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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红绡帐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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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帐里响起细碎粘稠的水声,待到蜡烛滴下烛泪后,才堪堪停止。随即便是颤抖的吸气声和回喘。
谢玄都就着这个姿势,笑问他,“怎么这幅造型?”
任千忧白他一眼,没吭声。
见他不说话,谢玄都又不知摸到哪里的绡纱,拽过来擦他的脸,从眼睛到眉毛,从鼻头到嘴角,直到把他脸上的脂粉都擦干净了,才细细密密地落吻。
特别是吻到眼皮的时候,着重照顾了一下那颗红痣。
任千忧被他亲得有些受不了,扭动着躲他的动作,有些着急道,“你先把我松开!”
“不要。”
见任千忧霎时瞪圆了眼睛,谢玄都笑得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笑他道,“难不成,不是给我看的?”
任千忧气得猛地坐起来往谢玄都下巴上磕,却被谢玄都翻过来压住。见他真的除了红绡什么也没穿,谢玄都罕见地有些怔愣。
任千忧霎时羞红了脸,挣扎着躲他的手,“快给我解开!谢玄都!”
谢玄都在喉咙里滚了几声笑,从他枕头下的暗格里摸出一把匕首,把刀鞘放在一边,刀尖轻轻一挑,就把任千忧的左手释放了出来。
谢玄都握住他的手腕,将缠在那上面的红绡一点点解开,丢下榻去。谢玄都注意到那红绡好似还有花纹形状,细绳纽扣,才犹豫道,
“这该不会,是衣服吧?”
任千忧霎时像泄了气般不挣扎了,头闷在被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谢玄都抽出垫在他腰间的一大片红绡,几番揣摩下,才恍然明白他在搞什么意趣。
调侃他道,“小侯爷这是,不做男儿郎,改做女娇娥了?若是小侯爷想做女儿身,怎的不带上我?”
任千忧气得抬脚踹他,却不料谢玄都一把拽住脚踝,揉捏着他的小腿。
任千忧左手扯过一段红绡,边扯边道,“我这不是怕谢大公子突然醒悟,觉得还是红颜悦己,”
停顿一下,手腕一翻,边将那段红绡甩到他脸上,“最后始乱终弃?”
谢玄都抬手接住滑下来的红绡,顺势握住他的手,“卿可冤煞我也……”
话音刚落便一口咬在了他手腕内侧,也不管有无红绡遮拦,便重重地舔在了青紫色的血管上,在他的命脉处留下艳色的红痕。
顺着血管的痕迹,不轻不重地落下好几个咬痕,一边咬一边死死盯住任千忧的反应。那执着样,活像吸食人精气的妖精,可偏偏此人和妖精没有半分相似,直叫他血气上涌,万分羞臊。
又是几番挣扎,另外一只手逐渐挣脱出来,任千忧连忙捂住自己的眼睛,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谢玄都又是几声低笑,几番衣服摩擦下的细响,便在盖住眼睛的手上落下轻吻。
“你知道的,那女子应是去寻沐凤池的。我可是遭了无妄之灾。”谢玄都一手撑在一旁,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又对着他的耳朵吹气,
“卿不是还玩得那么开心?”
任千忧立马移开手,斥道,“我没有!你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才想起还有抹月这号人物。任千忧被他弄得气顺,左手勾过来那把匕首,抬腿踢了踢他,“去给我找件衣服来。”
谢玄都没吭声,只是坐起身来,压住他踢过来的腿,接过那把匕首,一边盯他一边勾起红绡,刺啦啦地割断。随后摸到皮肤和布料中间,用力勾起布料,提起刀尖划破。
红绡破散,如云锻,落别岸。
任千忧被扯得倒吸一口凉气,手痒戳划过谢玄都的腿,“怎么感觉你今日很是兴奋?”
“怎么,很喜欢啊?”
谢玄都闻言咬紧后槽牙,几下把他绞成死结的红绡割断后,把匕首一把扔出床榻,将人捞起来,扶住后腰,猛地咬了一口在他的后颈上。
嘶地一声,任千忧实在是疼怕了,手上脖子上,牙印和吻痕不时泛着痒痛,叫他有些躁动。
“喜欢,喜欢那个连女装都穿不明白的傻子。”
任千忧哎地一声,刚要理论就被一件外袍盖了一脸。
“先披着,我去给你找身衣服。”
任千忧依言把自己裹住,嗅到了衣服上重得不正常的熏香味,和淡不可察的血腥味,不由得有些嫌弃这件外袍。
没过一会,谢玄都便回来了,手上带着套便服,放在一边后,一件一件的理顺,替他披上去。前脚一穿好,后脚晚膳便送进了桌上。
香气勾得他馋虫大动,腰带没系好便急哄哄地跳到桌子边,坐下后便欲大快朵颐。
谢玄都瞥眼看见散在榻上凌乱的外袍,和交织在一起破碎暧昧的红绡,喉结滚动,只得在刚刚掐过的位置上又掐了一把,才费力抬脚离开。
来到桌前,先是替他舀了小半碗黏糊糊的银耳,然后把他拖在地上的腰带捡起来叠好,放到一边,扯下自己身上的腰封替他拢了下外衣。
谢玄都刚刚一坐下,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银耳就被放在面前。
“多吃点,我看着你吃下饭。”
任千忧一边搅着碗里的银耳,一边理那对他来说大了一圈的腰封,轻轻地啧了一声。
谢玄都依言舀了几勺送入口中,调羹刚刚一口的大小,美观整洁,消减了些任千忧的厌食之意。
等他把那小半碗银耳吃光后,谢玄都才开口道,“门口那扇子呢?”
任千忧嘻然一笑,拍了拍谢玄都的肩,佯装懊悔道,“真是不巧,我见那扇子和那姑娘甚是有缘,一拍脑门给送了。你不会介意吧?”
谢玄都注视着他的眼睛,“自是不会,沐凤池原是找我讨要的,如今,也该去处理结的这个果了。”
“不过你是如何得知的?”
任千忧端着杯子,一边转一边回他,“之前看情报的时候猜的,今天嘛,算是第六感吧。我一诓她她便上钩,想必也是没见过你的相貌的。沐凤池与我性格有些相仿,她觉得像兄弟,那便就是沐凤池闯出来的祸了。”
谢玄都闻言没多意外,只是还对一事上心,“既然你已知她身份,何故专去挑那红绡穿?”
任千忧瞥他一眼,“自是听人姑娘所绘,美人红绡帐暖,日日思念玄郎啊?恰巧得一书信,上言王家同窗欲与谢郎叙旧。我竟不知,咱们谢大公子是各闺房女子日思夜想魂牵梦绕之人呢?”
谢玄都蹙了蹙眉,“你是说,此事与王家有关?”
任千忧回过头,戳了戳刚刚谢玄都夹给炖得烂熟的鸡肉,“正是。王衿兮应该还活着,只是既然活着,她不在王家好好待着,跑来找你,这就很值得商榷推敲了。”
谢玄都点点头,“明日我让向土去探探王家的动向。”边说边舀了一勺烩蛋在他碗里。
“说来也巧,今日我也碰见了一位女子,算得上是你的旧相识,命唤小莲。”
任千忧手一颤,似是感叹,叹惋道,“小莲啊……”
谢玄都微眯一下眼,听他后文。
“她还好么?她在哪里?来找我可是有什么难处?”
谢玄都的嘴角扬起弧度,“她离开了,还带着她儿子。只是听人说你在这里,来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见你。”
任千忧万分震惊,“她有孩子了!?叫什么?多大啦?”
谢玄都偏头看他,“这么上心?叫刘小宝,看样子应当是八岁吧。”
“她丈夫没有和她一处么?她当真没什么难处?”
谢玄都抿了抿嘴,“在一处,为她们母女俩添置了好几套冬衣,看面料应当是没什么难处的。出行还雇了马车。”
任千忧失神地点了点头,“她过得好便好,免得……”
谢玄都起身站在他身后,捞过他四散的头发,取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替他挽起来,“免得什么?”
任千忧回了回神,没心没肺地笑一声,“免得她被我给耽误了呗,大好年华,若真是和我殉情了,便没有如今这日子过了。”
谢玄都嘴抿得更紧了,双手搭在任千忧肩上,把他的脖颈圈起来,“嗯?”
任千忧转过身来,促狭地盯他一眼,起身仰头在他下巴的地方咬了一口,而后伸出一根手挠了下他的下巴,调侃他道,“放心,虽然小爷我追求者甚众,但目前只考虑你这一个殉情对象,对吧,玄郎~”
谢玄都一挑眉,脸上的笑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瘆人,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便转身走开,俨然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任千忧又啧了一声,没理他去了何处,只是安静地戳着那块烩蛋,过了好一会,发现谢玄都真没有回来的迹象,才起身去寻。
屋里的蜡烛扑梭梭地摇着烟光,明明灭灭地晃着床榻上人的面容。
听见响动,谢玄都抬头望向他,眼里却是他看不懂的陌生情绪。
任千忧抬脚上去,点了点他的眉头,榻上散落的红绡早已被收拾到了一边。任千忧抓起谢玄都的手,才发觉他居然在发抖。
干涸的声音响起,“抱歉。”
任千忧摇了摇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吻上了他的额头,“别怕,我们早已捕获对方。”
谢玄都罕见地没有回答,只是不住地发抖。
任千忧虽不知他在害怕什么,以往说这些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见他眼神多次避让逃避,任千忧直接抓起一条红绡系在他的眼睛上,半跪在床沿边,压住他的后颈,舔咬了一口他的喉结。
“静心,嗯?我竟不知此世还有能把你难住的。”
边说边往下啄吻,直到留恋在他锁骨处,一口咬住了突出来的骨头上。
而后撑起身来,舔了一口自己的虎牙,满意地看了看那牙印,压了压牙印边青紫的痕迹。连颤抖都像是他赋予的疼痛带来的,这叫他有些兴奋。
遮住眼睛的红绡不知什么时候散落下来,半挂在谢玄都的鼻梁上,静谧的房里响起不逢时的吞咽声。
谢玄都叹了口气,一把圈住任千忧的腰,埋在他的小腹上。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若是我死了,你当如何?”
“唔……没想过。”
“我替你想好不好?”
“好啊!”
“你可愿,为我而活。”
“你不要我下去陪你?”
“我怕下面的路,硌了你的脚。”
“噗嗤,这算什么理由?”
“罢了,随你高兴吧,无论在哪里,我都会陪着你的。我保证。”
任千忧沉默着端详谢玄都的神色,见他是认真的,不免有些上心,但那种可能性让他心脏猛跳。
任千忧面色一沉,左手掐住他的脖颈,右手摸过来那把匕首,锋利的刀尖贴着他的血管游走,“谢玄都,我警告你,你的命,只能由我支配。这是你亲自交给我的特权。”
“我不管你在筹谋什么,但我不允许,就像是我的命不属于我,你的命也不属于你。”
红烛摇曳,烛泪妄流,旅人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