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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一千零二夜 ...

  •   沈翔低下头,看着躺在祎卉掌心的是一块不大的、大约有两平方厘米的长方形的银色东西。他拿了起来,仔细看,这应该是一个项链,做工虽然粗糙,但反而符合男性的粗犷。项坠不是平整的长方体,而是带有一点波浪形。项坠的一面刻着花纹,另一面是……竟然是一个字,是那个早已深刻在他内心深处的字:卉。项坠的一头连着一个手工编织的尼龙绳,深蓝色,简洁而大方。她,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东西?
      祎卉突然上来抱住了沈翔的腰,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说:“这是纯银的。我看见它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那个云南来的店主说可以随便刻字上去。我一听就觉得好,那反面的卉字,我是叫店主后面刻上去的。正面的花纹是本来就有的,据店主说是东巴文字。这个项坠属于得来全不废功夫,问题是这根绳,很难配。我就想买深蓝的,但是大部分礼品屋里,不是黑的就是红的。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配起来的。”
      沈翔握紧那个礼物,伸出双臂把祎卉抱紧,他从来都不喜欢项链啊,戒指啊这类乱七八糟的装饰品,但这样东西,他很喜欢。因为是她的心意,因为那个字……
      低下头,他找到了祎卉的唇,纠缠起了她,他的唇带着温热和索求,极其依恋的在祎卉的唇上来回的盘旋,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他的手在祎卉的弧线完美的腰背部滑动,轻柔复强烈、强烈复轻柔的反复。
      祎卉从他稍微放松的掌控中挣扎着继续说:“你记得啊,你要求的生日礼物我可是做到了。看见那个字了吧,我把自己送给你了。”
      沈翔的眼睛,在黑暗和周围星星点点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深邃而温情无限。他再次吻住了祎卉,然后慢慢将嘴唇滑向祎卉的耳边:“我记得。不过,跟我所提的要求,稍微还是差了一丁点。”
      “去!”祎卉最怕他这样在她耳边说话,他吹出来的气体弄得她好痒,痒到浑身发热,“这个生日礼物买好,我这个月没零花钱了。只能吃食堂了,要打牙祭,都你请客啊。”
      “小事啊。我的老婆,当然我请客。”沈翔不罢休的又在祎卉耳边说了一句话,顺便咬了下她的耳朵。
      祎卉从班长手里一把抓下了那封印有清华大学名字的信。顺便还了句话回去:“你要收邮费,那你只好去问下邮局能不能给你提佣金。”
      自从与王建在校门口碰见,他们俩人来来去去的已经互通了好几封信,大家还算聊得来。这封信,掂起来感觉比平常的信要重了些。
      祎卉对着教室窗外十一月的秋日阳光,找到了信封的空隙,撕开来,注意力慢慢被集中了起来:“……挺不好意思的,拿我自己的私事来困扰你。但是,我又不知道要跟谁说,毕竟这事告诉你,讲给你听是最合适的。上周,我和陈晓霞正式分了。说出来也许你不信,此时的我,根本没有任何失恋时的痛不欲生。相信,此时的陈晓霞,应该和我是相同的感觉,甚至于如释重负。其实,我估计明眼人都能感觉到,我们根本不像情侣。我们的事,是从大一互相通信开始的,通信中,大家感觉很好,后来几次假期见面,也挺聊得来的,就自然而然的成立男女朋友关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对,无论如何都达不到情侣之间的胶着状态。我们都很努力的去做好对方的爱人,但是始终都很别扭。与其说是情侣倒不如说是兄弟姐妹般的感情更恰当。上周,她来信说不如分了继续当好朋友。我觉得这个提议挺不错的,所以就这样分了。虽然,大家都没找到那种要死要活、轰轰烈烈的爱情感觉,但是,毕竟我们俩一起走过了三年的时光,这个时候,说没有失落感和挫败感是假的。说真的,我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祎卉收回了自己在信纸上的目光,楞楞的瞅着窗外一地的阳光,反复咀嚼着王建信里的那几行字。他说,爱情会轰轰烈烈,要死要活……也不见得吧,马阳和朱杰,刘蓓和某陈……自己和沈翔,哪一对也没有轰轰烈烈,但不都是情侣吗?不过,王建和陈晓霞,确实不像情侣,他们仿佛就是为了做情侣而做情侣。但是,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应该安慰下写信的人吧?
      想到这里,祎卉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拿下了页活页纸,开始回信:
      “……你知道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吧?当女主人公讲完第一千零一个故事的时候,她改变了国王的心情,改变了现实中残酷的一切。所以,我在遇到挫折的时候,会暗暗告诉自己,我有比一千零一夜更为执着的精神,我能够持之以恒的讲述一千零二夜的故事,我可以改变现实中所有的残酷!现在,我把这个鼓励送给你。我会讲故事给你听,我会期待现实发生改变的那一天。
      从前,有只猴子,它始终都有很多的抱怨。它最常抱怨的话题是质问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不把它生成人类。因为人类可以穿漂亮的衣服,人类可以吃煮熟的食物。对于它的抱怨,它的妈妈从来都是一笑置之。直到有一天,小猴子再次抱怨的时候,被一个猴群里的老猴子听见了。老猴子叹了口气说,孩子啊,你有所不知,其实人类以前也是不穿衣服的,但是后来他们有了私欲,为了怕被其他人洞察,所以才穿起衣服来遮盖掩饰。人类以前也是吃自然的食物的,但是后来他们太骄傲的想要战胜大自然,所以大自然从人类那里收回了每一种生物都可以融入自然的天人合一的灵气,所以人类不再能够分辨出什么才是可以供给他们能量的真正的食物,所以人类只能把各种食物拿来烧熟了吃。
      所以,不要羡慕那种轰轰烈烈的感情,那背后到底是什么,也许我们并不知道。发现自己的爱情,这才重要。对吧?
      又及,我没有说你是猴子的意思。”
      从这封信起,祎卉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不断地在讲故事安慰远在北京的同学。有的时候,她只要想到好的点子,就编成故事,写出来,寄出去……甚至于一天一次。
      “讲故事?”沈翔从书上转过头来,看看祎卉,她手里正扬着一张信纸,而她面前的桌上,则摊开着一封信。
      “嗯。王建和陈晓霞分了,我讲故事安慰安慰他。”祎卉毫无心机的随口说着。
      “讲什么故事?”沈翔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我编的呗。读给你听听?”祎卉把手里那张信纸拿到了脸前。
      “嗯。好。不过在阅览室里,总不太好吧。出去吧。反正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沈翔合起书本,顺手也帮祎卉把她在桌上摊成一团糟的笔记本和书都从小到大的摞在一起,拿过她的双肩背包,收了进去。
      祎卉走出图书馆,就迫不及待的要念了。沈翔只好伸出手臂来,把她揽在自己怀里,要不这样一边低着头读信,一边走路,还不要摔了啊。
      祎卉的声音很好听,沈翔半眯着眼睛,晒着初冬的暖阳,思想逐渐回到了高一第一次的聚会,从那张和祎卉一样颜色的扑克牌落在自己手里开始,就注定了他们必然会展开这段与众人完全不同的故事吧。现在回想起来,祎卉,应该是在那次聚会时就深深地进入了他的心里。只不过,他是在那次割伤之后才发现而已。
      想到这里,沈翔下意识的收回自己的右手,看看自己的掌心,那根细长的伤疤在被不规则的圆环疤痕叠加后,就仿佛是……丘比特那著名的箭穿爱心。这个痕迹,印下的是自己对她,这份毫无保留、倾注所有的爱情呢。
      “嗳。听好啊。故事开始了,”祎卉在读完了前面一段的客套问候和近况介绍后,用手拍了拍沈翔的手臂,清了清喉咙。
      “相传,以前田野里散布着的野草是不会变黄的。它们始终是绿色的。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温度。后来,野草发现原来世界上有四季,四季之中,美丽竟各不相同。春美在那绵绵的细雨、新鲜的鸟啼和温柔而毫无伤害的阳光;夏美在那浓密的绿茵、欢呼雀跃的溪水和璀璨的满天繁星;秋美在那滚滚的麦浪、枝头低垂的果树枝和傍晚带来霞光满天的夕阳;冬美在那皑皑的白雪、寒冰的晶莹剔透和湛蓝澄净的天空。看得久了,那些野草就动了心,它爱上了人世间的四季,它为四季倾倒,它为四季沉醉,它为四季而铭心刻骨……然而,它错了。它爱上的四季,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物而停留,四季从来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运行轨迹。
      于是,野草和所有迷恋四季的事物一样,它注定了只是四季周围的追随者,而永远无法加入四季。它不能改变四季,他能选择的只能是改变自己,它让自己在四季中不断的变化,从青到绿,从绿到黄,从黄到枯萎……然后再毫不气馁地在来年的轮回中重复这样的轨迹。但是,四季太强大了,太辉煌了,也吸引了太多目光了,四季根本无暇注意到那田野里永远没有怨言的、不求回馈的陪着它变化的小小的野草。
      不过,王建,我觉得吧,其实,野草和四季是相对的哦。”祎卉读完了她一千零二个故事中的第N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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