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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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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莫里斯收起了那副没正形的样子,坐了起来。
“对方声称持有大量军用武器,将针对首都内的医院、学校和居民区发起袭击,没有说明具体目标。”谢蕴说。
“他们的诉求是什么?”莫里斯问。
谢蕴站得笔挺,语速飞快:“没有说明。殊执政官已经在调动军队了,也通知了各部门,需要您签发正式文件。”
另一边,路斐安排完情报局的工作,举着终端回来了。
“是我的工作失误,”他对莫里斯说,“情报局在紧急应对了,我得回去,检讨报告以后会交。”
“我也要走了,殊执政官还在等着。”谢蕴也匆匆敬礼,追出了门跟在路斐身后。
走进电梯,路斐问:“殊勋呢?”
“在楼下,”谢蕴一脸焦躁,“那封预告函是跟着员工的咖啡一起送进来的,拿到它的那名员工当场就尖叫出来了,下面一团乱,我和长官刚从外面回来,就撞上了。”
路斐沉默了一下,问:“他要亲自到场吗?”
谢蕴道:“公开露面肯定少不了,这伙极端分子这么嚣张,事前还能瞒得这么严实,一定不简单……”
后面说了什么,路斐没听,表情凝重。
他也在思考相同的事。预告中写着“大量军用武器”,这个情况如果属实,大概率只能是魏玛手里一直以来管控的那一批,否则,里亚斯再没有哪里能搞到这么多的军火。这次事件,如果说没有魏玛的参与,路斐万万不信。
虽说一直以来,他都在极力避免事态朝着这样的方向发展,但当最坏的结果真的发生时,他的心情反而没有想象中的恼羞或挫败,只有沉重。
白烨的猜测错了,路斐被魏玛误伤这件事,非但没能让魏玛冷静下来,反而让魏玛更加走向了极端。路斐的猜测也错了,魏玛的愤怒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为了维护皇帝陛下的利益,魏玛只是为了自己。
或许魏玛的精神疾病比他们所有人想象得更严重,已经没法理性地做出任何重大决定了。
路斐没有去见殊勋。他要回情报局,或者回魏玛宅邸。
抵达一层的时候,谢蕴走了出去,路斐却留在了电梯里:“告诉殊勋,尽量避免公开露面,我担心还有暗杀。总之,万事小心。”
“我知道。”谢蕴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匆忙离开。
路斐下到负一层,坐进自己的车里,拨出了魏玛的通讯。
他一开口便是质问:“是您吗?”
没有声音。
“您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路斐压低音量,咬牙切齿。
他飞快道:“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会把这件事里知道您的人全都处理掉,我亲手来,绝对不会给执政厅留下蛛丝马迹。马上就要全城戒严了,不管您在哪,留在原地,不要继续操纵这件事了,好吗?”
通讯那端,魏玛终于开口,冷冷道:“够了,你立刻回来。”
“回哪?回家?”路斐强按下胸中的愤怒:“回家被您关起来,眼看着那么多平民死掉?陛下会赞许您这个决定吗?里亚斯难道不是陛下的子民吗?”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些许冷静:“我不可能回去。如果我在这个关头消失,傻子也能猜出我和这次恐怖袭击有关,到时候,不仅仅是我有背叛帝国的嫌疑,一旦下达了通缉令,你的地下王国要面临的,也不是局部损失这么简单的了!殊勋会借口找我,把整个里亚斯全都翻过来一遍,他绝对会,我和你都要完蛋!”
“我说够了,立刻回来!”魏玛暴怒,伴随着一阵剧烈的东西掀翻的声响。
没有了来自Enigma信息素的威胁,路斐根本不把魏玛的命令当回事。他正要反驳,忽然,终端里进了一条新信息,是一封来自情报局的简报。
他不管魏玛那边什么动静,直接挂断了通讯,把简报抄送执政厅,接着,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但谁想,也就五分钟不到的工夫,枢机大厦的广场上已被装甲车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路斐开不出去,干脆下车,一路举着证件,冲进车队内部,拉开最里面那辆竖着执政厅徽标的装甲车后门,坐了进去。
坐在后排的殊勋和谢蕴看到他,都有点意外。
“我以为你回情报局了。”殊勋说。
“跟你一起去。”路斐不多废话,关上车门。
殊勋已经看过了情报局送来的最新报告,针对别斯兰医院继续做部署,很快,车队缓缓开动了,直奔这座首都最大的医院而去。
城市里,到处都杂乱而喧嚣。警察在疏散人群,封锁街区,军队的卡车从清空的街道中隆隆开过,人群却像是某种过于粘稠的液体,稠密地拥挤在两侧的步道上,向军队的反方向缓慢流动,时而传来一两声尖叫。
殊勋面前环绕的悬浮屏里,官员和军官们叽叽喳喳吵成一团。路斐嫌吵,奈何装甲车不像平日出行的轿车那样有隔音板,他只好压低自己的声音,一边开着和手下几个副局长的通讯,一边查看手里的资料。
那是一些别斯兰医院的结构图、极端组织的分析,以及几条即时讯息。别斯兰医院里被挟持的人质中,除了大量平民,还有几个在此疗养的政要,以及这些权贵身边日常负责安全工作的情报局人员。路斐手里的情报,一部分就是从他们手里传回来的。
从其中一张偷拍的照片中,他发现了一样东西,立刻拿给殊勋看。
图片里是几名裹着作战服的人,应当是实施了这次袭击的组织的成员。从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胸口,两人看到了一块模糊的记号。
那块记号被衣褶遮掩了大半,并不完整,但殊勋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冷笑一声:“是老熟人。”
路斐也不陌生。
这是一个由Beta组成的极端组织,虽然自称党派,唯一做过的事却只是制造恐怖事件。从殊勋上台到现在,整整十二年间,这个组织始终遭受着来自执政厅的打击,其间,也销声匿迹过几次,但即便消灭了当时的头目,这个组织也总是会死灰复燃。
该组织的行为实在谈不上什么“诉求”,单纯只是发泄对Alpha政权的不满,可他们的目标却往往都是无权无势、大部分同为Beta的平民群体。用殊勋的话来说就是,但凡这伙组织敢真的去到枢机大厦的门前,哪怕只是点燃一支烟花,也比他们其他的所作所为都更有种。
但闹出这么大阵仗,还是第一次。
路斐知道为什么:武器没那么好搞到手,能弄到多少,全看魏玛的心情。魏玛的手指缝松一松,这些苍蝇就动一动;紧一紧,就动弹不了了;现在,魏玛彻底撒手了,于是这些苍蝇就“嗡”的一声,全都疯了。
“从传回的信息来看,他们掌握的军火并没有预告的那么夸张,”路斐继续向下翻报告,“不过,虽然没有重型武器,但他们枪支和弹药很充足,组织性也比以前更强了。”
就凭这帮乌合之众的水平,能在情报局的眼皮子底下顺利组织起来,潜进医院,劫持人质,魏玛十有八九不止提供了武器,还一手包办了从制定计划到实施的全过程。
很好,魏玛亲自下场,他要是再缩在后方,以后哪还有脸在魏玛面前提要求?
装甲车缓缓停下,目的地到了。路斐捏了捏额角,示意殊勋先关掉线上通讯的声音。
殊勋照办,看向路斐。
“我有一个请求,希望你不要拒绝。”措辞很软,路斐的口气却不容商量:“我要和特种小队一起进去。”
“理由?”殊勋问。
路斐迅速想好了理由。“线人的情报。下东区那种药可能在这里出现了。”
“让其他人去。”殊勋一口回绝。
“我不放心交给其他人。”路斐道。
“我也不放心你的安全,”殊勋把屏幕拨到一边,让它面向谢蕴,“真相可以不要,你的安全我不能不在乎。”
路斐打断道:“这不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我知道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是局长,不是特勤人员,你的职责是留在这里指挥你的人员,不是亲自涉险。”
“药物和黑军火本质上是同一件事,殊勋,”路斐语速飞快,冷静道,“而这件事的全貌只有你和我清楚,就算派了特勤人员过去,第一,特勤人员不知道调查的关键,很可能无功而返,第二,你也知道军队里的人都是什么脾气,没有足够的地位和经验,普通特勤人员很难和特种小队合作。”
说罢,他不给殊勋任何时间犹豫或再次拒绝,紧接着又道:“这是关乎里亚斯国家安全的大事,我不会跟着军队正面对抗极端组织,只是随行,收集情报,不会有危险。”
悬浮屏后面,谢蕴催促道:“长官,其他人还在等您。”
事态紧急,没有更多时间给两人继续掰扯,殊勋只好妥协:“好。”
路斐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冲殊勋笑了笑,迅速下车:“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