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梦》雍西岸

37、第 37 章

　　“真的只是突然好奇而已”
　　杨草面上摆出一副颇为无语的模样
　　又将视线重新转移到试卷上

　　袁诗倩见状赶忙拍拍杨草的肩膀
　　“好好好，我逗你玩呢，你怎么可能喜欢云衔呢。”
　　袁诗倩缓缓凑近杨草，脸上挂着抹狡黠的笑，压低了音量

　　“但是...他喜欢你”

　　杨草忽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你瞎说什么呢？！”

　　袁诗倩没错过杨草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
　　大概是吧
　　她不禁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更加肆意了

　　“我可没瞎说，旁观者清啊。他之前种种细节都能看出来对你很好，但是你估计是因为跟他从小玩到大所以习惯了。而且啊，他对你的眼神可不清白啧啧啧”
　　杨草头一次在袁诗倩脸上看到可以称为“猥琐”的表情

　　“会不会是你会错意了？他本身就这样”
　　“不可能，你就想想他对你那个最好的闺蜜周月月有这么好吗。而且...”

　　后面袁诗倩又举了一堆例子
　　杨草却渐渐神游了起来

　　她脑海中浮现
　　高一运动会前夕自己那次生病
　　竞赛前开门看见的那瓶糖
　　疫情期间寒冷的竹塔和温暖的手心
　　...

　　到最后，袁诗倩似乎将例子举尽了，没话再说下去
　　杨草问道：
　　“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担心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尴尬吗？”
　　“嘿嘿，你也喜欢他不就不尴尬了。再说了，我才懒得想那么多我觉得好玩就行了”

　　“...”

　　后来的日子里，年级上组织着备战一模，杨草的学习生活日渐繁忙
　　初次心动的少女情怀都显得微不足道，亦或者是杨草心中有了个模糊又清晰的答案
　　无措、慌乱、复杂的心绪似插曲被一带而过

　　做了几月高三生的杨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宽容”

　　以往跑去空教室学习是会被骂个狗血淋头的，但现在只需说句自己高三了便不会再被管，他们甚至还会笑着帮你把门关上
　　还拥有了提前跑去食堂的权利，不必再费劲抢饭
　　曾经每日都需的跑操也被消减了一半，队伍再零零散散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高三生的压力也不可避免
　　但幸好一班的班主任在释放学生压力上早已得心应手

　　班会时不讲成绩就会举办各类小游戏
　　道具都早早摆在台上

　　什么套圈啦、接力吹乒乓啦、你画我猜啦
　　学生们在高一高二体验不到的倒是在高三都体验到了
　　欢笑嬉闹充斥着原本寂静的教室
　　因压力而崩溃大哭的人显得罕见，至少从不曾在一班出现

　　游戏过后还是要面对日复一日的枯燥
　　这种高度重叠的生活透露着疲惫也容易让人忽视了时间流逝
　　元旦就在不知不觉中到来

　　这次的元旦不靠近周末
　　学生们只匆匆放了一天假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晚上，杨草他们四个都窝在床上
　　班群里有人组织起狼人杀，他们在手机上玩了一局又一局
　　后来不知是谁发起了红包，大家又纷纷起哄抢到最多的那人接着发
　　如此循环往复却也玩了许久

　　到最后，群里的大家只是聊天，以及进行一些幼稚的表情包攻击

　　十一点多，杨草盯着手机已经有些昏昏欲睡
　　她放下手机，去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
　　宽度只容得下她的一双眼睛

　　她看向云衔房间的窗户
　　那还亮着灯

　　莫名地，她怀念起从前的跨年

　　那时，他们四个刚有了跨年的意识，杨草还用着破旧的老人机，周月月甚至没有手机
　　四人难以在线上交流
　　便一起跑去土地庙玩

　　土地庙每年都会在新一年钟声敲响的那刻燃放烟花，挂上新的麦穗装饰，洒扫擦抹
　　寓意来年无灾无祸、风调雨顺、庄稼大丰收

　　大人在一旁忙活，杨草他们四个就到庙里玩
　　这里面不知为何比外面要暖和上许多
　　他们往往席地而坐

　　几颗弹珠在地上弹来弹去
　　过了一会又玩起别的

　　单是只用手脚他们就创造出七八种游戏
　　哪怕重复着玩也不觉得腻

　　到后来，夜愈发地深了，四小只肩靠着肩，依偎着红柱子睡着了
　　直至周月月父母的声音响起

　　“要放烟花了，快起来”

　　明明刚醒，四人还是很兴奋
　　跟随烟花的绽放发出一声声欢呼

　　烟花映照在他们脸上，五光十色

　　杨草想着想着就重新拿出手机，在四人群里发了条消息
　　“你们还记得我们没有手机的时候是怎么跨年的吗？”

　　周月月：当然，在土地庙要不就是我们谁的家一起玩游戏
　　孙全：感觉那种日子好像都过去好久了，现在没了手机真是不敢想
　　杨草：我们再去一次土地庙吧，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一起看了
　　云衔：好
　　周月月：以后肯定会的，但是现在也去
　　孙全：那出发吧，不然赶不上了

　　于是四人几乎同时出了门，跑向土地庙
　　寂静的深夜，路上只有四个少年奔跑的身影
　　偶尔泄露喘息与欢笑

　　零点前，他们赶到了土地庙
　　这里比从前人要少些却仍算得上是热闹的

　　空地上已经有人开始准备燃放烟花

　　四人被大人们催促着拜了拜土地神
　　尔后，又被催促着跑去空地

　　一阵喧闹中，引线被点燃
　　人群安静了下来

　　随着“嘭”的一声
　　烟花绽放在了黑夜里
　　宛如花叶，异常绚丽

　　四人心照不宣地看了看身旁人，又都默契地错开了目光

　　他们比起小时候沉稳了些，不再跑跳着欢呼
　　除了烟花绽放那刻的赞叹，就只是站在一起静静地观赏

　　烟花美丽而短暂
　　土地庙的人群渐渐散去
　　四人也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走得极慢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过去与未来

　　杨草如今的成绩已经够得上北茳科技大学
　　她便同大家说了

　　周月月的目标是播音系，校考已经取得了满意的成绩
　　理想的学校恰好与北茳科技大学在同一个城市

　　孙全没有什么目标学校，只要考上公办本科他就知足了

　　云衔说他跟杨草想去的学校一样

　　四人又如中考前夕那样约定，只是这次是去同一座城市

　　一模结束后，云衔收到了保送通知
　　他的父母很是高兴，为他举办了个小小的庆功宴
　　只邀请了些相熟的亲朋好友
　　不收礼金

　　杨草他们三自然是要去的
　　还带上了礼物

　　“你小子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去学校了？爽死了吧”
　　孙全一见到云衔就张口调侃
　　“没有，学校还是会去，只是自由限度变大了很多”

　　“那你还要高考吗？”周月月问
　　“去不去都可以”
　　“天，羡慕死了...”

　　“那你去吗到时候？”杨草问
　　“会跟你们一起去考场，但是不去考”
　　“那你在场外等我们？”
　　“嗯”

　　杨草羡慕又遗憾
　　若是自己早点想到去竞赛，可能也不用再经历后面难熬的几月
　　可她偏是那次竞赛拿了第一才往保送上想

　　在进云岛，保送的标准之一就是参加市级以上的竞赛三次及三次以上并且达到相应科目的名次要求
　　但疫情一来，她机会全无

　　庆功宴不久后，一模成绩下来，都在杨草他们的接受范围内
　　但对于高考来说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尤其是杨草的英语，很不稳定

　　于是空闲的云衔成了三人的私教
　　一次次的“补习”
　　使得四人在这个寒假聚集在一起的频率竟比从前都高了

　　只是寒假时间缩短
　　连杨草的生日都是在上学期间

　　那天作业实在是多，第二日还有测试
　　杨草拒绝了阿婆要给自己买蛋糕的想法
　　后来阿婆又说“那长寿面必须得吃碗，十八岁生日也是很重要的”

　　杨草觉得麻烦本想拒绝但拗不过阿婆也只能无奈叹息

　　明明阿婆十八岁时那么穷，都吃不起长寿面，也就寥寥草草地过了
　　却对她说十八岁生日很重要

　　吃完长寿面，杨草便回到房间接着学习
　　阿婆不久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咋了阿婆？”杨草转头问道
　　“把手伸出来”

　　杨草听话地伸出一只手
　　阿婆拿出个银镯子，戴了上去，还小心地用布包着不让自己碰到

　　“前些天我去启明山上给你求来这个镯子，开过光的，保佑你未来顺遂、平安健康。你记得之后不要让别人碰到不然就不灵了”
　　“好”

　　杨草静静地盯着阿婆给自己戴镯子时小心翼翼的模样
　　这次她没再反驳阿婆封建迷信、告诉她不要乱花钱

　　也许是成长让她明白这手镯其实也是为阿婆求得一份心安

　　时钟行至九点，周月月、云衔和孙全他们三还是来到杨草家
　　可见完全没把杨草那句不用给她过生日放在心上

　　甚至还买了蛋糕

　　他们三似乎是为了防止杨草再说出些什么拒绝的话
　　一窝蜂进了杨草房间就把门关上
　　直接把礼物堆在她的书桌上

　　然后迅速拿出蛋糕点燃蜡烛
　　说“许愿”

　　杨草哭笑不得
　　却还是紧握双手，在心底许起了愿

　　“其实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很知足，如果非要许个愿的话。我希望我和身边人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还有...希望能和我喜欢的人永远在一起”

　　睁开双眼，她吹灭了蜡烛
　　唯一的光源消失
　　在短暂的黑暗中，她得以光明正大地看向云衔
　　又匆匆收回目光

　　三人离开后，杨草拆开了他们的礼物
　　与从前不同，云衔还在礼物里夹了封信

　　杨草拆开信封，动作带着些小心翼翼
　　心跳也快得有点不正常

　　展开折叠的信纸，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云衔极具辨识度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