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梦》雍西岸

27、第 27 章

　　到了蛋糕店，杨博乐冲在前面找服务员要了菜单：
　　“有没有菜单？我要买生日蛋糕。”

　　服务员从柜台上拿了一册菜单递给他
　　“是今天过生日吗小朋友？”

　　杨博乐低着头，快速地翻看着菜单
　　“不是，是我姐姐过生日。”

　　此时杨草也走到他的身边和他一同看起了菜单
　　没过多久，杨博乐就看中了一款蓝色的蛋糕
　　上面有一个用翻糖做的轮船

　　杨草并不喜欢，皱着眉头反对道：
　　“我不喜欢这个。想要芒果的那款”
　　说着就要翻到那一页

　　杨博乐的双手却紧紧地按住了菜单
　　“可是这一款真的很好看，旁边还有巧克力，一定很好吃”

　　杨草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那又怎样？我不喜欢这款，就想买芒果的那款”

　　这句话点着了杨博乐

　　于是，他无所顾忌地在蛋糕店闹了起来
　　令杨草瞠目结舌

　　一旁的母亲赶紧安慰道：
　　“好好好，就买这个轮船的啊”

　　又转头训斥起了杨草
　　“你这个做姐姐的也不知道让着弟弟，他想要这个就选这个啊。跟他一个小孩子吵什么。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懂事。”

　　尖酸的话语如针般刺进了杨草的耳朵里
　　扎得她生疼

　　她少语的父亲已经开始确定订单

　　她谈谈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幕
　　将嘴里那句“今天是我生日。”打碎了，咽下去

　　恢复了在他们面前那副不争不抢的模样
　　她父母最喜欢的模样

　　到了傍晚，杨草借口写作业没和父母去拿蛋糕

　　门外突然传来杨博乐欢呼雀跃的声音时，杨草正写着完形填空
　　她知道父母拿蛋糕回来了
　　但她没走出房门，继续看题

　　她强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转移到练习题上

　　等到阿婆叫杨草出来的时候
　　那篇完形填空正好写完

　　杨草拖着身子走到客厅
　　心中已经生了退意

　　客厅的正中央摆上了只有人多时才会用到的红圆桌
　　桌上放着杨草的生日蛋糕
　　是已经拆开了的
　　杨博乐正往上面插着蜡烛

　　阿婆给杨草戴上了蛋糕店赠送的生日帽
　　拉着她坐到桌子前

　　此时的杨草才发现蛋糕上面有个巧克力牌子
　　写着
　　“杨草生日快乐”

　　一旁的杨博乐看到杨草坐下就赶忙跑去关灯
　　然后让大家给杨草唱生日歌
　　唱完生日歌又让杨草赶紧许愿

　　杨草看着杨博乐的一系列行为
　　脑海中莫名浮现“言传身教”四个字，却也不太恰当

　　阿婆阿公不知道这种仪式，上次生日便没有如此
　　杨草也不大在乎这种仪式便没有放在心上
　　而杨博乐如此熟捻这个仪式想必是从父母那学来的

　　杨草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
　　像是匆忙走了个流程

　　接着她感受到一股风朝自己吹来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周围就陷入一片黑暗

　　“啪嗒”一声，又亮了起来

　　杨草父母取下蜡烛
　　开始切蛋糕

　　周围的人似乎都在忙忙碌碌
　　而杨草从始至终都盯着那块写着字的巧克力

　　她的母亲问她要多大块的蛋糕时
　　她仍盯着那块巧克力，只是眼神有些虚焦
　　然后缓缓道：
　　“我吃不下蛋糕了，把那块巧克力给我就行”
　　整个蛋糕上只有这块巧克力署了她的名

　　没多久，杨草面前的碟子就装上了那块巧克力

　　杨草用叉子艰难地将巧克力放进嘴里

　　她嚼了嚼，便悄悄吐了
　　回到房间喝了口水才将嘴里那股廉价巧克力味冲淡了些

　　杨草此刻突然觉得她或许该感谢周月月让她能分清什么是好吃的巧克力

　　杨草在自己的桌边坐下
　　又站起来走了出去

　　她看了眼客厅吃着蛋糕的三人
　　转身朝门外走去

　　阿婆正在院子里收拾桶盆
　　看见杨草向外走的身影问道：
　　“干嘛去啊？”

　　杨草顿住，犹豫着开口
　　“去找周月月”

　　阿婆擦干手上的水，走了过来

　　“去她家玩是吧，那晚点回来也没关系。注意安全啊。”
　　说着轻轻拍了拍杨草的背

　　不知道是不是杨草的错觉，阿婆的语气比平时要柔和得多

　　“嗯，知道了”

　　杨草走出了院子
　　朝着周月月家的方向走去

　　但她并没有去找周月月的打算
　　而是想一个人四处转转

　　这个时候的天已经全黑了
　　蔸石村的路上也几乎没有了人

　　能瞧见的活物只有山林间野生的动物

　　杨草走到一个土坡处
　　发现几天前被小孩捣毁的蚁巢附近又有了几个蚁巢
　　她随手摘下根草
　　挑弄了下还在忙碌的蚂蚁们

　　蚂蚁们被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打乱了路线
　　脚步略显慌张

　　杨草收回了手中的草

　　不久，蚂蚁们又恢复了秩序

　　杨草莫名羡慕起了这些蚂蚁
　　但很快她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好笑
　　明明之前她还庆幸自己不是蚂蚁，家园总是被随意摧毁

　　她继续观察着蚂蚁们的动向
　　感觉自己的腿蹲麻了
　　才站起来活动活动，又继续漫无目的地沿着水泥路走

　　走到村口，杨草坐到榕树底下休息
　　夏天傍晚的时候这里往往是老年人的聚集地
　　他们会摇着蒲扇聊天

　　但是现在是冬天，太冷了，人们都躲在屋子里
　　榕树底下只有杨草坐着

　　在首都时，杨草没有交心朋友
　　于是她学会了用独处来舒缓内心郁闷

　　偶尔她会分裂出另一个豁达的“杨草”
　　然后让这个豁达的“杨草”安慰、劝导郁闷的“杨草”

　　慢慢地郁闷就减少了

　　可今天的杨草好像做不到了
　　因为有些东西已经赤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只轻轻一扯，便能断了

　　她盯着地上的枯叶
　　眼神却是虚焦，脑子里思绪乱窜

　　不知这样了多久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杨草！”

　　杨草的目光总算有了焦点
　　她转头向声源看去

　　是周月月、云衔和孙全向她走来
　　手里还拎着许多东西
　　在一旁的路灯的照映下，他们浑身散发着光

　　“你看，我就说她会在这”周月月脸上有些许得意

　　“牛牛牛”孙全难得夸赞了她一回，哪怕语气有些敷衍

　　三人来到杨草面前，将手上东西全放在了石椅上

　　“你们...怎么来这了？”杨草看了眼他们带来的东西
　　隐约猜到三人意图，神情却仍有些呆愣
　　又或者说她是想确认些什么

　　“当然是来给你过生日啊。只要我们在彼此身边，肯定是要给彼此过生日的，你难道忘了？”周月月佯装起一副责怪杨草的模样

　　杨草愣了一瞬
　　若不是这两日被情绪困扰，她早该想到的

　　“那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万一我不在家呢？”
　　杨草又问

　　孙全：“提前告诉你了就没有惊喜感了，之前不也没提前说吗”
　　周月月：“对啊。而且这个时间你还能去哪”
　　云衔：“就算你不在家，我们这不也找来了”
　　杨草的鼻头逐渐变得酸酸的，她没再说话

　　三人将蛋糕盒拆开

　　里面的蛋糕完完整整地呈现在了杨草面前
　　是个绿色系的蛋糕

　　侧边用奶油做了花边，加了几颗珍珠点缀
　　顶上同样用奶油做了一圈的花，里面摆了一圈青葡萄
　　中间是一块白色巧克力
　　上面写着“祝杨草十七岁生日快乐！”

　　杨草看着那块巧克力出神了片刻

　　又被周月月的声音拉回：
　　“你是不知道你的谎话差点被拆穿了。我们当时去找你，结果你不在。你阿婆说你去找我了，我们一脸懵”

　　孙全：“幸好当时周月月站在我和云衔后面，没被看到”
　　周月月：“对啊，而且多亏了我反应迅速，拉着他俩就往外走。不然你阿婆肯定发现不对了。”
　　孙全：“当时我还看到桌上有个空的蛋糕盒子，还以为你背着...”

　　周月月忽然轻拍了孙全一下
　　“拿打火机，在那个红色的袋子里。”
　　“噢”

　　杨草眼角染上了笑意

　　云衔从红袋子里拿出一叠报纸垫在了地上
　　周月月插好蜡烛后孙全一一点燃

　　随后四人围着石椅坐在了报纸上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三人摇晃脑袋
　　拍着手掌，对杨草唱

　　蜡烛的暖光在三人的脸上一晃一晃
　　杨草的目光从他们三人脸上一一扫过

　　眼眶逐渐发红
　　眼眸也垂了下去
　　她咬着牙，不让眼泪漫出
　　所幸在冬日，发红的鼻尖也可以找到借口

　　一首生日歌毕，三人欢呼鼓掌
　　“许愿吧。”
　　“许愿许愿！”
　　“十七岁可是小说里最美好的年华，必须好好许。”

　　杨草紧紧交握双手，闭上眼睛
　　无比虔诚地在心里念道：
　　“十七岁的杨草许愿周月月、云衔、孙全永远健康、快乐、事事顺遂。我们四个永远是彼此的朋友，一辈子也不分开。”

　　杨草念得很慢，似乎担心上天听不清她的愿望

　　“什么愿望啊，许这么久。”
　　孙全话音刚落，杨草就睁开了眼睛
　　“说出来就不灵了。”
　　杨草“呼”地吹灭了几乎占满这个蛋糕的十七根蜡烛

　　周月月和孙全两个氛围组的又是一阵欢呼

　　四人将蜡烛一根根拿下来
　　周月月把刀递给了杨草
　　“来来来，寿星切蛋糕，烦恼年年少。”

　　杨草被周月月随口编的词逗笑了
　　“啥时候去进修韵脚了？哈哈哈”
　　“嘿嘿，厉害吧。”周月月颇为骄傲
　　“厉害厉害。”

　　两人打趣的过程中，杨草将蛋糕平均地分为四份
　　这个蛋糕不算大，四人正好能吃完

　　杨草端起自己的碟子
　　叉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抹茶味瞬间弥漫口腔
　　她很喜欢

　　一时夸赞声四起
　　“哇，好好吃啊。”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中看又中吃，绝了。”
　　“确实，以后钱够就都买这家了。”
　　“嗯嗯，同意。”
　　“上次给云衔买的那个也很不错。性价比很高。”
　　“我们当时为了划算还买大了，但其实完全没必要。”
　　“对啊，掉进了消费陷阱。”
　　...
　　四人聊着聊着，手中的蛋糕也就吃完了

　　云衔起身去拿了个他们带来的东西，递给杨草：
　　“生日礼物。”
　　这个礼盒包装的很好看，上面的蝴蝶结系得格外标准

　　杨草笑着接过“好好看的礼盒啊，谢谢。”

　　此时孙全和周月月才想起来他们带来的其他东西
　　赶忙拿来送给杨草

　　周月月：“这次的礼物你肯定会很意外，但也很喜欢。”
　　杨草仍笑着接过礼物：“是吗。”

　　周月月：“现在别拆啊，回去拆。”
　　杨草：“好。”

　　孙全：“这次礼物我真的绞尽脑汁了，你可别嫌弃。我的也是回去再拆啊”
　　杨草：“怎么会，我是那样的人吗。”