打算剪完窗花就叫您，没想到您自己就醒了。”

　　晏霜云下床拿起她剪的窗花展开来看。

　　凤凰栩栩如生，形象逼真。

　　“春眠手艺越发精湛了，今年赏个大红包，给哥哥的那份也做了吗？”

　　春眠听后美滋滋的，“太子殿下的那份您不用吩咐我都做好了，每年都是做双份的。”

　　“你帮我包好来，今晚年夜饭我给他送去。”

　　春眠弄完手里的活就帮晏霜云梳妆打扮。

　　晏霜云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外面披着一件金丝狐裘，再配上精致的妆容和眉心细细描绘的花钿，整个人雍容华贵，美得不可方物。

　　春眠是太子从东宫拨给晏霜云的，侍奉了六年，还是被狠狠惊艳到。

　　晏霜云看着春眠呆呆傻傻的样子，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走啦。”

　　到达东宫后，晏霜云先去见了太子。

　　“哥哥，给你的窗花。”

　　晏霁云接过让宫女贴到窗户上，“谢谢小云。”

　　现在还未到辰时，皇帝也还没来。

　　霜云就在偏殿和哥哥闲聊。

　　晏霁云的管家在安排下人布置晚宴，有些决定还得去问太子。

　　“太子殿下，今天王公子回来了。”

　　晏霁云几个月前被皇帝外派，王公子就是他的伴读王清歌，他也随自己一同出行。

　　回程的时候没有按原路返回，因为原路有个地方的官路被泥石流压住了，只能走另一条路，那条路恰好离王清歌外祖父母住的地方十公里左右，晏霁云就给他放假一个月再回来。

　　本来以为王清歌赶不回除夕夜了，没想到居然来了？

　　晏霜云经常去东宫，对王清歌也很熟。

　　“王哥哥也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一个温柔的声音随着一个人从门口传入。

　　那人身着一身白衣，漫步而来，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微笑，眉目似画，让人想起一句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王清歌拿着一个红色的锦盒，递给晏霜云：“公主殿下过了今天又长一岁了，这是微臣从外面带回来的，送给公主殿下。”

　　王清歌比太子大一岁，每年除夕都捎点东西送给晏霜云，所以晏霜云也很喜欢他。

　　晏霜云迫不及待就打开了锦盒，里面装着是一对翡翠玉珠耳坠，颜色居然是极少见的紫色，质地温润，像是一汪半透明的紫色湖水被锁在里面，神秘高贵。

　　“我很喜欢，谢谢王哥哥！”

　　晏霁云笑盈盈看着王清歌：“不是说今年赶不回了吗？”

　　“为了太子殿下准备的年夜饭，臣远在千里也要回来啊！”

　　王清歌确实是赶了一个多星期的路，昼夜都在赶。

　　晏霁云知道他赶路的辛苦，把他带到另一个偏殿小憩一会。

　　“你先睡会，等会叫你吃年夜饭。”

　　王清歌在他转头的时候拉住他的袖子，“太子殿下怎么不问一下我给你带的礼物？”

　　晏霁云就等着他这句话，毕竟王清歌也是年年送他的。

　　“哦？是什么？”

　　王清歌松开他的袖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圆形的檀木盒，放在霁云手上，目光深情的看着霁云的眼睛。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霁云突然感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出到门外，他打开盒子，看到的就是一个百玉手镯，

　　玉石质地细腻，洁白无瑕，素净淡雅。

　　王清歌是他亲自选的伴读，

　　也是晏国大族王家嫡子。

　　但是王家目前是庶长子当家，王家嫡系血脉一脉单传。

　　王清歌的父亲是王家嫡子，但是在他十岁的时候父母在一场大火中死了，他脸上也多处烧伤，后面他脸上的伤痊愈了，但是在府中地位尴尬，没有多少话语权。

　　选伴读的时候

　　晏霁云一眼就选中了他。

　　王清歌被选中后就搬过来东宫居住。

　　按照规定，皇帝年夜饭是要和皇后，皇后所出的子女一起吃，后宫其他嫔妃就和自己所出的子女一起吃。

　　皇帝怜惜王清歌的处境，年夜饭就都叫上他一起吃。

　　如今到成了习惯。

　　皇帝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顾棋鹤和杨深照。

　　顾棋鹤在这里没有家人，皇帝自然是要叫来一起吃饭的。

　　太医令江淮虽然没有孩子，但是他桃李满天下，早就和老伴一起受邀去和徒弟一起吃年夜饭。

　　皇帝知道杨深照不认识江淮徒弟，就让他来皇宫吃年夜饭。

　　杨深照和顾棋鹤也是从小认识，关系很好。

　　众人上座后，霁云介绍了王清歌给他们认识。

　　皇帝笑到：“小棋和小深也是第一次来皇宫吃年夜饭，不要拘谨，就当做平常家宴。”

　　霁云笑到：“之前你们没来都是我们四个一起吃，如今多了两个人也热闹，待会可以一起守岁了。”

　　皇帝知道自己在这年轻人会放不开，而且自己是皇帝，明天还有一堆事务等着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和他们一起守岁的。

　　吃完年夜饭后，皇帝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里面装着压岁钱。

　　然后就回寝宫休息了。

　　东宫偏殿很多，几人聚在一起守岁。

　　现在距离凌晨还有一个时辰，顾棋鹤就组织玩击鼓传花。

　　游戏规则是几人围成圆圈坐下，其中一人拿花，另一人背着大家或蒙眼击鼓，鼓响时众人开始依次传花，至鼓停止为止。此时花在谁手中，谁就上台表演节目。

　　有唱歌、跳舞、说笑话或回答问题、猜谜、按纸条规定行事等。

　　偶然如果花在两人手中，则两人可通过猜拳或其它方式决定负者。

　　输者就是下一个击鼓者。

　　晏霜云，晏霁云，王清歌，顾棋鹤，杨深照几人依次围坐在暖塌上。

　　第一轮是由晏霜云击鼓。

　　所以晏霜云坐在中间。

　　其他人围成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