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卜勒定律》乾九九

40、圣诞快乐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林逐星醒来过一回，感觉浑身上下都散架似的，动一下就有挨人打的疼，回头看应沐辰在身旁睡得安稳，心里头那满足感却是油然而生。
　　小心翼翼打开手机，背对着他，在备忘录翻到三年前写的名为遗愿清单的一条点进去，翻过一条条打了黄色勾勾的内容，找出还未打勾的几项一一勾上，才放下手机，满意睡去。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黑暗中，应沐辰睁开眼睛，一动不动注视着她的手机屏幕。

　　早上醒来，是九点多一点。
　　身旁没有温热的气息，阳光却洒在被子上，带着紫檀香薰的味道，有种别样的感受。
　　“圣诞快乐。”还没回头，应沐辰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对她说，“给你准备了早餐。”
　　回头看见他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不免诧异，“你怎么起那么早？”
　　“去了一趟中药馆。”应沐辰笑笑说，“你起床先吃饭吧，我去给你煎药。”

　　说给她调理是昨晚说的，药是今早就拿过来了，林逐星是真的好奇了。
　　他的行动力是那么强的吗？
　　没等她问出口，他走过来，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现在不是清晨，算是日上三竿，薄荷味的剃须膏味让她觉得此刻可以算得上是人生中最值得回忆的三大片刻之一。

　　应沐辰离开房间后，打开手机，继续给应萱跟应萱探讨没有结果的事情。
　　在林逐星醒之前，他拿着应萱给的药方去找她在罗马的朋友，回来想到昨天半夜所看到的消息，忍不住就去问了应萱。
　　心里头像是有一根刺，明明知道现在很多学校都会有一门课程叫《死亡体验》，其中不乏就会有一个环节叫例出你的死亡清单，可看到她的那个清单，心里头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特别是那密密麻麻的，没有看清是什么字，但都已经被她打上了勾。

　　应萱：你应该看过遗愿清单这个电影吧？我觉得这倒是没什么，如果是我，我要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我也会给自己列一个遗愿清单，这样人生才没有遗憾，懂不懂？
　　Europa：所以你是说她是有什么不能被我知道的且治不好的病？
　　应萱：我可没这个意思啊
　　应萱：我只是说我自己，但是不排除有些人会一时兴起写这些东西
　　Europa：那基本上都完成了，你觉得正常吗
　　应萱：你看到里面有什么内容了吗
　　Europa：那倒没有
　　应萱：所以你想让我怎么跟你讲
　　应萱：知道内容再来找我
　　Europa：…….

　　应沐辰该如何说。
　　大部分确实没有看见，有几条他却清清楚楚看见了。
　　——谈一次恋爱
　　——做一次爱
　　所以他该说什么，如果是正常人，这或许应该不能算是什么人生非要做的事情吧？

　　中药味道微苦，回来的时候医生特意吩咐过一日三次，饭后喝，应沐辰热完药，在厨房里找了两块糖，端着杯子正准备回房间。
　　安东尼从房间出来，一脸坏笑看他：“哥们，你昨天来我房间找什么了？”
　　应沐辰很想装没听见，但想到安东尼平日里八卦的个性，忍不住说：“你看到了不能装没看见嘛，我们是中国人啊。”
　　安东尼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的，毕竟东方人和西方人很大不同就在于这方面的腼腆。
　　“那你拿的是什么？”安东尼往他手上看了眼，褐色的液体，“你女朋友感冒了？”
　　应沐辰想着反正差不多，点点头。
　　安东尼：“现在天气冷了，是得注意点，前天我和琳达在窗边，她回去也感冒了，你说是不是我们公寓的空调坏了？”
　　应沐辰：“…….”

　　等林逐星吃过早饭，喝完药，应沐辰跟她一块收拾东西。
　　圣诞假期才刚开始，她的画展为期三天，等结束后，他打算跟她一块到附近短徒旅行，所以要多带一点东西。

　　收拾完东西他们便等着威廉跟楚晗起床，大家已经说好，明天要一块去看林逐星的画展，卡萨帕是提前有约不能去，安东尼则是有了新的约会对象直接鸽了他们的行程，到最后，只有他们四个。
　　他们四个开车去，到林逐星公寓时下午是下午五点。

　　林逐星家中正好有两个房间，想着只有两两一间，便让所有人都住她家里。
　　早些时候，她收到多米尼克的邀请，问她今晚是否有空一起吃饭，他说想介绍个朋友给她认识，约定地点在距离她家二十分钟的一个餐厅，她答应了，晚餐就让他们三个自己解决，她在家中给它们收拾出房间，差不多正好快到晚餐时间。

　　意大利的晚餐时间通常在八点，林逐星出门后，应沐辰在家里忙活得活像个田螺姑娘。
　　他又是扫地，又是拖地，甚至是拿着毛巾把桌子里里外外都擦了个遍。
　　楚晗见了，忍不住喊住他，问：“刚刚星星都收拾了，你还收拾什么，这不是很干净嘛？”

　　应沐辰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活：“你饿了？”
　　说实话他就是习惯了，每次来这她忙的时候，他就会想着帮她做些什么事情。
　　楚晗没有回答，却笑了。
　　应沐辰诧异。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她说你像田螺姑娘了。”

　　“…她跟你说过我？”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楚晗窝在威廉怀里，看他的表情是十足的诧异，“这很奇怪吗？”
　　哪有那个女生不跟自己的闺蜜讲几句自己的男朋友，好的坏的什么的。

　　“没有。”应沐辰摇头，只是好奇，“为什么说我像田螺姑娘？”
　　“你看你这不是就在帮她打扫卫生嘛。”楚晗笑笑说，“田螺姑娘就这样吧，打扫完卫生，然后就跑了。”

　　好像还真是。
　　应沐辰其实自己也知道这一点，笑了笑没再说话。
　　等到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回到客厅，看那两个人在聊天，他也不好插话，想想又把想问的问题咽回肚子。
　　就当没有看见，他告诉自己，没有人喜欢自己的隐私受人窥探。

　　***

　　林逐星跟多米尼克在一家法国餐厅吃晚餐，跟多米尼克一同前来的那位他的朋友，是他在英国的一位朋友，名叫艾伦。
　　经多米尼克介绍，艾伦是一个收藏家，在世界各处拥有三座私人博物馆，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个馆长。
　　林逐星一下就明白了多米尼克的意思，大概是想将她引荐给艾伦。

　　艾伦对她似乎也很感兴趣，一坐下来就笑着跟她说：“Lin，我知道你，多米尼克经常跟我提到你，说你是他最有天赋的一个学生，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你好。”林逐星笑笑点头，接着词穷。
　　无论到多大年纪，面对生人的时候，她一直做不到游刃有余。

　　多米尼克和艾伦都是久经职场的人，阅历远在她之上，艾伦看出小姑娘的困窘，很自然接过话题。
　　“饿了吧？我们先点了餐，圣诞假期餐厅人手不够，大概还要好一会。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23。”
　　“23？那很厉害诶。”艾伦说，“我23岁的时候还是个买不起面包的小伙子。”
　　“…..真的？”
　　“很难想象对吧？”艾伦笑，“我没有读过大学，高中没毕业出来打工了，一开始是在轮胎店，好不容易攒了一笔钱想开一个店，结果被人骗了…….”

　　再平常不过的话题，一下就给他打开了话匣子。
　　之后整个吃饭过程，艾伦都在跟她聊年轻时的趣事，包括他怎么起家，现在又为什么喜欢收藏事业。
　　他说到自己很乐意去帮助年轻人实现梦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年轻时吃过的苦太多，他想让有才华的人可以一直坚持自己的梦想，林逐星对此感触很深，特别是知道做她们这行的，很大一部分人会在毕业之后面临各种就业问题从而不得不向生活妥协，忘记自己的初心。
　　她笑道：“这听起来很伟大。”

　　艾伦却看着她，笑了笑：“事实上多米尼克给我看过你的画，我想等画展结束了，我们可以聊聊合作的事情吗？”
　　这是他此行的目的，在圣诞假期从英国来意大利，如果不是好友的再三邀请加上他本质也喜欢她的画，他没必要这样跑一趟。
　　林逐星懂了，笑着点点头。

　　晚餐进行得很愉快，结束时离开餐厅三人还有说有笑的，如果不是出餐厅时，突然跑来的一个小孩抱住她的大腿，林逐星今晚只会更开心。
　　小孩子抱着她，下意识让她一惊。
　　多米尼克反应快，连忙拉开那个小孩，问：“你做什么？”
　　林逐星回过神来，看向那个小孩，一身蜘蛛侠的装扮倒没什么，微卷的头发几乎是让她一眼认出他是谁。
　　杰森？

　　杰森抬起头，不管多米尼克正一脸诧异盯着他，看着林逐星，蹦蹦跳跳喊：“姐姐，我怎么在这又看到你啦！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的是你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