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40 沐泉夺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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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昭从金守节府上出来后，仿佛还处在一片恍惚中，后面的话他没怎么听进去，只隐隐约约听见“要想再见你父亲”之类的话，想来大概是几句威胁。
祖父曾是自己最仰慕的人物，金昭自幼听着说书先生口中金氏家主的故事长大，祖父年轻时候那样仁义果敢、光明磊落，怎么如今变得这般不择手段了……
金昭觉得自己的信仰在崩塌。
他走到安置祖孙三人的院落时，正好看到一帮人捂着口鼻举着火把堵在院门，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们不能这样，”思服声音很大：“他们是病人，你们要带到哪里去？”
“这处府邸在金获将军名下，你们怎么能寻衅滋事？”景湛也大声喝止着。
金昭赶紧往里面走，只见思服和景湛将那祖孙三人护在身后，明尘将景湛和思服护在身后，他们周围都是捂住口鼻的守卫，一只耳站在最前面。
“你们想做什么？”
金昭推开人群，走到明尘身边。
“做什么？”一只耳不屑一笑：“难道叔公没告诉你吗？我们这次的行动可是有叔公的指示。”
金昭一愣。
“昭弟，你私自将日落族的奸细放进城来，意欲何为？”金沐泉双手背在腰后，慢慢从人群中走到最前面，声音从厚厚的棉布下传来，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胡说八道，你怎么证明他们是奸细？”思服道。
“好，就算他们不是奸细，那也是携带瘟疫的人，为了防止其他人被传染，”金沐泉眼神逐渐变得锐利：“我们必须将他们就地正法。”
小娃被吓得大哭。
“我不允许你们这样做。”
“金昭，你已经不是主管人了，管不着我们。”一只耳得意洋洋地走到金沐泉身后：“二哥哥才是叔公新任命的主管人！”
思服和景湛看向金昭，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于金昭而言，主管人这个身份用处并不大，反而给他带来了许许多多的麻烦，他也不愿意以权谋私，不过祖父竟然没有直接告知他，这还是让他有点意外。
“不管怎样，你们休想在我眼皮子下带走我日落族的人。”
见金昭已经无法扭转局面，思服盯着逐渐围上来的人，恶狠狠道。
“你逞强做什么？再过一段时间，西边人都死光了，”金沐泉道：“你不如保存点手段，到时候说不定还指望救自己的命。”
金沐泉一招手，人群围上来。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金昭道：“这是我家的地产，且不说你们私闯民宅，在这里放火杀人，你们自己也不要命了？”
举着火把的人动作放缓，看向金沐泉。
“怎么，昭弟这是把大伯搬出来吓唬我呢？”
金昭眼中是化不开的冰山。
“呵，”金沐泉一笑：“大伯这次自身难保，要找我算账那也得等他回煜都不是？”
“我记得那位现在都还被困在礼丰，听说反叛军只有一万人不到，怎么也没个动静啊？”一只耳贱兮兮地附和。
“大概是打小掖太累了吧，话说回来，我也挺想见一见大伯，问问看，他怎么看待自己的儿子和对手的儿子称兄道弟的。”
说完，金沐泉装作不经意地瞥向几人。
金昭看上去还是一样淡然，但手已经紧紧按在佩剑上，蓄势待发。
精湛本想从中劝说双方，现在才明白金沐泉一开始就不打算和解，他要抓住一切机会来欺侮三人。
思服要不是被明尘抓着，早就冲了上去。
那祖孙三人还是在他们身后瑟缩着。
看到他们还是这么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金沐泉顿时怒气上涌，失去了本就不多的耐心。
“上。”
金沐泉的指令还没落地，刚才动作迟疑的人立马拥上来，现在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办事了。
景湛功夫最差，被思服“丢”到了最里面保护祖孙三人，他、金昭和明尘分散在四人周围，和金沐泉找来的剽形大汉周旋。
明尘看起来是一个挺拔的清俊男子，从样貌上看估计还不到而立之年，加之刚才几人谈话时他一直沉默着，众人以为是个软柿子，多选择将他作为突破口。
却没想到他一人可以同时对付三人，还不怎么用武器，气力也是强得可怕，两个掌心分别接住两个两百来斤精壮汉子的拳头，还能用脚踢向来人的心窝子，全然不动声色。
金沐泉这才注意到他，仔细回想下，猜测道：这人应该就是自称物灵“赐金使”的老头所说的陈景湛生父。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金沐泉勾起嘴角，从侍从手中拿过弓箭，瞄准明尘：“既然金芙不在此，那便捉了你吧。”
思服和金昭自顾不暇，就算注意到了箭，也没有开口提醒的机会，精湛看到金沐泉搭箭，顾不得身后几人，急忙拔出佩剑伸到明尘身边，企图为他挡下一箭。
明尘本能避开这一箭，奈何景湛突然往前，使他分心，他将景湛往后一推，改变了原来的躲避轨迹，那箭直接贯穿了他的手臂。
他已经好些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疼痛，一霎时，冷汗遍布额头。
景湛明白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有些惊慌，有些不知所措，他刚才看到箭，只想着自己不想要明尘受伤，忘却了明尘本领高超。
“我没事。”
来不及说安慰的话，明尘简单说完这句话后，将刺向中间的大汉一把提起丢出去，又紧急投入打斗中。
金沐泉见明尘中箭了，欲乘胜追击，又搭箭瞄准他。
明尘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卷入金氏内部的争执当中，奈何金沐泉每一箭都是往他心脏而来。
他一边格挡来人的攻击，一边还要挥剑斩箭，简直没完没了。
将几人甩出去后，趁着空隙，他咬牙拔出手臂上的箭，朝金沐泉扔去。
这个动作看似不经意，箭却带着巨大的力一往无前。
金沐泉没想到他会这样，那箭好似有灵魂，在空中一偏，将他射出的箭从一侧一分为二，然后又直直地向他飞去。
他的腿脚发僵，天地间回荡着心跳声。
金沐泉闭上眼，肩膀上传来彻骨的疼痛，他睁眼一看，本该射在自己眉心的箭，现在正插在左肩。
他差点站不住，好在一只耳及时搀扶住了他。
此时，众人终于从金昭处突破，将祖孙三人捉了出去，一步步走到金沐泉身边，大家都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奸细我们会带走好好审问，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
金沐泉唇色苍白，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去，将箭伤好好处理下。
“凭什么要听你的？”思服摸着腰间的匕首。
“我们日落一族待在西部未曾向东侵犯过一寸金氏的领地，为寻求生存空间，百年间挣扎在西边的沙漠。而你们，说为了以防万一，就发兵打我昌泉，杀我父母，现在还要带走我病重的族人，我偏不听。”
刚才的打斗让思服压在心头多日的压力得到释放，也唤醒了他心底的仇恨，景湛和金昭了解他的心情，都沉默着。
本来还在哭泣的祖孙仨听到思服的话，自怜的情绪被一种宏大的震撼扫去，他们只知晓这个少年也是从西部而来，现在才看清他背负的伤痛。
金沐泉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想快点解决眼前的麻烦：“由不得你。”
思服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去抓三人。
两旁的人快速朝他围去，景湛、金昭和明尘见状，也迅速往前奔去，双方又开始了新的争斗。
祖孙三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并且她们还是争斗的核心，被金沐泉和思服两方阵营抢来抢去，在刀剑的光影里来回穿梭，三人吓得忘了哭泣，魂不守舍。
金沐泉实在忍受不了疼痛，又不放心自己离开后一只耳对局面的掌控，干脆下令道：“除了金昭，都杀了。”
几人感觉这些大汉们下手明显更重了些，简直招招致命。
思服眼睛血红，听到金沐泉的话，也放开了手脚，和这些人拼起命来。
金沐泉见这缠斗一时片刻难有结果，还是先处理自己身上的伤比较重要，于是趁着众人还未注意到，自己先走一步。
待到明尘几人将大汉们放倒在地，才发现金沐泉早已不见，只有一只耳。他环顾四周，趁着景湛几人暂时停下歇息，赶紧往大门跑去。
景湛和金昭走到祖孙三人处，查看她们的状态，明尘紧随其后，思服刚才太投入，现在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大家都没有去追逃走的一只耳，也没有再管从地上爬起后离开的打手们。
好在三人只是受了惊吓，通过之前阿芙的“治疗”，小娃现在精气神都很不错。
“我们拖累哥儿们了。”老人拉住思服的手，露出紫色的瘢痕和丑陋的疮疤。
思服摇摇头，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明尘将思服拉到一边。
看着沉默的大家，金昭心中有些愧疚，他以为在煜都自己能为身边人撑一把伞，却没想到这个他没不在乎过的“主管人”身份下埋着这么大的隐患……
如果他还是主管人，或许就能真的给大家提供庇护，可是要按照祖父说的话行动，那还是自己吗？他不愿意。
“接下来你们怎么打算？”明尘道。
“先治好她们，瘟疫蔓延开就来了不得了。我……一定要控制下来。”
金昭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景湛和思服能听出其中的失落。
女人低下头，她因自己的自私而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