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卜勒定律》乾九九

41、冷意

　　“Lin，你认识他吗？”多米尼克在问。
　　多米尼克是个十足的绅士，就算是个小朋友骚扰女性在他这也是绝不能发生的事情，看他的架势，如果她说不认识，他一定会找餐厅的服务员带走他。
　　林逐星想说认识，可看到跟着杰森身后跑来的一男一女，她下意识摇头。

　　上次见是在爷爷的葬礼，之后奶奶生日后她一直有刻意躲着她，在这里会遇到，属实是有些意外。
　　林逐星还没说什么，赵樱拉过杰森就先是一顿输出：“杰森，妈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出门在外不可以松开爸爸或妈妈的手，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快跟别人道歉你的行为很不礼貌！”接着后知后觉抬起头，看到是她，微微一愣，“星星？”

　　在场的人不知道的人还搞不清状况，林逐星对此不想说什么，倒是赵缨的现任丈夫看到艾伦，很意外打招呼：“艾伦总监，没想到在这会遇见你？”
　　艾伦微微一愣，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几双眼睛是互相在大家身上互相打量，尴尬的氛围在餐厅前蔓延。

　　多米尼克从现场怪异的氛围及两张极为相似的东方面孔中读懂了些东西，看向林逐星，林逐星只能硬着头皮介绍杰森：“这是我弟弟。”
　　这下多米尼克和艾伦是都反应了过来，多米尼克笑着说：“那行，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我就不送了，我们明天展会见。”他边说，还边看了眼赵樱：“Lin，你跟你妈妈很像。”
　　此刻林逐星也不想解释什么，只能朝多米尼克点点头，轻声说：“明天见。”

　　勉强笑着送走多米尼克和艾伦，杰森开心地站在一旁问：“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逐星已经不想笑了，她并不讨厌杰森，只是看到赵樱出现在她眼前，心情很不美丽。
　　在曾无数希望她在的情景，她不在，却在这遥远的异国，最不会出现的地方偶遇，不知道算不算命运开的玩笑。

　　赵樱看出她不想说话，却还是跟她介绍：“这是我现在的丈夫，爱德华。”说着，又跟爱德华介绍起她：“这是我的女儿。”
　　爱德华自然知道，他看过她小时候的照片，伸出手同她握手。
　　林逐星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同样知道他们各自的身份，很难高兴的起来，她没有伸手，只是点点头说：“我要回去了，抱歉。”
　　昏黄的路灯影射出一种淡淡的哀伤，她并不是很想在外过多与他们交流。

　　看着林逐星的背影，赵樱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
　　爱德华嘟囔着说：“这真的是你女儿吗？你不是她很nice的，为什么她不跟我握手？是我哪里做错了嘛吗？还是说她讨厌我？”
　　赵樱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什么也没讲。
　　只有杰森不明所以，喊道：“姐姐，你去哪里？明天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

　　回家路上，经过一街角，听到有人在弹琴，林逐星忍不住停下脚步。
　　是一架街头供行人玩耍的钢琴，因为在圣诞节被装饰成了红绿相间的，钢琴的边上还摆放了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坐在里头弹钢琴的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这样冷的天气，还坚持弹着。
　　他弹的是一首极为舒缓的曲子，虽然不知道名字，但音乐的共性就是如此，此刻你的心情如何，你听到的就是什么感觉。
　　林逐星觉得有点悲凉。

　　出来的时候急，没有带围巾，此刻突然觉得有些冷，在原地又听了会，林逐星加快回家的步伐。
　　知道家里有人在等她，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在外受了委屈，只要回到家里吃一口爸爸做的饭菜，什么都可以忘记，只不过现在在家里等她的人变成了应沐辰。

　　绕过最后一个街区，远远看见公寓楼下站着的人，今天的坏心情好像一扫而空。
　　应沐辰站在公寓门前插着兜，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融在夜色之中，背对着她。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似乎总是能一眼分辨出，林逐星心中一颤，用尽全力朝他跑去。

　　察觉到身旁的脚步，应沐辰转过身，被朝他奔来的人扑个满怀，险先没站稳要摔倒。
　　如此热烈的方向，同平常的她都不大一样。
　　“今天晚上遇到了什么高兴事？”应沐辰抱着她，忍不住问道。
　　她却没答，就是这样静静地抱着他。
　　都说拥抱足以安慰生活中的一切大小事，像是内心断裂处的一个避难所，林逐星此刻能深深体会到这话的含义。
　　什么都不想说，就想抱着他，一直到天荒地老。

　　许是时间足够久，站到手脚都要僵硬，应沐辰察觉到不对，忍不住又问：“还是晚上遇到了不高兴的事？”
　　林逐星不想说，闷哼一声松开他，朝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问他：“你什么时候下来的？”
　　抱住他的那一瞬，能察觉到他们身上的冷意相同，也不知道他等了她多久。

　　应沐辰说：“才下来一会，楚晗跟安东尼出去逛街了，我一个人。”
　　一个人无聊，待在家里就会想忍不住去窥探他很少驻足的地方，不如就出来等她。
　　“走吧，回家。”林逐星拉着他进公寓，“对了，你吃饭了吗？”
　　“嗯。”
　　“和他们一起的吗？”
　　“嗯。”应沐辰笑了笑，把她想问的都说了，“出去吃的，就楼下的餐厅，没有等餐，味道还挺不错的。”

　　林逐星嘟囔：“你都说了，我问什么？”
　　应沐辰：“你可以跟我说说你晚上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好讲的。”女人的情绪难以捉摸，说到这个，几乎是一下就想到了在餐厅门口遇到的人，语气都有些不高兴起来，“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多米尼克给我介绍了一个他的朋友，是开博物馆的，对我好像很感兴趣，我们聊的也很高兴，就是离开的时候碰到了几个人，有点不高兴。”
　　到底是自己的男朋友，是可以跟自己分享心情的人，有人跟她说过，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会好很多，林逐星有种很奇怪的情绪，她愿意说，但并不是很愿意全部讲出来，最后说出来的，只有一半。

　　在心理学上，常会有这样一类人，他们会对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情闭口不谈或者是草草带过。
　　应沐辰听出她不高兴的原因她似乎不愿意提起，顿住脚步看她：“要不要去吃冰淇淋？我在网上看到这附近好像有一家店，他们说味道很不错。”
　　“冰淇淋？”林逐星兴致确实不怎么高，“算了吧，我想睡觉了，明天要早起。”
　　也只能这样，看样子，她好像并不感兴趣。

　　回到家，林逐星去洗澡。
　　出来的时候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应沐辰，忍不住诧异，走到客厅，才发现他在客厅刷手机。
　　“你怎么不进来？”她问。
　　应沐辰抬起头，轻笑一声：“楚晗说今天晚上她要跟你一起睡。”
　　“楚晗？什么时候说的？”
　　“晚上你走后。”
　　“她肯定开玩笑的。”林逐星看向他，“你赶紧过来。”
　　有过昨夜那事，林逐星确信自己现在是每天都想和他在一块睡觉。不止是单纯的睡觉，还想跟他一起感受夜的漫长。

　　回来的路上去便利店买的用品还在外套的口袋，放在门口的架子上。
　　让他去洗澡，自己跑出去拿，回来的时候顺带直接锁上房门，免得楚晗不知情来找她。
　　林逐星意识到自己变了，以前常说楚晗是重色轻友的家伙，自己何尝不是呢？

　　应沐辰洗完澡出来，看到林逐星面无表情坐在床上看他，有些意外。
　　“等我？”
　　他们两的房间格局很像，如果不是床品颜色的不同及没有墙上挂着的画，几乎是让人以为回到了罗马的那个公寓。
　　她点点头，示意他关灯。

　　有过昨晚的事，对一些事情似乎已经心照不宣，应沐辰承认自己也沉溺其中。
　　一段感情从开始起，必然是有某种吸引人的地方，一见钟情不过也是因为见色起意。她在长相上确实是吸引她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会吸引到她。

　　一次结束，将她揽在怀中，忍不住问：“一直没问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的语气里有浓浓的意外，“我没跟你说过吗？”
　　应沐辰摇头，在黑暗里看她。
　　她笑了笑说：“你还记得你在天文台做科普的那段时间吗？那段时间我天天去看，你觉得一个正常人会一场不落吗？”

　　应沐辰意外：“万一是喜欢天文呢？”
　　“谁知道呢。”林逐星翻了个身，抱住他的手臂，“睡觉吧，真的好困。”
　　应沐辰：？？？
　　看不见她的表情，留给他的只有背影，他还想说最近感觉她特别粘人一点，现在看来，纯属是他的错觉。

　　胸腔在剧烈跳动，夜色将明与亮分割开来，还是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真正睡着前，应沐辰突然想到两人情到浓时，她除了喊他的名字，是不是还说了什么？
　　好像是掐住我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