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梦》雍西岸

30、第 30 章

　　蔸石村的村口贴起了告示
　　村内也安装起了喇叭，每天循环播放广播
　　提醒所有村民非必要不出门，出门必须带上口罩
　　做好消毒工作，不要去人群聚集处

　　每隔一段时间，村里会派人下来做统一的消毒
　　杨草从窗户上看见过他们
　　都穿着连体式防护服，背上背着和撒农药相似的喷洒器

　　空旷道路上只有他们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动漫里生化危机爆发时的场景

　　阿公在杨草回家上网课之前是从不愿意停止他钓鱼事业的
　　每次养草劝导他时，他总拍着胸脯说：
　　“你阿公我什么没见过？像你刚出生那年爆发了个什么什么炎啊，你阿公我平常干什么还是照干，一点也没有感染上，我到现在身体都还硬朗着呢，百毒不侵！”
　　阿婆同样没有多把传染病放在心上

　　直到杨草回来上网课，阿婆才觉得事态严重起来

　　之后，阿婆变成了劝导阿公待在家里的主力军
　　可阿公是个犟的，每次答应得好好的又会偷偷跑出去钓鱼
　　若不是杨草撞见一次拿着鱼竿准备出门的阿公
　　她们还就被瞒住了

　　最后还是阿婆朝他吼了一句：
　　“这么爱跑出去钓鱼！你直接跑到别的老婆子家里去算了！”
　　他才没再跑出去钓鱼

　　疫情出现之后，原本要举行的竞赛也由此取消了
　　杨草在网上查了许多资料，罗列了往常的竞赛安排
　　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保送这条路，彻底没了希望

　　她心中虽有失落
　　但也莫名松了口气
　　以后所有的注意力不必再分散
　　只需用在高考上了

　　线上授课开始时，蔸石村的空气还是寒冷的
　　杨草白天会缩在被窝里上网课，长时间使用的手机总会发烫发热，倒省得戴手套了

　　阿婆总会在她早读时将热水袋塞到她的脚底下
　　一天还要换上两次水

　　晚上，杨草就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坐到书桌前
　　她得完成作业和别的学习任务

　　自从竞赛结束后，她晚上的刷题量就减少了些许
　　但难度却没什么差异

　　写题卡住时，她喜欢用笔支起下巴
　　云衔房间亮起的灯由此进入了杨草的视野里

　　独自在家上网课的日子难免枯燥
　　没了对比，人也容易松懈

　　所幸，云衔房间的灯永远在杨草眼前亮着

　　有的时候云衔的影子会映在窗帘上，似乎就是站在窗边

　　杨草会想
　　原来云衔也有学困的时候
　　毕竟她从未见过云衔站去教室后排听课
　　倒是自己总会去

　　有一次，云衔的影子再次映在窗帘上
　　随后 ，那窗帘被他拉开

　　他一眼便看到坐在窗户前翻着白眼的杨草
　　似乎是在背书

　　背的那一段好像很难记，杨草翻了好一会的白眼才猛地拿起书，确认对错

　　云衔在窗边站立了好一会儿，杨草才总算是注意到了他
　　杨草站了起来，摆出疑问的手势

　　他推开窗户
　　举起自己的手机，指了指

　　杨草疑惑了一瞬，还是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原来是云衔给她发了消息

　　“有空吗？讨论道题”
　　下面是一张眼熟的图片

　　杨草点开来看
　　果然是自己昨天攻克的那道难题

　　“没问题，我刚好背完一段书，可以给你讲解一下。你现在过来吧，手机上难说。”

　　没过多久，云衔就拿着题册来到了杨草家
　　他熟练地从客厅搬了张红椅子放在杨草身边
　　坐下

　　云衔问的这道题很绕，螺旋桨似的
　　讲解起来颇为困难，再加上杨草没有什么教学的天赋，她讲完第一遍的时候云衔还是没有完全理解

　　杨草眉头还皱着
　　云衔将草稿本翻到了崭新的一页

　　“要不我先按照你前面的思路做下去看看卡哪了？”
　　“行”

　　杨草手中换了另一本小册子，接着背起了书

　　两人一左一右忙着各自的事情，又仿佛回到了同桌的日子

　　杨草背书的间隙，偶尔会看一眼云衔的进度
　　注意到云衔卡住的时候，她张嘴想告诉云衔下一步该怎么解，但又觉得这样容易丧失自主性，便闭上了嘴

　　好在云衔也是个聪明的

　　“解出来了。”
　　云衔把自己写的过程往杨草面前推了推
　　“自己解的时候才发现没听懂是因为有个地方理解错了”

　　杨草看着云衔工整的解答过程，忽然理解了老师跟自己说的多注意点书面

　　“恭喜你又斩获一道大题。昨天晚上我可是足足攻克了两个小时，你小子可是后人乘凉了。”
　　云衔朝她微微一笑
　　“嗯，我比较幸运。”

　　“话说你爸妈居然还同意你从家里出来，周月月她爸妈都不让她走出家门一步了。”讲完题后的杨草总算想起以前进门时的疑问

　　“他们两个都不在家，最近工作都很忙，尤其是我爸。”
　　杨草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有看最近的新闻吗？”
　　杨草打开了话闸，干脆将手中的册子倒扣在了桌上
　　“什么新闻？”
　　“就是研究出了感染病毒不通过动物向人传播的那个。”
　　“知道。而且病毒基本确定是有人吃了某种野猪而产生的。”
　　“啊？这是新出的吗？我怎么没看到？”
　　“嗯，新出的，就在今天晚上。”

　　杨草打开手机翻起了热搜
　　果真如云衔所说，还占据了前排

　　“那这样就更有利于救治方案的研究了吧？”
　　“应该是的。”

　　“希望能快点研究出治疗方案然后让我们回归校园，不然我在家都要待发霉了。”

　　“实在无聊的话，你...明天要不要一起跟我去竹塔？”
　　云衔总算找到机会问出这句话

　　“去那干什么？”
　　“听说明天我们这会有流星雨，竹塔是最适合观测的地方，能看见的概率挺大的。”

　　“啊？我们这的竹塔观测局的人也知道？”
　　“不是，是我搜资料查到那是最适合观测的。”
　　“噢这样，那孙全跟我们一起吗？”

　　杨草话刚说出口，她就发现云衔脸色变了变
　　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他不去。”
　　云衔的语气有些生硬

　　“行，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时间有点晚，可能要到半夜十一二点才会出现。”

　　“没事，流星雨不都差不多在半夜嘛，说不定我这辈子就这一次遇到流星雨的机会了。”
　　“好，那我到时候来找你。我先回家了，拜拜。”
　　“拜拜”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
　　云衔如约出现在了杨草家

　　“竹塔那现在会有点冷，你多穿一点。”
　　云衔叮嘱道
　　杨草便换上了最厚实的棉服

　　“还得戴个帽子，不然会吹得头疼。”
　　杨草又转身回去戴上被她遗忘了的帽子

　　“还有手套”
　　“我前两天给洗了 ，不戴应该也没啥事。我棉服有口袋。”
　　“行，那走吧。”

　　杨草和云衔走过最窄的那条水泥路不久就到了竹塔附近

　　竹塔的名字并不是来源于它的制作材料，而是因为它建在竹林旁
　　今天晚上的月亮被云层遮盖
　　一片漆黑之中，竹林又被风吹得“哗哗”响
　　看上去阴森森的

　　云衔心中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两人一前一后登上竹塔，往天上望去
　　至少一半的天空都被云层覆盖

　　还未被云层遮盖的地方，密集的繁星闪着光
　　轻易就可以找到北斗七星

　　是个很标准的勺子

　　“流星雨大概要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杨草没想到这的风这么大，在风中站了一会就冷得她开始搓手

　　“十二点左右，但也有可能不会出现。”

　　杨草看了眼时间，距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多小时
　　她现在真觉得自己搭错筋了，在前两天把手套给洗了
　　但愿撑得住

　　云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迷你的热水袋，刚好够人握在手里

　　“这个你拿着吧，暖暖手。”
　　“你居然还准备了这个，谢谢。”
　　杨草从云衔手中接过热水袋
　　双手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云衔看了眼不再摩擦取暖的杨草，收回视线

　　云衔的母亲偶尔会在冬日从背后环抱住他的父亲，然后两只手伸进他父亲的口袋里
　　他母亲说，他父亲的手就是发热源、便捷式热水袋
　　这时的父母往往就成了连体婴

　　云衔记得自己曾经还嫌他们黏糊
　　现在的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临近十二点，杨草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
　　即使被冷风吹着，依然不停地犯困

　　“要不你先靠着我睡会儿。流星雨出来了，我再叫你。”
　　云衔问
　　“好。”
　　杨草已经困得不行了，顾不得别的些什么。
　　靠在云衔肩膀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云衔的身体努力地保持着原状

　　时间行至十二点半
　　云衔的肩膀已经发酸，他看了眼头顶上仍未完全散去的云层
　　默默叹了口气
　　今晚这流星雨，恐怕是不会出现了。

　　纠结了片刻
　　他轻轻拍了拍杨草的手臂
　　柔声道：
　　“杨草，醒醒，我们回去了。”

　　苏醒过来的杨草，睡眼惺忪
　　“嗯？怎么就回去了？”
　　“没有流星雨出现，应该是我们这个观赏位置还不够好。”
　　云衔脸上的遗憾有些明显

　　“没关系的，今晚天空上的星星也很好看就当是出来观赏星星的了。”
　　杨草人还迷糊着，嘴里的安慰就已经出了口。
　　“嗯。”

　　杨草被云衔送到了家门口

　　走进门才想起来热水袋还没还给云衔，又赶忙走了出去
　　幸好云衔还没有走出院子

　　她将热水袋从口袋里拿出来
　　递给云衔

　　袋里的水已全然不热了

　　“你也不知道在我睡着的时候拿去暖暖手，全给我用了。”
　　“没关系，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杨草好似心不在焉般笑笑
　　“那谢谢你啦。”

　　“我回去了，再见。”
　　“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