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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絮柔海燕 ...

  •   回家之后,妈妈似乎变得更活泼了一点。
      是幻觉吗,但是她穿透了我的惶恐。

      除了逐渐褪色,也不再拥有小时候的视角。
      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又有一点陌生。
      家里的味道变了。

      母女俩窝在客厅沙发聊天,许愿给她讲了很多关于娱乐圈的八卦。
      许母很震惊,又很感叹。

      原来女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离开自己几步就会苦恼的小孩了。

      “那你平时有没有出去休息,旅游什么的?”

      许愿掏出手机,翻着相册里面的照片。
      一张一张的给她看,一张张的讲。

      “哎?这张照片给妈仔细看看。”

      许母将手机拿的稳稳的,屏幕离眼睛有一点近。
      视线落在照片中许愿旁边冷脸的男人。

      将手机递给许愿,慢慢的回了房间翻找着什么东西。

      “来,你看看。”

      一本年代化的相册。
      表面还有一些细小的灰尘。

      许愿拿在手上抖了抖。

      终于翻到许母想看的那一张。

      “和你照片那个帅小伙,像不像?”

      白远?

      相册里的女人长得非常漂亮。
      面庞清冷,很有气质。

      还真有点像。

      “确实有一点像。这个阿姨是谁啊,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许母将照片取出,神情带着一丝回忆意味“是妈妈以前很好的一位朋友。”

      “你和照片里的这个人熟悉吗?他姓什么?”

      熟悉吗?算吧。

      “算吧,姓白,叫白远。”

      许母像是得到了肯定一般。

      “那你把这个人叫到家里来,妈妈想见见他。”

      “啊?妈,这不太好吧。就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许愿面露难色,且不说自己愿不愿意叫。
      白远会答应吗?
      这很唐突吧。突然要人家从上海飞到江苏。

      “怎么啦?你问问呀,问问又不会怎么样。”

      “好吧,那我问问。”

      【许愿】:白医生,在吗?

      【白远】:我在。

      【许愿】:忙吗?

      下一秒,电话响了。
      是白远打来的。

      “妈,你等我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许母点点头。

      “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到了你的微博。”

      白远这一问,许愿倒是有点愣神了。
      没想到他还会关注这些。

      可能是许愿一直没说话,白远很突兀的解释道:
      “就是偶尔刷刷微博,看看医学方面的东西,正好看到热搜了。”

      “哦这样,我妈妈生病了。我回家了。”

      “那你找我的事情是?”

      “我妈妈说她想见见你,我感觉她好像认识你的家人。”许愿也没有把握确定,毕竟世上眉眼相似的人很多。

      “在上海吗。”

      声音变小了许多,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口“江苏………”

      这个要求在说出口之后,让许愿感觉特别的怪异。
      况且“我妈妈想见见你“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就好像是,自己在外面藏了一个对象,被家里人发现了要求带回家审视一样。

      白远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
      许愿在电话这头等待着他的回答,在门口来回踱步。

      “好,我朋友欠我一天班,我明天来吧,你把地址发我。”

      “真的?”许愿太惊讶了,直接定在原地。

      “嗯,我还要去查房,先挂了。”

      “好。”

      许愿笑着回到客厅。

      “妈,白远说他明天就来。”

      许母也有点惊讶,她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想到这个人还真的愿意。

      同时内心又有一丝不安。
      如果真的是故人之子呢?

      应该和他说一些什么?

      许愿见妈妈的神情有些隐约的情绪。
      不是很明显,但还是察觉到了。

      “妈,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累了,我去睡一会。”

      许母将女人的照片放回相册,抱着,脚步稍微有点踉跄。
      好像真的累了。

      许愿把她扶回了房间。
      不一会,许母就睡着了。

      轻轻关上房门,许愿一个人呆在客厅。

      一股可循来源的悲伤情绪瞬间涌上心头。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望望周围。

      在妈妈的面前,她一定要装作自己是无事的,是看得开的,是能够接受的。
      但实际上,任何一点都做不到。

      她很害怕。

      妈妈还能撑多久。
      一个月,半个月,还是一周,或者几天。

      晚上,许愿煮了很清淡的粥。

      一碗热粥下肚倒是让身子暖了些。收拾完厨房,许愿倒是来了兴致。硬是将许母从沙发上劝了起来拍照。
      一开始是不愿意的,因为觉得自己老了,不漂亮了。奈何根本架不住自己女儿的撒娇讨好。只能依着。

      连着照了好多张。相册点开几乎沾满了一整张屏幕。
      本来想挑一挑的,觉得要不了那么多。许愿偏偏每一张都要留着。她笑着说,每一张都很漂亮,完全是岁月不败美人。

      单独建立了一个相册,将所有合照全部放在了一起。等有空了全部都洗出来。

      拍完照片,许愿乖乖的坐在一旁陪许母看着电视。大概是电视太无聊,躺着看来一会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盖着棉被,妈妈已经回了房间休息。
      又剩自己一个人了。

      客厅的灯全部关了,漆黑一片。

      手机屏幕不定时的会亮起,不过并没有查看是谁发的信息。
      这两天许愿很安静,本想找点什么事情做,结果发现自己不管干什么都会在脑海中将敏感描绘出画面。索性直接不干了,什么事情也不干。

      两天的烟量,已经堆积了三包。
      她怕被妈妈发现自己抽烟抽的太猛,所以每一次都躲在客厅外的阳台边,将窗户开一点口,让烟雾散出去,小心的就连吐烟都吐在窗外。

      又熬过了一个晚上。

      中午接到了白远的电话,他已经到了。

      下楼去接他的时候,白远见到许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有睡好觉。
      憔悴的很明显,这还是白远第一次见到这样朴素,憔悴的许愿。

      几天前他印象中的许愿还是浑身散发活力气场。

      白远似乎明白了她口中的生病是什么意思,加上许愿的状态,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直觉。

      许母坐在客厅,手里还抱着昨天的老相册。
      等到白远到家之后,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

      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失礼,给他道歉。

      “小伙子,你是本地上海人?”许母终于开口。
      这让白远许愿都松了一口气。

      “许阿姨,我不是上海本地的,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江苏的。”

      白远故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

      仅此一个问题,许愿妈妈没有再问任何。只是又陷入了沉默。

      白海燕的心情复杂,脸庞挂着一丝明显的伤感。

      许愿白远,不敢说话。

      淡淡的悲伤,像是拥有一种磁场。
      这种安静,自我回忆的感觉,更加压低了气氛。

      许久后,白海燕将照片取了出来,递给了白远。

      “这是,我母亲。”

      白远看着照片,心中情绪翻涌。

      白海燕轻叹一声,逐帧回忆: “我以前和你的妈妈,是很好的朋友。从高中到大学毕业,我们形影不离。那时候年轻,扬言要做一辈子的好友,可惜事与愿违。”
      大学毕业后,二人因为各自的理想在工作上终于划上了各自的轨道。

      白海燕和王絮柔做了半辈子的朋友。
      连各自爱上一个人,都是在同一个时期。

      那时候,约定好了分别前最后一个约定。
      在同一家酒店,同一个城市,举办婚礼。

      双喜临门,婚事敲定,白有文也升职。

      可是被总公司调到上海。
      絮柔做了抉择。

      她说,白有文现在需要她。

      她当然是尊重决定的,可是赌了气,从那之后居然再也没有联系。

      那时候海燕并不明白。

      后来听到在上海工作的朋友说,白有文自己创业,公司面临破产。

      她想帮她,用自己半个积蓄,即使微弱。
      她以为会找她,结果没有根本就没有收到消息。

      絮柔怪她狠心不再联系自己。
      海燕怪她狠心背弃了誓言。

      各自嘴硬。后来再一次听到絮柔的消息,是白有文创业成功,他们也结了婚。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她消息。

      两个人就这样,再也没有见过面。

      可江苏到上海的距离,只有短短三个小时的路程而已。

      人到暮年,年少难以悟解之理终将雾散。每当想起最初时的任性,剩无尽的后悔。

      那时候白有文的升职,不过是空有其名。
      实则是调到分公司接了一堆烂摊子。

      之后公司倒闭,老板负债逃跑,还好这一点没有落到他的头上。
      没有了工作,白有文想要成为自己的靠山,和絮柔的后盾。
      所以他在上海从零开始,走上了创业。

      二人成为了彼此唯一能够信任的绳子。
      白海燕是幸运的,丈夫很爱他,正常的生老病死。
      絮柔也没有信错这个男人。

      身边没了挚友,好歹还有个爱她的男人。

      她们都拼,老了,落下了病根。

      絮柔是送回江苏火化的,举办葬礼的时候,白海燕走到门口却不敢进去。
      她带着少时的思念和白发时的后悔与愧疚,竟真的连最后一面都不敢再见,她害怕不被她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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