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1 金昭受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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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没有大夫敢前来医治，反而金昭放染了瘟疫的人进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每天金获府邸都围着大量的人，在门前辱骂金获父子，要求将染了瘟疫的人烧死。
吴氏每天忙于照顾阿芙——自阿芙与小娃置换后，她在床上一睡不起，已经睡了三天，这期间药水不断，吴氏亲自喂养，比照顾金昭还要上心。
景湛几人每天蒙住口鼻，在明尘的带领下，翻看医术，一边尝试救治小娃的母亲和奶奶，一边也尝试着熬些能防患于未然的汤水。
吴氏劝不动金昭，他也每日泡在药草堆，和思服、景湛一起自学医术。
“这味道真恶心，”思服扇着药炉：“真不知道我阿姐怎么受得了的。”
“你阿姐是个大夫？”景湛问道。
自从听说双亲离世，思服就很少在谈及自己的家人和家乡事物。
“对啊，”思服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要是平时有什么摔打扭伤，涂点我阿姐研制的药膏就好了。所以这次的瘟疫我们没有消息，我估计啊，一定是阿姐都给治好了。”
“那你阿姐真厉害。”
“那可不，而且她才学医两年哦，大家都说她是个天才。”
此刻的轻松扫去了大家的紧张感，都微笑起来，瘟疫似乎变成了一件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思服抬头望天：“好想阿姐和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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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见只在金获府邸闹事并没有多大作用，干脆将所有金氏的宅邸都围了起来，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烧杀掳掠的现象。
考虑到学生们的人身安全，学堂也暂停了授课。
为控制事态的发展，不知金守节在哪里找到几个与祖孙仨身形相仿的人，套上麻袋，绑在城中的高台之上，在点起一把火，要在众人的围观之下将几人烧死。
金昭听到消息特地赶到现场，正好碰到防备森严的金守节将火把扔到架好的柴禾上，火焰“腾”地变大，伸出舌头舔舐着那几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他想大声喝止，想站出来告诉众人，错了，他们没有病，不要这样……
可既然被烧的人没病，那有病的人究竟是谁，在哪里呢……
你是不是把他们藏起来了？你为什么要把有瘟疫的人放进来？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将煜都的无辜百姓赶尽杀绝……
好多声音出现在金昭脑海中，他僵在原地，头痛欲裂，无法呼吸。
金守节和金沐泉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沉默的人群，眼中冰冷，丝毫没有情感波动。
温热的液体从他的脸颊上滑落，金昭抬起头，想再看一眼已经不再发出声响的火中人，却正好对上金沐泉的眼神，那眼神戏谑、玩味，让他心中一惊。
民情似乎得到了控制，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不再谈及金昭和那被烧死的几人，但总有一种惶然的感觉弥漫在各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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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回来以后，金昭不言不语，也不在参与熬药试方子，就呆呆看着天，想着自己的事情。
阿芙见几人根本找不到方法救治，且老人已经无力翻身，即将西去，于是又和老人进行了置换，如今染病的只有那个妇人。
景湛心中有些不安，不管怎么看，金守节都不会放过他们才对，为什么迟迟不见动静。
几人逐渐放下警惕，终于睡了一个囫囵觉，但第二天到小院一看，那祖孙三人已经被灭口。
“谁能在明尘的眼皮子下杀人？”思服疑惑。
“既然已经当着煜都百姓的面烧了几个可怜人，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景湛道。
“这个人的目的不在让百姓安心生活，”明尘分析：“他要的就是让我们功亏一篑。”
“我大概知道是谁。”金昭道。
“谁？”
他没有回答思服的提问，转身走出了院门。
“能在你眼皮下杀人，我能猜到的只有赐金使了。”精湛看向明尘。
“勤叔？”思服虽然知道他身份不一般，但还是没办大将他那瘦弱的身材，和躲避过明尘的监视的杀手联系在一起。
明尘点点头：“只不过，这次不是冲我们来的。”
几人点点头，不约而同想到了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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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战鼓传来，雪穿着男装，骑马站在昌泉城的侧门，一会儿，她要在两边交战之际，趁着夜色和皑一起潜入为乐，再到煜都，跟金守节做一个交换。
不知前路凶吉，她望向岩和夫人埋葬的方位，又望向朔所在的方位，再环顾一周，看看来为他们送别的人们，感到心中有一股气流涌动，催着她赶紧上路。
“你一定要回来，哪怕是爬也要爬回来。”
阿翡将一壶水递到皑手中，却迟迟舍不得松手，这是他们几月来第一次交流。
“我知道了，”皑触碰到阿翡的手，这些天的懊悔全都释然，但又掺入了新的惆怅：“你要注意安全，等我给你买煜都女子最喜欢的胭脂回来。”
后一句话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说出口了，尤其是那个“等”字，他原本怕阿翡神经太粗留意不到自己的情愫，现在说出口后又怕她嫌弃自己的直白。
太阳就要落下去，红霞铺满了阿翡的脸。
“谁稀罕那些……你们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皑这才留意到太阳已经很低了，将他和阿翡的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
“那我们走咯？”雪微笑看着阿翡。
“走吧走吧，快走快走！”阿翡假装把马往前推。
雪打马走到夕阳下。
皑走了几步，又赶紧勒转马头，下马走到阿翡跟前，拉起她的手：“我会给你买最利的刀，最好的弓……你要等我。”
“快走吧你，我要去帮我阿哥了。”阿翡抽出手，转身往大门那边跑去。
皑看着她的身影笑笑，转身翻上马，往雪所在的地方疾驰而去。
阿翡在城墙上看着两人消失，拿起弓箭，往正门那边的城墙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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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给我一个解释。”
金昭走到金守节跟前，将祖孙三人被杀一事尽数说出。
“昭儿，你这是在质问我？”
金守节冷哼一声之后，摇摇头道：“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事情的本质呢？你、陈景湛、思服是站在不同立场的三个人，是我办的学堂让你们聚在一起，早晚有散的那天，与其到时候你们兵戎相见痛苦不堪，不如现在就找准自己的定位。”
“我不要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以为救下那三个人天下就会太平，百姓就会安康？”金守节道。
“民，是最愚不可及的，他们以为是自己的力量除去了瘟疫，实际死的是谁都不知道，只是想杀人罢了。先杀几个显眼的，再杀几个看不顺眼的，再杀几个将自己踩在脚下的，再杀你我。如果我不杀那几人，你能保证他们杀不到我们头上吗？”
“不是这样的……”金昭喃喃道。
“你走吧，不要忘记我之前交代你的话。”金守节挥挥手。
“现在已经有无辜之人因为我的怯懦而死，”金昭咬咬牙：“我不会再继续做出错事。”
“昭弟，你为什么看不清局势？”
金沐泉从屏风后走出来：“这次的事如果不是祖父及时出手，你一定会被这些刁民害得很惨。要往高处走，就不要往下看。”
“我从来没想过往高处走。”金昭抬起头：“我知道那日家宴上，是我父亲让那麒麟动了起来，我根本不是什么天选之人。”
听到金昭这般厌弃自己，金守节忍不住动怒：“生在金家，你就要学会接受自己的命运，这样的借口，我都嫌下作！”
“祖父，您别生气，昭弟是被那几人和物灵蒙蔽了心智，才说出这样的糊涂话。”
“二哥你不用在祖父面前卖乖，你私底下做的事也没那件见得光。”
“真是放肆！”
金守节将杯子狠狠摔到地上，他没想到金昭的变化竟如此之大，之前都还是毕恭毕敬的样子，虽然怯懦，但好在肯听话易操纵。
“做错事不承担，还反过来指责帮你摆平事情的堂兄，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连我你也要批斗下？”
金昭知道祖父现在已经完全偏向金沐泉，自己多说一句都是错，可是在不久之前明明还不是这样，为什么自从父亲去了小掖，一切都变了呢？
他想起前几日他撞到母亲坐在亭子啜泣，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祖父只是将他们一家，不，是整个家族都看做棋子吗？
他抬头，看向金守节，那张熟悉的脸怎么越看越陌生，眼神为什么这样冷漠？
“祖父，您什么时候放我父亲回来？”
这句话不仅让金守节心中一惊，更让金沐泉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理智。
“你父在边关戍守，你问出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沐泉赶紧帮金昭打圆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感到如果不这么做，自己也难逃灾难。
“祖父，昭弟只是太想念大伯了，他就是希望大伯早点回来。”
金昭还想问金守节，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家人，但情绪上头，根本无法开口，他知道自己一旦开口一定会泣不成声，只好任凭泪水断线珠子一般往下落。
金守节看着哭泣的金昭，颇觉烦闷：“这么多年的养育，终究是白费了，你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沐泉，现在你是主管人，怎么处罚合适，你就怎么来吧。”
“是。”
金沐泉没想到祖父会让自己接手，那必须把握好尺度。
他犹豫片刻后道：“学堂是依托书库和念慈寺建成的，虽然念慈寺鲜有人至，但每年佛诞日都会吸引各地的人前往讲经台听经，这两个地方可说是我们煜都的至真之地，从书库到讲经台一千余台阶，每年佛诞日也会有不少信徒擦洗，听说可以洗净尘土，归还本真。”
金守节点点头，看向金昭：“那你就提前将他们洒扫干净吧，就当是洗清心中的邪念了。”
金昭不语。
金沐泉心中得意，从书库到讲经台距离可不短，一路上也没什么遮掩，正好让全煜都的人都看看金昭的狼狈模样。
这样的惩罚，可比用鞭子抽打更让他心中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