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遇]伊甸之路》山楂酒不甜

6、心佑之

　　“就是这里了，你敲门。”
　　卡索手上转长矛的动作不停，站在原地示意樱世自己过去。
　　“好，谢谢你。”
　　樱世冲进雨幕里，用力的敲门。
　　“氨渊婆婆，我是慕名而来的拾光谷人樱世，希望能向您学习制毒。”
　　“氨渊婆婆，我是慕名...”
　　氨渊婆婆的家和别的树屋有所不同，她的屋前没有避雨的帘子，如果樱世不抓紧敲这扇门，很可能心火原地熄灭。
　　敲叩的枯木门叽呀的诉说它的老旧，周身淅沥沥的雨打湿额间刘海，樱世不禁眉头紧皱，手上的动作更重了些。
　　十几下叩门，木门依旧纹丝不动。几乎睁不开眼的樱世手上动作不敢停下一点，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力度变小。
　　心火快灭了，紧张压抑的情绪扑了上来，她好像能听到毒雨落在地面时，滋啦的腐化的声音。
　　“氨渊婆婆...我真的希望能向您学习...我想救...”
　　救谁呢？太多了。
　　一直以来她都秉承着人各有命的原则，该放弃的就放弃。可她好像又一直没放手，她想救父母，救革犸勇士，救巫哑...
　　心火灭了，樱世的手无力的垂落，整个人猛地跪在门前。此刻无法自救，只能在这湿漉漉中等光翼掉完，无疑是一种凌迟。
　　“咚”
　　躲在一旁的卡索将长矛甩出，敲响木门，回旋到点跳过来的卡索手中，卡索蹲下身取出自己的心火点燃樱世的心火蜡烛。
　　“没事吧？”卡索一只手扶起樱世。
　　“谢谢，你还没走？”樱世不自觉握紧他的手，以求一点支撑，让自己缓过来。
　　“嗯，氨渊婆婆行踪不定，性情不定。不放心，就在那边等了。”
　　樱世循着视线看去，是个粗壮的折腰老树，能将卡索挡个正好。
　　“谢谢...”樱世低声道。
　　“不用谢，我也只是希望你能治好他。”
　　“嗯...这个氨渊婆婆到底有多厉害？”
　　“嗯...我不太清楚，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哦，也是。”
　　察觉出樱世的低落，卡索挠挠头，又道：“之前巫哑学习木系巫术的时候，来请教过氨渊婆婆。”
　　“婆婆还会巫术？”樱世有点吃惊。
　　“好像不会，不过雨林的那些伞基本都出自氨渊婆婆之手，巫哑求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一把。”
　　闻言，樱世心下了然。这个氨渊婆婆是个植物学研究狂，只要是和这个相关的她都有研究。
　　“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氨渊婆婆那么厉害，为什么巫哑不让她来治？”
　　“你见过氨渊婆婆就知道了。”卡索眼眸低垂，少见有些落寞。
　　樱世抿唇，不再多言。一个人为另一个人的事悲伤难过，是不可多得的感情，她突然有些想念拾光谷的发小。
　　“我把你送到那个树下，先避雨。”卡索率先回笼情绪。
　　“好，麻烦你了。你赶紧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三人木屋内。
　　巫哑打开落灰的巫术书，看着跳跃着的黯然的红色符号，犹豫片刻后，猛地咬破手指利落地写下“展阅”二字盖了上去。
　　“开！”
　　霎时间一道红光直冲云霄，引得雨林不少人向着那束光望去。
　　“他终于打开了。”一个面容娇嫩的人吐露出苍老嘶哑的嗓音，若是旁的人看了定然吃一惊。
　　“年轻人总是需要时间成长的。他已经勇敢的迈出一大步了，不是吗？”花落老师撑着伞笑眯眯的看着那道光束。
　　“哼，时间可不多了。”
　　“来得及的，您也别让您的学生等久了。氨渊婆婆。”花落视线一转，看到心火熄灭的樱世，没忍住催促了一句。
　　“别催，老婆子走得慢。”氨渊婆婆没好气道。
　　“好~”花落看着面前少女杵着拐杖一步一步挪，也不催。
　　四五步时，少女的腰渐渐伸直，握着拐杖，回头道句“走了”，两三个跳跃就到了樱世身后的树干上。
　　樱世卡索交谈之间，竟是丝毫未有察觉。
　　花落眼里笑意更胜。
　　言语间，光束已然不见。
　　巫哑解开火的封印，翻开第一页时，一排排染红的字跳跃到空中一圈又一圈的将巫哑环绕。巫哑凝神学习，符号随之带上火焰的尾，哪怕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巫哑还是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意识随之开始涣散，恐惧的情绪涌上心头，透过火焰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天——父母含泪的身影在火焰的裹挟中消失。
　　巫哑一挥手合上书，整个人软摊在地上低喘，额间的汗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这么些年他不是不知道火能克黑暗植株，但他一直有意自我洗脑，告诉自己先疗伤，先在雨林生存下来。
　　所以他选择先学习水系巫术。木系巫术也学了些皮毛。主要是雨林里有生机的植株无几，他汲取不到太多木系元素。
　　巫哑咬咬牙，盘腿坐下，再次翻开火巫术书。
　　逃避不是长久之计，逃避无法解决问题，逃避不适合他巫哑。
　　烫到眼底的火，浮现在面前。巫哑眉头微蹙，一字一句轻声默念。
　　花落赶到木屋时，看见的便是带着巫师帽的少年蹙着眉紧闭双眼，被一圈圈看不清甚至灼眼的火焰围绕着，也不知少年嘴里呢喃什么，火焰时而静时而猛蹿呈波浪舞动。
　　[看来用不着我了。]
　　花落暗想，没出声打扰，转身又入雨幕。
　　另一头，枯木桥。
　　卡索沿着枯木桥走到鱼骨骸，在这一块地方来来回回打转将近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到别人耳朵里的体术大师。
　　这不是卡索第一次找这个大师了，听闻大师也似氨渊婆婆那般行踪不定，但总会出现在这附近。虽然这些年卡索从未遇见，甚至氨渊婆婆他也没真正见过。
　　但是卡索一直坚持，每天总会抽些时间来这附近碰运气。实在没看到踪影，他便会寻一个地方，一个从高处能俯瞰全貌的地方，一边锻炼一边看是否有那人的身影。
　　卡索对此深信不疑，因为这个“听闻”源于大狐狸花落之口。
　　[今日也没有遇见。]
　　卡索望着被雨打得摇头晃脑的小荧光菇朵儿，有些失望的想着。
　　花落轻盈的落在卡索身后的荧光菇上，伸手将伞往卡索那边靠的同时，卡索也收了手上的动作。卡索转身看向花落。
　　“老师，有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花落笑眯眯道。“就是想告诉你，今天你是等不来那个大师了。”
　　“为什么？”花落站的高，卡索不得不抬头问。
　　“因为...她有事忙去了。”花落假装思考两秒，回答道。
　　面对花落老师拙劣的表演，卡索也只是回了句“好，那我回去锻炼，顺便看看巫哑。”
　　“卡索。”花落低沉嗓音唤了一句。
　　往回走的卡索停住脚步，转身道，“还有事？”
　　“这么久以来，你叫我一声老师，我都没有教你什么。真是抱歉。”花落从荧光菇上跳下，站在卡索面前。
　　卡索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等她继续说。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两年，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水土不服的霞谷人，到如今已经能很好的适应这里的天气了。老师相信，现在的你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去克服难关。明天的这个时间，她会在这里等你。”
　　卡索静静听花落说完，道，“你教了很多，是我该说谢谢。”
　　刚到这里时，卡索一门心思就是找哥哥，但没想到雨林和霞谷是反差那么大的地方，第一天就差点心火覆灭。
　　这两年，是花落教会他这里的生存之道，也是她开导自己走伊甸之路。光之国的人不死不灭，哥哥总会在路途的某一个地方等着自己。
　　当然，也是因为她，卡索才能在这里遇见除哥哥以外重要的兄弟——巫哑。
　　“回去吧，别忘了明天赴约。”花落眯着眼笑着转身。
　　卡索看着花落的背影，似是觉得刚刚的话不够表他的意思，又喊道“谢谢你，老师！”
　　花落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一挥，便一步步消失在路的尽头。
　　卡索一只手不停的转长矛，一只手挠挠头。
　　有时候，他真想向巫哑讨教点花言巧语，有些懊恼自己只能干巴巴一句“谢谢”。
　　殊不知，他的花落老师听闻那两句感谢，心中涌起无尽暖意。
　　伊甸之路很远很远，她的学生们这才刚开始。但她相信，现在这三人，一定能走到最后。
　　虽然樱世刚来不久，自己接触不多。可初见时的第一眼，她的眼神实在是像极自己当年的故友，这让花落不由自主的相信她可以。
　　路之远兮，遥相望，心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