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白有愿》不叫小明月

12、雪夜里

　　白远记起，在很小的时候听过母亲描述一个故事。
　　故事中的主角，也是两个女孩。
　　讲起这个故事的时候，他只看见自己妈妈双眼微红，他不明白。

　　现在明白了。

　　“阿姨，您误会了。”
　　谈论起自己的母亲，难免酸楚。

　　海燕的眼神饱含期待，想从故人之子的话语中寻找着这几十年来自己最想听到的话。

　　“我妈妈她，没有怪过您。”

　　“小的时候，她就在和我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只是有点后悔，应该将自己当时的不安和难以抉择告诉您。”

　　两个人都是后悔的。

　　泪水，就像是判官。
　　宣告几十年来的雾霾终结。

　　“你的眉宇间，还有你的气质，和你妈妈简直一模一样。”

　　海燕擦掉了自己的眼泪，将白远的双手紧紧握在手心。

　　白远是第一次透过别人，切身实际的体会到自己对于母亲的思念。

　　许愿做好了晚饭，期间白远一直陪着她妈妈聊天。

　　从她的口中，听到了很多关于妈妈过去的故事。

　　晚饭过后，白远回了上海。时间不算很晚，许母也没有强留。

　　送走白远之后，许母的心情变好了许多。
　　这些天来，最有精神的一次。

　　“愿愿，这个小伙子，人还不错。你喜欢吗？”

　　许愿无奈的很“妈，怎么说这里来了，我和人家就是普通朋友。谈什么喜欢。”许母笑盈盈的，故意逗着她“哦？普通朋友，会专门从上海开车到江苏来？真的吗？”

　　“哎呀，妈咪，你在让我问别人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他。”

　　许母表示赞同，是该好好感谢感谢，如果能促进感情那更好了。
　　突然感觉自己想的有一些多了，毕竟这是年轻人的事情，也不了解这两个人到底会不会有这样的交集。

　　但是她又控制不住的这样去想，想象自己女儿谈的恋爱，甚至步入婚姻的殿堂。
　　因为这些，似乎自己已经无法看到了。

　　情绪一转，心中多了几分酸涩。
　　眼睛也被这情绪刺激的湿润。

　　夜深了。
　　楼道中也没有再传来稀疏的脚步声，安静的很。

　　白海燕睡着了。
　　许愿还是在客厅呆着。

　　这里并不算是豪华地带，外面早就漆黑一片，偶尔还会从别的楼层透出一丝光亮。

　　冷意加剧，江苏下雪了。

　　窗户的间隙不断传输着寒风，吹到袖口上化成了水。

　　许愿关好窗户，走到沙发旁边看起了手机。
　　微信有一些没有回复的消息。

　　白远的到家，还有南晶和余余的问候。
　　也有一些娱乐圈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挨个回复之后，困意也逐渐袭来。

　　许愿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浑身哆嗦了一下。
　　晚上不盖被子在客厅，还是有一些冷。

　　窗外一片雪白，夹带着稚嫩的人声。
　　许愿准备把妈妈叫醒，就在家里看看雪。

　　可是她没有醒来。

　　海燕的躯体还残留着一些温度，可许愿的四肢却无比的冰冷。
　　她的心脏突然在这一瞬间被狠狠的穿刺，这些天的不安，惶恐，焦虑，这瞬间倒灌全身。

　　“南晶，我妈走了。”

　　“我马上去找你。”

　　屋内仅剩的余温，逐渐消散。
　　直至再也无法感受到一丝温暖。

　　南晶陪许愿将遗体带去火化。和父亲葬在一起。

　　清晰的看见墓碑上的姓名和遗照。

　　飘落的雪不停的掩盖，许愿每一次都会用手去扫开。

　　雪下的缓慢却暴力，手冻得通红。

　　她无力，视线模糊，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崭新的墓碑很快被雪花给侵袭。

　　她接受，却无法迅速抽离。

　　母亲的突然离世让自己措手不及。
　　她突然开始后悔前段时间的自己为什么要用那么漫长的夜晚去消化情绪。
　　如果没有，她是不是会更暖和一点？

　　为什么离开的时候，却在下雪。
　　剥离残存那么的快。

　　许愿并没有在江苏逗留，当天晚上就和南晶回了上海。
　　南晶以为，许愿至少会停滞一小段时间已恢复自己。
　　没想到第二天就开始高强度的工作。

　　什么拍摄，代言，全部都被她提上了日程。
　　连轴的去完成。

　　最初见到她这样废寝忘食，还是最初的上升期。
　　当时南晶觉得，她工作的样子意气风发，好像不知疲倦，不问日夜。
　　看她的双眼满是欣赏。

　　如今场景重现，南晶却觉得她在麻痹自己。

　　可又觉得，人之常情。
　　总比颓废的好，次次想和她说一些安慰的话语硬生生的咽回了肚子里。

　　许愿有自己的时间表，品牌方也有自己的日程需要完成。
　　她想要靠工作麻痹自己，却在连轴转好几天之后提不上日程。

　　这一晚，终于在家休息。

　　回上海之后，白远和许愿没有怎么联系，他还不知道阿姨已经去世了。

　　恰好是今晚，白远给许愿发了信息。

　　【白远】：阿姨的情况怎么样？我最近联系到国外的专家，对阿姨的病或许能有帮助。

　　许愿看见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脚边是喝了剩一半的红酒。

　　平复好心情之后，许愿重新拿起手机点开了微信。
　　因为消息未读，所以白远这一栏在最上面。

　　犹豫了一会，许愿还是回复了。
　　【许愿】：谢谢你，不过恐怕要辜负你的一片好心了。

　　白远一直在等着信息回复，所以手机响起的一瞬就点开了聊天框。
　　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瞬，他很聪明，他知道许愿的回答是意味着什么。

　　【白远】：回上海了吗？

　　【许愿】：嗯。

　　【白远】：什么时候休息？

　　【许愿】：今天，明天都休息。

　　【白远】：明天出来吃饭，我请你。

　　“愿愿，干嘛呢？”南晶从楼下买了一堆小零食上来，脸边还带着热气。将零食放在茶几上，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坐在许愿身边。

　　“哦，在回微信。”许愿的回答有点漫不经心，顺手塞了一个果干在许愿嘴里，她还没反应过来。

　　“尝尝，今天给你破例。”

　　手机放在一边，二人边聊边吃。

　　“这个点谁给你发信息呢？”

　　“白远，约我吃饭。”
　　许愿顺便将两位母亲的故事讲给了南晶，没想到南晶居然听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的。

　　“这也太遗憾了。”

　　“哎哟，没事的，你怎么还听哭了。”

　　“那你答应了吗。”

　　“还没有。”

　　南晶直接将许愿的手机解锁 ，回了白远的消息。

　　【许愿】：行。

　　“晶姐，你怎么答应了，我还没想好呢。”

　　南晶坐下来，猛喝了一口酒。
　　许愿也知道，她有心事。

　　“你这段时间，没好好休息过吧，我知道你心里还难过着呢。我不想你这样，愿愿。”

　　“我没事的，让你担心了。”

　　许愿故作轻松的语气，让南晶心里更是不快。

　　态度特别强硬却有理的说：“你得去呀，白医生从上海飞到江苏，这个忙你是不是得好好谢谢人家，你都回来多久了？你说是不是？”

　　许愿实在是拗不过她，况且说的也是。

　　【许愿】：你陪我去逛街吧，可以吗。

　　【白远】：好。

　　半瓶红酒差不多都被南晶一个人消灭了，昏睡过去倒在沙发旁。

　　这副模样，许愿很心机的拿手机照了下来，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南晶，突然笑了。

　　艰难的把南晶扶回房间，不得不感叹喝醉的人真的非常沉。

　　刚准备离开，南晶突然抓住许愿的手，给她吓了一跳。
　　以为是要吐，赶紧拿了垃圾桶对着。

　　谁知道，只是说了几句醉话。

　　“愿愿，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的妈妈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许愿蹲下身子，叹了口气，并非无奈，而是感谢。

　　“谢谢你，晶姐。”

　　轻轻盖好被子，许愿就回了客厅。
　　收拾了茶几上的狼藉，关了灯窝在沙发上。

　　微弱的光亮的手机光亮显得许愿有些落寞。

　　闪烁的光亮，是一张张滑动的相片。
　　本想就在沙发上睡一晚上的，毕竟客厅也有空调并不冷。
　　但是这段时间好像自己老是窝在沙发上，难道自己对沙发已经产生依赖了吗，想到这里，心里有一点毛毛的。

　　揉了揉太阳穴，也是佩服自己，好像是把沙发当成了难过时的情绪寄托。
　　小小的窝在那里似乎特别有安全感。

　　一个很小众的癖好。

　　第二天南晶醒了，如果看到许愿在沙发上，肯定会啰嗦的。
　　许愿还是乖乖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也依旧是蜷缩着的。

　　就这样，目光之中全是黑暗，慢慢的睡着。

　　南晶当晚喝醉，第二天还能早起下楼买个早饭。

　　余余在楼下取了很多许愿的快递，碰到南晶一起上的楼。

　　“晶姐，愿愿还好吗？”余余的语气，很小心。
　　她最近和许愿没有说太多话，害怕让许愿想起伤心事。

　　南晶喝了一口豆浆，将余余手上的快递分担了一点：“心里还是不好受，毕竟是亲人离世。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你也知道，在圈内她的警惕性也很高，没什么朋友，只有我们了。”

　　到家之后，许愿也起来洗漱了。
　　三个人围在一起把早饭吃了，收拾完之后，开始拆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