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星》饮光Lucem

39、039

　　别斯兰医院外，已经做好了紧急疏散，被军队里三层外三层地封锁了起来，特勤人员也均已就位。
　　路斐换了一身作战服，靠在一辆装甲车的阴影里，查看现场情报，部署场内外人员。
　　正看着资料，一个同样裹着作战服的人风风火火地从车后转出来，嘴里大声抱怨：
　　“去他妈的协同行动！那些情报局的都是阴沟里的野猫，没有半点服从性，只会拖后腿，上头真是疯了！我倒要看看……”
　　看到路斐，这人的声音登时戛然而止。
　　路斐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喵。”
　　来人拉掉面罩，露出熟悉的脸，正是去年因为在枢机大厦公然殴打情敌而惨遭降职的亚米尔.费斯。
　　亚米尔.费斯半是尴尬，半是激动：“路斐！”
　　说着走上来就要拥抱，可胳膊伸出来了才想起，自己不仅现在的职级比路斐低上了一大截，而且刚刚还当着路斐的面，大骂了当事人和与当事人交情甚好的直系上司。
　　亚米尔.费斯伸出的胳膊顿时僵在原地。
　　路斐伸手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在这边过得怎么样？”
　　“一支小队里没几个人，指挥起来太不爽了，头上还老有人管着，跟以前没法比。”亚米尔.费斯松了口气，语气苦涩，但好在并不颓丧。
　　路斐微微一笑：“这次还是得被管着，抱歉了。”
　　亚米尔.费斯耸肩，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被你压在头上也不是第一次了，无所谓，我有我保持心态的方法。”
　　“什么方法？”路斐问。
　　“我在军团里做到过军团长，你没有。”亚米尔.费斯咧嘴一笑，露出白亮的牙齿。
　　路斐嘴上“啧”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却真实了几分：
　　“走吧，那边开始谈判前，我们得就位了。”
　　他走出装甲车的阴影，向亚米尔.费斯手下那个小队走过去。
　　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时，忽然又一个身影跑了过来。
　　“谢蕴？”路斐对队内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问她：“怎么了？有事可以通讯里说。”
　　谢蕴摆了摆手：“不，长官让我跟着你行动，他担心人质里可能会有人需要急救。”
　　路斐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没多说什么，指指一旁装甲车：“换衣服，速度点。”
　　需要急救，可以在控制局面后让普通医生进场，殊勋给出的不是一个充分理由。谢蕴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右肋部，大概这才是她被派过来的真实原因。
　　路斐有点触动，但更多的是复杂。
　　进入建筑后，他要找个机会把谢蕴留在外围。她不是个蠢人，又是殊勋的心腹，而路斐此行目的不纯，不想多放一个熟悉自己的外人在身边。何况里面的情况复杂，就算谢蕴受过一些训练，终究也不过是个军医，万一遇到凶险的状况，分神去保护她也是一项麻烦事。
　　终端无声地震了一下，最新的动向传了过来。
　　“同步直播？”路斐皱眉，拨了拨耳边的通讯器，切换了一条频道：“黑掉他们，这还要教吗？”
　　他点名了手下一位副局长暂代自己的位置，边吩咐边对亚米尔.费斯小队比了个手势。
　　亚米尔.费斯立刻在小队频道中指挥：“各组就位，开始行动。”
　　“殊勋，”路斐又切了条频道，“对方表演欲望强烈，袭击目的十有八九还是报复，手段可能比之前更激烈，不排除自杀式袭击的可能。但考虑到他们行为的展示性很强，并试图用公共直播扩大影响力，或许还另有诉求，请尽可能利用这一点尝试谈判，拖延时间。”
　　说完，他没有等待答复，切回了队内通讯。
　　这种时候，各类信息由身旁的专人处理，殊勋通常不会亲自应答。路斐再次打了几个手势，一列人悄无声息地猫入建筑周边待命，侦查情况。
　　过了一会儿，殊勋那边给了回复：“收到，已展开谈判。对方状态狂热，思维极端，谈判成功率低，务求人质没有伤亡，速战速决。”
　　说得轻巧。
　　路斐答复“了解”，对亚米尔.费斯点了点头。
　　亚米尔.费斯下令分散在不同区域的各组，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他们这一组则准备正面突入。
　　他们这组的进入点在主建筑的一处侧门，隔着医院一楼敞亮的玻璃窗，能看到三个组织成员端着枪走来走去，没来得及逃离的人质们集中在大厅里，瑟缩在一起。
　　路斐挥挥手：“激光步枪准备，破坏敌方通讯器。突破后留活的。”
　　队内立即上前三人，架起枪，分别瞄准那三个组织成员耳边的麦克风，另有两人潜行到闭锁的玻璃大门旁，准备好了破窗工具。
　　几息之后，一声令下，三支激光步枪无声无息地开火，玻璃没有击碎，医院大厅里的三个组织成员却同时倒下，捂着耳朵，疼得在地上打滚。
　　另外两人迅速打破玻璃，亚米尔.费斯带头，一行人在人质的尖叫中冲进大厅，迅速制住了在地上翻滚的组织成员。
　　而破门的一刻，所有人也都闻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信息素气味，浓到连路斐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行动小组里全是Alpha，乍然冲进信息素这么浓烈的地方，所有人都有点应激。随着他们的闯入，大厅里原本呛鼻的信息素变得更加混杂，人质里有不少开始了哭泣或嘶吼。
　　路斐立刻下令：“所有人服用抑制剂！亚米尔通知其他小组，敌人不全是Beta，还有Alpha！谢蕴，去查看人质里有没有Omega和急诊病人！”
　　说完，他向处在队友钳制下的极端组织成员走过去，蹲下来，上手挨个检查了一遍后颈。
　　“是Alpha？”
　　这三人的后颈摸不出什么来，路斐疑惑地皱起眉。
　　这本该是个全由Beta组成的组织，有着狂热的性别歧视思想，照理说，不可能出现Alpha。但从他闻到的气味，以及队员和人质的反应来看，这确凿无疑是Alpha信息素，只是这气味闻起来，有种难以形容的怪异。
　　路斐示意其他人原地不动，然后，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
　　其他队员刚刚服下去的抑制剂还没有生效，此刻纷纷露出忍耐的神色，但三个组织成员没吃抑制剂，身上那怪异的信息却也没有明显地变浓。
　　路斐立刻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对队员道：
　　“搜身。”
　　果然，从三人身上，都各搜出了两只透明的小玻璃瓶。
　　两只玻璃瓶的形状不同，里面俱盛着半汪色泽剔透的液体，打开瓶盖，没有闻到任何气味。
　　路斐神情凝重，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深深吐出一口气。
　　他出发前编造出来搪塞殊勋的理由，谁知道竟然成真了，真是意外之喜。
　　这两瓶药水，一瓶应该是免疫剂，另一瓶则是“克瑞斯”，而这些“Alpha”，就是白烨口中用药物打造出来的“类Alpha”。至于殊勋说过的那种“特殊的味道”，大概就是现在这股从组织成员身上散发的怪异的信息素，或许只要药水喝得足够多，这些“类Alpha”身上微不可闻的气味也能变得无比清晰。
　　只是不知道这几名成员喝了多少，至少应当远远超出了白烨当时临床实验的用量，魏玛为了这次的袭击，当真是不计成本。
　　路斐招手：“挑一个，扒掉所有装备，然后把药喂下去，松开他。谢蕴注意观察。”
　　亚米尔.费斯扬扬下巴，马上有一人上前，钳住一个组织成员的嘴巴，粗暴地将两种药统统灌了进去。
　　一脱离桎梏，这个成员就吼叫着向路斐扑了过来。
　　路斐闪身躲避，一边保持着自身信息素的释放，一边和对方周旋。
　　大约一分钟后，他给了对方一拳，将人重新制服。
　　“谢蕴？”他问。
　　谢蕴心领神会，飞快道：“该成员信息素水平在极短时间内暴涨，信息素压制的效果不明显，生理状态及其亢奋，思维和反应均变快，运动能力似乎有所提升。”
　　“信息素本身有什么异样吗？”
　　谢蕴一愣：“你也觉得不对劲？”
　　路斐点头，没多做解释，对亚米尔.费斯道：“把其他人的药也给他灌了。”
　　这次，药物起效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几乎是药水下肚的瞬间，这个组织成员就陷入了漫无目的的狂暴，掀翻了押着他的人，盲目地四处冲撞，甚至上手掐住了自己一名同伴，那架势似乎要徒手拧断同伴的脖子一般，显然已经丧失了理智。
　　所有人都惊了一跳。远远地，人质惊叫起来，行动小组的众队员早已纷纷举枪瞄准，准备扣动扳机。
　　可出乎意料的是，没等众人将他当场击毙，这个发狂的组织成员突然“扑通”倒地，抽搐了一阵，不动了。
　　路斐对谢蕴一挥手，两人走上前，谨慎地在旁边蹲下。
　　这人一动不动，连胸膛的起伏都没了。
　　路斐摸了摸对方的鼻息，抬头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