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梦》雍西岸

29、第 29 章

　　孙全将上楼前发生的事讲完后
　　空气都仿佛停滞了几秒
　　三人面上皆是诧异，沉默着对视了一瞬

　　周月月叹了口气，率先打破这份宁静
　　“她...这算是婉拒你了。”

　　孙全不解地看向周月月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我要跟她表白？”
　　“你不觉得她跟你说秘密的时候有点突然吗？”

　　孙全回想了片刻，似乎确实如此
　　当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告白这件事，紧张到没有察觉黄禧桉话题的突兀

　　“没关系的，说不定她不是你的正缘呢，以后一定会遇到你喜欢也喜欢你的。”
　　杨草在孙全面前蹲下，开口安慰道

　　孙全的余光注意到杨草手里还拿着自己清晨跑去花市买的花束
　　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眼泪开了闸般流出

　　“不是，怎么还哭了...”
　　杨草跟周月月不知所措了起来

　　云衔也轻叹了口气，在孙全身边坐下
　　“让他哭会儿吧，会好受一点。”

　　“都怪你杨草，乌鸦嘴呜呜呜呜”
　　孙全这时倒想起了杨草过去某些时刻的毒舌
　　“好好好都怪我，我的错，别难过了。”
　　杨草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周月月赶忙在身上找起了纸巾
　　幸好课间去上厕所用的纸还剩下一点在口袋里
　　她递给孙全

　　“要不你再追追？不是还有一个学期吗？”
　　杨草提议道

　　“不太可能了，我之前跟黄禧桉聊天的时候就感觉她特别喜欢她哥只是我没想到是那种喜欢，而且听她之前说的我感觉她已经喜欢很久了。这种追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周月月根据她看的小说经验分析道
　　“啊...这样吗...”

　　孙全虽难过，但也赞同周月月说的：
　　“嗯...最后搞不好会变成打扰...”

　　一旁的云衔看着孙全脸上的两条泪痕
　　嘴巴微张又闭上
　　最后还是缓缓开口
　　“说不定你们能保持朋友关系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周月月赶忙附和
　　“对啊对啊，比那种老死不相往来可好多了。”
　　杨草也跟着安慰
　　“确实，你多这么想想可能就没那么难过了。”

　　后来，在三人的安抚下，孙全总算稍微收住了情绪
　　眼泪停歇了下来

　　天台上的灯已经亮起
　　他们也得赶紧回家了

　　四人从天台下去，孙全走在云衔身旁
　　在他耳边小声说：
　　“做朋友那种话安慰我就算了，你自己可别真这么想。”
　　说着拍了拍云衔的肩膀

　　云衔轻轻笑笑
　　“你真是...”

　　回教室前，孙全丢掉了花束和情书
　　他忽然想起自己写的第一封情书还压在卧室柜子的最底下

　　回家吃完晚饭
　　他就将它拿了出来

　　还未封上的信封轻而易举就可以打开

　　里面的信纸相较于丢掉的那张别提多简陋了
　　内容还夹杂着孙全从网上借鉴来的句子
　　而丢掉的那张却完全是孙全自己想说的话，没多少文采，但饱含真情

　　“长发飘飘，撩拨心弦。”
　　是手里这封情书的结尾
　　孙全当时故作文艺自己编的

　　他看着这八个字入了神
　　好像又回到了初遇黄禧桉的那天

　　少女阳光明媚，一袭长发拂过
　　便轻轻勾走了他的心

　　孙全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使劲扭拧
　　挤出一滩酸涩、苦闷

　　他抹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泪水
　　将信纸塞回信封
　　丢进了垃圾桶

　　人生中第一份满溢的喜欢
　　就此终结，永远埋葬于心底

　　周末过后，孙全还得回到学校，还得面对黄禧桉
　　他哪怕心里万般异样面上还是努力维持常态
　　有的时候，他甚至庆幸现在和黄禧桉不是同桌

　　只是本不爱学习的他更无学习的动力

　　高二的下学期，许多人都有了目标
　　午休时留在班里学习的人与日俱增

　　孙全在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班上的老师都在努力地忽视他的存在

　　直到第一次月考
　　他的成绩跌到了年级倒数
　　班主任不得不找到他谈话

　　他如从前那般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嘴里敷衍地答应

　　到最后，他的班主任只能无奈地叹息
　　放他回班

　　孙全没有走艺考也没有去技术学校的打算
　　他的班主任并不知晓他家里是否给他安排了其他后路

　　焦虑之下拨通了孙全父亲的电话

　　孙全父亲极少接到班主任的电话
　　以为这次孙全闯下了弥天大祸，通话时的语气都不自觉毕恭毕敬了起来

　　“孙全爸爸啊，你家小孩这次月考成绩都跌到了年级倒数第六，找他来谈话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得我实在着急就给你打了电话，想问问你们家里是不是有给他准备什么后路啊。我之前好像听他提过你们家里经营着一家网吧是不是啊？”

　　孙全父亲听完后火上心头
　　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头上的白发在“滋滋”地望外冒

　　回话时却还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家小孩最近情绪有点问题可能就导致没什么心思学习，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跟他谈谈。我们家也没有给他准备什么后路，都指望他能考上大学，还望老师在学习上多督促一下他，不要太放纵他了。”

　　“噢这样啊，那您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和他谈谈，调节一下他的情绪，心理状态不好确实很影响学习。他以前的成绩还能上个民办现在这样下去恐怕只能上个大专了，这家里没给准备后路他以后的人生相较于别人可就难走多了。”
　　“好的好的，麻烦老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

　　这天下午放学
　　孙全一走进家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

　　他立马想到自己那糟糕的成绩
　　可是一般情况下父母都是从自己口中或是家长群得知自己的成绩
　　而他的班主任是不爱给家长打电话的
　　所以他又压下了心中猜测

　　孙全母亲略带担忧地招呼他吃饭

　　一家子围着圆桌吃饭，过程中谁也不说话
　　又在沉默中收拾残羹

　　诡异的氛围
　　使孙全心中的猜测几乎要跳了出来

　　他收拾干净碗筷就迅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却还是被父亲叫住

　　“站住，坐到木椅上来，我们开个家庭会议。”

　　孙全心中警铃大作
　　但是他不敢违背父亲的话
　　乖乖坐到了木椅上

　　孙全看到他父亲向母亲使了个眼色
　　接着他的母亲就坐到了自己的旁边，抓起了他的手问道：
　　“全全，你最近心情不好吗？还是有什么别的不好的情绪？”

　　孙全满头雾水
　　“没有啊，怎么了？”

　　“真的没有吗？”孙全母亲朝他眨了眨眼
　　孙全顿时领悟
　　“嗯...其实有。”

　　孙全悄悄看了眼父亲
　　他的表情还是那么严肃

　　“是为什么呢？”
　　“我不想说...”

　　孙全母亲刚想草草结束这次问话
　　父亲却严厉出声：
　　“是不想说还是根本没有？！”

　　“我...”
　　孙全脑海中疯狂组织谎言
　　“我喜欢一个女孩，但是她不喜欢我，我就很难过。”
　　他的语速飞快，若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讲了什么

　　而孙爸似乎也不在乎他说了什么
　　“所以你就考了年级倒数第六？！”

　　孙全闻言认命般闭了闭眼

　　彻底完蛋...班主任果然打电话给他爸了

　　“爸...其实我就不是学习的料，以后帮你经营网吧我也饿不死啊。”
　　“经营网吧？！经营网吧能有什么出息？！要是时运不济网吧倒闭你没有学识与技术你怎么养活自己，怎么养活你的家庭？”
　　孙全母亲轻轻拉住孙全父亲的手臂，防止他情绪过激

　　“怎么就没出息了？你开网吧没什么，我就是没出息？再说了你开的网吧每年挣那么多钱怎么就会倒闭”
　　孙全不知哪来勇气反驳

　　“说到底你就只是想让我帮你弥补没考上大学的遗憾而已。”
　　他又嘟囔了一句

　　孙全父亲听后气得手都抖了起来
　　“是！你爸我就是没出息了，你也要像我一样没出息吗？！我告诉你，以后都不许玩游戏了，让我看见一次手机都给你砸烂。下次月考你要是不回到原来的位置就用回你的老人机！”

　　孙全敷衍地点头答应
　　他口头上向来会顺着父母

　　孙爸之后就去了网吧

　　孙全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打算起身回房
　　孙妈却拉住了他
　　面带担忧地问道：
　　“全全，你前面说的不开心的事情是真的吗？”
　　“算是吧，但是我早就调理好了，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你这次考那么差的原因也真的是这个吗？”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自己没什么心思学了，而且学的东西还越来越难。我又不想念大学，就考差了。”
　　听后，孙妈脸上绽开微笑

　　“好。你没不开心就好”

　　闻言，孙全鼻尖发酸
　　父亲话语背后都是对孙全前途的担忧，本质上是希望他未来能有轻松的人生，可尖硬的话语总归是会刺伤人的
　　好在他的母亲永远敞开柔软的怀抱

　　期中考前夕
　　首都几例发热病例上了新闻，发热原因不明
　　人与人之间的感染率极高

　　进云岛各学校都开始通知大家戴上口罩

　　起初，所有人都认为只是一场寻常的流感
　　很快就会过去
　　直到第一位发热患者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而发热原因仍未查出

　　感染区域又在逐步扩大
　　一时间，恐慌在人们心中蔓延

　　一些无良商家借此发起了“国难财”
　　人们慌乱中抢购了许多并无实用的物资

　　出现死亡病例的那天
　　杨草刚从学校回来就听见阿婆在打电话
　　电话那头是杨草远在首都的母亲叮嘱些“戴口罩、远离人群”之类的

　　杨草侧耳听着
　　她父母的工作无需去人群聚集的地方
　　因此在感染病例大量爆发的首都，三个人都幸免遇难

　　确认父母都安全后，杨草回了房间

　　作为走读生，她获取新闻的速度自然是比住宿生要快的
　　每每打开手机，看着热搜上与日俱增的病例数量、死亡数量
　　她心中总会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感染病例蔓延得很快

　　首都宣告封城的那天
　　进云岛也出现了病例
　　仿佛是同一时间约定好般冒了出来

　　所有学校都紧急宣告停课，让学生们迅速收拾东西，不要在路上逗留，尽快回到家中
　　此后在线上授课 ，归期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